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地眼

　　第二天中午，我們過去督促房東搬家，房東正一車一車往外拉呢，我和虎子幫了半天的忙，到了下午的時候就搬完了。隨即鑰匙就交給了我倆，這房子就是我倆的了。

　　房東還給我們留了家具，缺點別的，我和胖子去了舊貨市場，拉了幾三輪車回來。

　　天黑之后，我倆還就有了家了。

　　虎子和我去找了李闖，還是在大門口喊他。

　　李闖出來后說：“你們怎么才來??？你們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們了。三爺說了，讓你們明天帶東西過去一趟。這東西他想要，過去談?wù)剝r錢?！?/p>

　　我和虎子回到了家里之后，連夜搬家。虎子爹媽幫著我倆搬家。到了我們的新家，幫我們忙到了半夜才走。

　　我看得出來，虎子的爹媽挺照顧虎子的，應(yīng)該是覺得把他送給了舅舅，有些虧欠吧。

　　我和虎子總算是都能睡在床上了。我倆的床離著不遠，中間擺著一個茶幾，就像是酒店標(biāo)間的樣子?；⒆拥乖诖采希f：“老陳，明天見到三爺，你別說話，聽我的。這家伙黑著呢，潘家園兒開鋪子的，沒有什么好人。”

　　我說：“無奸不商，做買賣的都一個德行。實在人做買賣賺不到錢?！?/p>

　　這時候無聊，我就把那本《入地眼》拿出來了，打開之后無聊地看著，這序是這么寫的：

　　地理之說，繁雜不一。今與古殊，甲與乙異。同師之學(xué)，或彼此各名其長；一人之身，或前后頓易其義。善于立論者，辭達而理未舉；妙有心得者，語晦而筆不靈。理氣明晰，未必貫穿形勢；龍脈審辨，甚切錯謬陰陽。擅其長者，了然于心目，燦爛于口舌矣。又復(fù)吝惜珍秘，移易顛倒，失所依據(jù)，不能分別而抉擇之也。

　　這開頭我大概還是能理解的，雖然是古文，還算勉強看得懂。但是后面的那些古文可就一點都理解不了了。能看懂的，也就是里面的那些山水插圖。

　　虎子在那邊捧著武俠小說在看呢，看到激動的地方，他還會激動地跳起來，渾身顫抖?？吹絺奶?，他會熱淚盈眶。

　　我看困了，就把書塞到了枕頭下面，翻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闖就騎著自行車在鋪子外面喊我倆了，我倆起來之后和李闖一起去吃的早餐，在胡同口吃的豆?jié){油條，吃飽之后去了潘家園兒。這三爺?shù)匿佔雍竺嬗袀€院子，李闖帶著我們?nèi)チ撕笤骸?/p>

　　三爺穿著傳統(tǒng)的漢族服裝，手里捏著個紫砂壺。他小平頭，大方臉，這臉蛋子上有顆痣，這黑痣上長了一撮毛。我昨晚就聽虎子說了三爺這形象，外號一撮毛。

　　三爺一伸手說：“兩位，請坐?！?/p>

　　虎子說：“三爺，開門見山吧。這東西您??。”

　　虎子一擺頭，我就把東西拿出來了，遞給了三爺。三爺接過去，捧在手里仔細端詳，沒開價，先問：“這東西哪里來的？”

　　虎子說：“怎么都問這個??！三爺，您先告訴我，這是什么東西吧?！?/p>

　　三爺呵呵一笑，把東西還給了我們，說：“開個價吧！”

　　虎子說：“三爺，先說說這是什么東西吧?！?/p>

　　我看得出來，三爺不想說。

　　但是恰好這時候，外面有個女人說了句：“我告訴你們這是什么東西吧?！?/p>

　　接著，門突然打開了，從外面進來一個女的，我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在BJ飯店接觸的那個尸影。

　　尸影進來之后，三爺過去點頭哈腰。當(dāng)時我就感覺到了這個尸影的身份不一般。按照虎子說的，這三爺在潘家園兒這一代也算是德高望重了，給這么一個小丫頭點頭哈腰，這里面就有點意思了。

　　三爺說：“您怎么親自來了？這東西您只要看上了，我就能給您收過來?！?/p>

　　我心說他們合著都是一條線上的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沒繞開這女的。這女的到底什么來路呀？

　　尸影看著我們說：“你們想知道這是什么嗎？我來告訴你們。”

　　這時候，李闖拎著的暖水瓶進來了，給我們倒了水，然后站到了旁邊聽著。

　　尸影說：“這牌子是遼代中期的老物件，這是鎮(zhèn)魂牌，民間叫壓舌錢。人死后，會往嘴里放一枚錢，民間有放銅錢的，有放銀幣的，現(xiàn)在國內(nèi)應(yīng)該是放五分的硬幣吧。再有錢的人家會放金幣。放了這壓舌錢，死人就不會去陰間告陽間的狀，壓了舌之后，也就不會吸了陽氣詐尸了。而這金牌就是遼代皇家的東西，按照上面的契丹文寫的，這死的是一位遼代的出了嫁的公主，叫耶律阿朵。漢名叫耶律賢?！?/p>

　　虎子說：“然后呢？”

　　尸影這時候一笑，說：“暫時就知道這么多，想知道更多，還需要我們好好合作才行。首先第一步，就是告訴我這牌子從哪里得到的?！?/p>

　　李闖在旁邊大聲說：“一萬美子，虎子，你們發(fā)了?。　?/p>

　　三爺在一旁狠狠瞪了他一眼，斥責(zé)說：“喊什么喊，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滾出去?！?/p>

　　李闖嚇得吐了下舌頭，灰溜溜出去了。

　　虎子這時候一笑說：“我要是不說，是不是這牌子您就不收了?。　?/p>

　　尸影這時候皺皺眉，然后把包拎起來了，放在了桌子上，從里面拿出來一沓子美金放在了桌子上，她說：“你數(shù)數(shù)?！?/p>

　　虎子拿起來，在手指上噴了唾沫數(shù)了一遍，不多不少就是一萬美金。

　　我們也沒見過美金啊，不知道真假?；⒆诱f：“不會是假的吧?！?/p>

　　三爺用手捏著自己的一撮毛，站到了虎子的面前，說：“小子，說話注意點，尸老板是有身份的人。我用我的人格擔(dān)保，還可以給你寫擔(dān)保書?！?/p>

　　虎子看看三爺，說：“三爺，您做擔(dān)保，我自然就信了?！?/p>

　　他把美金扔給了我，然后把牌子往前一推，然后看著我說：“老陳，我們撤?！?/p>

　　我們拿著一萬美金到了家里，開始算計著怎么把美金換成人民幣。結(jié)果還沒到中午，李闖就帶人來了，來的是個大學(xué)教授，戴著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這家伙拎著一袋子大團結(jié)，就是來換美刀的。

　　國內(nèi)外匯緊張，去銀行根本換不到多少美金，所以黑市上美金特別吃香。黑市上都是一比十換的，李闖帶來的這位，張嘴就說全要了?；⒆游覀z一商量，就都給他了，換了一袋子大團結(jié)回來。

　　這么一大筆錢放在家里真的太危險了，我倆立即去了銀行，弄了個存折，把錢存了起來。不過銀行的告訴我們，取錢超過一萬，必須提前一天預(yù)約。

　　我們拿著存折出來之后，在三輪車上，虎子親存折，親完了給我，我親。我做夢也沒想到，這么一塊牌子就換了整整一袋子大團結(jié)回來。一捆一百張，一千塊錢，整整一百捆大團結(jié)，存錢的時候，銀行的人數(shù)都數(shù)了很久才算是數(shù)清楚了。

　　雖然潘家園這地方做買賣的多，但是一下能存十萬的人也不多了。我看得出來，銀行的大姐看我倆的眼神都是放光的。

　　回到家之后，我和胖子來不及想別的。首先，我倆去書局弄了很多書回來，進書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本《中國古文翻譯詞典》，這本書非常厚，我捎帶手就進了一本。

　　我們進了很多武俠小說和言情小說，武俠小說給男的看，言情小說給女的看。書店就這樣開起來了。

　　書店開起來之后，我們才去工商局辦的手續(xù)，辦手續(xù)不算麻煩，我們也不著急，反正你不給我辦手續(xù)，我照樣開店。咱不偷不搶，合法經(jīng)營。

　　書店開起來之后，生意還算是不錯，每天都有個二十塊錢左右的收入。我們最希望的就是有人把書借走就不還了，我們一套書五塊錢進的，押金都是十塊錢。你要是不還了，我們就賺大發(fā)了。

　　有一天，虎子和我商量，弄一輛長江750大挎斗子開開。男人有不喜歡車的嗎？我當(dāng)即就同意了。

　　當(dāng)天下午虎子就把挎斗子開回來了。我倆鎖了店門，戴上大墨鏡，他開著挎斗子在四九城帶著我兜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加滿了油，90號汽油六毛錢一升，加滿油花了三十塊錢。

　　到家的時候，門口停了一輛桑塔納轎車，我們的車剛停下，轎車的燈朝著我們閃了兩下大燈。

　　我倆下車之后，過去伸著脖子一看，竟然是尸影。

　　她下了車，看著我倆說：“你們的書店挺不錯的，我可以進去借本書嗎？”

　　現(xiàn)在天氣挺熱的了，尸影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戴著遮陽帽，扎著一條紅色腰帶，顯得特別有氣質(zhì)。這美利堅的女同志就是和國內(nèi)的不一樣，洋氣！

　　我說：“我們開書店，自然希望有顧客關(guān)顧?！?/p>

　　進來之后，尸影在屋子里走了兩圈，選了兩本書拿著過來，交了押金之后，她坐在了椅子里，拿著書看了起來，一直看到了天黑之后，她才扭了扭脖子，說：“虎子，老陳，你倆都餓了吧。我請你們吃飯吧?！?/p>

　　虎子說：“吃飯就免了吧，你來干嘛來了，有話直說?！?/p>

　　尸影把書放下，隨后站起來一笑說：“我是來請你們參加我的生日宴會的，我在郊區(qū)托人買了個院子。三天后是我的生日，到時候你們一定要去捧場啊。我在國內(nèi)沒有什么朋友，我可是當(dāng)你們是朋友了。這是地址?！?/p>

　　說著，拿筆寫了個紙條，遞給了我們。

　　虎子接過去之后，一笑說：“既然你當(dāng)我們是朋友，我們一定去給你捧場。”

　　“那就說定了，老陳，到時候你也一定要過去。到時候會有很多朋友過去，我介紹一些朋友給你們認(rèn)識?！?/p>

　　我點點頭說：“好，我一定過去?！?/p>

　　尸影出去，開上那輛桑塔納走了。

　　虎子說：“這輛上海桑塔納二十多萬啊，這婆子是真有錢啊?！?/p>

　　我說：“她真當(dāng)我們是朋友了？”

　　虎子看著我笑笑說：“還不是為了知道那牌子的秘密?？粗?，指不定搞什么幺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