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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死在他的心上

小說:一路繁花相送作者:唐白時間:2020-09-05 10:38:03

陸母葬禮的那天,陰雨綿綿。

楚虞站在不遠(yuǎn)處聽著男人撕心裂肺的聲音。

這是她認(rèn)識陸佔八年以來,頭一次聽見男人這么哭。

罪魁禍?zhǔn)捉ǔ吭谝慌园矒嶂?,時不時還擦拭眼淚。

楚虞抬頭望了望天,心里涌起無限悲哀。

究竟是什么促使原本相愛的兩人走到了如此地步。

楚虞不懂。

她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連安慰阿佔都失去了資格。

此時的她,更像是一個贖罪者。

被帶到墓前,被按在地上。

她也想哭,可聲音終究抵不過陸佔的悲鳴。

“我真的好恨你,可我心里又惦念你?!毕騺砗堇睘⒚摰哪腥?,這一次卻隱約有了哭腔。

望著近在咫尺的矜貴面容,楚虞心想,誰又不是呢?

昔日男人的眼中存在浩瀚星海,以及深不見底的情深。

如今,卻可見一斑。

那些溫情似乎被五年的玄冰凍住,再不外露分毫。

“阿楚,我們該怎么辦呢?”男人的聲音故意壓得很低,可又?jǐn)鄶嗬m(xù)續(xù)地開口:“我原本想著,我們把五年前的債還一還,這樣大不了,你還是你,我還是我?!?/p>

這應(yīng)該是楚虞接觸陸佔心最近的一次,男人的溫聲軟語,赤誠相待。

在這一刻,都顯得彌足珍貴。

爬上高位的掌權(quán)者都有種狠辣冷然的模樣,陸佔在外人眼中也是這般。

可此刻的他,似乎又是五年前那個只與楚虞好的人。

思緒回籠,楚虞一眨不眨地盯著陸佔的雙眸,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只聽那悲痛欲絕的聲音響起,像把鈍刀在打磨她的神經(jīng)。

“可你卻斬斷了我最后一絲溫情。”

“那是我的親生母親啊,阿楚,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

楚虞聽著男人喚她的名字,縱有千言萬語,卻也堵在喉嚨,悄無聲息間吞咽下去。

此時那些不明不白的事,在此早已多說無益。

“你讓我怎么辦?你的心里可還有我這個阿佔?”男人雙眸通紅地望著咫尺的楚虞。

那眼神,似曾相識。

仿佛八年前的初見,只不過深處夾雜了兩條人命。

一條埋葬在黑漆漆的地下,飽受蚊蟲叮咬啃食。

一條葬于綿綿雨季,再也見不到光。

楚虞渾身都在抖,牙齒亂顫,呼吸急促,卻硬是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陸佔的腦袋抵在楚虞額前,用著最平淡的語氣,卻說著最痛心的話。

“五年前的那天,我是要向你求婚的。就連我媽,也早早地給你準(zhǔn)備了嫁妝。她說楚虞沒有家,以后嫁過來便沒了娘家。我們定要好好待你,讓你重新有個家。從此后陸家,不光是你的婆家,更是你的娘家?!?/p>

陸佔的話,宛若利刃,狠狠刺在楚虞心間,挖出了一個大洞。

“啊……啊……”楚虞發(fā)出了痛苦低吟的聲音,整個人的表情都很是猙獰。

她抽搐著卻心痛著,整個人像被電擊般,始終找不到解決的法子。

“所以你當(dāng)時是如何下去得手呢?”

陸佔緩緩起身,眼神慢慢變?yōu)槔淠?/p>

無論他多愛楚虞,可也不會枉顧母親的一條命。

這是他們之間永遠(yuǎn)無法橫跨的溝渠。

低頭看著楚虞痛苦的樣子,陸佔也在想,楚虞現(xiàn)在還在裝什么?

是因為他說的那番話嗎,所以她心生內(nèi)疚。

“阿佔,怎么就成了這樣呢?”楚虞的手顫顫巍巍地伸向男人的褲腳。

卻不曾想,她的手瞬間被男人踢開。

有些過于遙遠(yuǎn)的聲音響起,楚虞覺得,自己和她的阿佔似乎又要遠(yuǎn)了些。

“楚虞,你我之間的八年。今日起,煙消云散??赡愫ξ夷赣H的一條命,便從今天開始還……”

男人說完后,便蹲下了身子。

只見他抬起楚虞的右手,目光由冷漠轉(zhuǎn)變?yōu)樵骱薜膭x那,楚虞的手?jǐn)嗔恕?/p>

他下了狠手,卻也只聽見楚虞小幅度地抽泣。

“今天便先廢了你右手,免得你再禍害她人!”陸佔說完后,便不再看楚虞一眼,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煙雨蒙蒙,楚虞側(cè)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只覺得心濕漉漉的。

一只手換了一條命,陸佔終歸是給了她一份情。

可她還是忍不住地哭,她恨自己當(dāng)年的魯莽決定,恨自己當(dāng)年沒有與陸佔破釜沉舟的勇氣。

她恨自己識不破江唯晨的陰謀,硬生生將局面搞成了這樣。

更恨自己護(hù)不住樂樂,看不住陸母,尋不回陸佔的愛。

可這些,又能怪誰呢?

楚虞不信命,不信天。

可此時的她,卻固執(zhí)地相信自己是個掃把星。

也許沒了楚虞的陸佔,能生活的很好。

可沒了陸佔的楚虞呢?

楚虞不敢想,因為誠如陸母所言,她沒有家,卻一直把陸家當(dāng)做家。

如今家都沒了,她還能做什么……

墓地里總會響起哭聲,形形色色的人到這都會哭上兩鼻子。

可今日的哭聲,卻格外長久。

像是壓抑了八年,委屈了八年,又丟失了半輩子……

陸佔回到家后,楚虞才渾渾噩噩的從墓園地上爬起來。

她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去,卻在盡頭看見了撐傘而立的江唯晨。

“怎么樣,這種滋味好受嗎?”江唯晨穿著雪白的連衣裙,言語卻像個毒蝎。

楚虞不想搭理她,此時的楚虞早已被剛才那場葬禮耗盡了心神。

那里不光埋葬著陸佔的母親,更葬著她和陸佔的愛。

“我就喜歡看你這副沉默的樣子,因為你無能反抗?!苯ǔ肯駛€瘋子般笑著,顯得格外癲狂。

“阿佔!”

聽著楚虞呼喊的聲音,江唯晨忙慌亂回頭。

可轉(zhuǎn)頭后,卻什么也瞧不見。

正當(dāng)她打算回頭質(zhì)問楚虞時,肩膀卻被楚虞一撞,腿彎更是被踢了一腳。

整個人跌在臺階上,滾落了好幾層。

楚虞往下走了幾步,她的腿也在疼,可在江唯晨面前依舊是風(fēng)過無痕般開口:“少惹我!你欠下的債,撒過的謊,總有一天都會償還!”

江唯晨雪白的衣服上都是泥印子,可她還是笑著看楚虞:“那我們就來比一比,看是你揭開我的謊言快,還是你在陸佔的心里死去得快!”

楚虞聽后,身心一震。

當(dāng)楚虞要繼續(xù)開口時,卻見江唯晨的眼神幽幽落到她垂落的右手上。

“阿佔下手也真是狠,不過誰讓我喜歡呢?”

江唯晨原本還要嘲諷幾句,卻見楚虞一腳踩在她的腿彎上,用力碾動。

“快去你兒子的墓地看看吧,我可不是阿佔,還會給那個野種留個完好的尸骨。我要他,挫骨揚灰!”

看著江唯晨的瘋狂,楚虞忙跑下去打車。

當(dāng)她趕到那片埋葬樂樂的荒野時,果然看到一群人在拿著鐵鍬。

一些不好的記憶涌來,楚虞發(fā)出了悲涼的吶喊。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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