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王八蛋

仿佛被什么東西給蟄了一樣，池唯唯驚叫一聲的同時(shí)，看見掉落在地上的小石子正啪啪兩聲地彈跳一下。她捏著手臂回頭，看見石子路上愣住的言以非。

他目光在一瞬間怔住，高大修長的身子微微歪著站立，剛剛提小石子的腿還沒來得及收回。他的右手指尖夾著煙，在看到池唯唯的那一剎那往后藏了藏，但還是被池唯唯捕捉到這個動作，他左手握著手機(jī)微微舉著，池唯唯眼尖地看見，正在通話中。

他低頭朝手機(jī)說了句什么便掛掉電話。池唯唯抿嘴揉一下自己一定會紅腫的手臂，覺得不能跟他糾纏，否則很難解釋她為什么會這么巧出現(xiàn)在這一個戰(zhàn)隊(duì)小區(qū)里面，她裝作沒看見他，扭回頭就往前走，腳步有些快。

“站住！”他一下攔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擋住了所有的陽光，池唯唯被迫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不說話，言以非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門卡上，“你怎么在這？”

池唯唯偏頭躲開他審視的目光，心里在這一瞬間醞釀了千百個難以圓回來的謊話，最后挑一個最具合理性的，“我來找我哥?！?/p>

“嗯？”言以非跳起左邊的眉毛，池源進(jìn)了戰(zhàn)隊(duì)也兩年了，期間沒見池唯唯來過，但她會過來找池源也不算特別奇怪，他目光落在她扶著手臂的手上，知道剛剛自己無意中踢的小石頭砸到了池唯唯，但是那個反應(yīng)……

“那為什么看見我就跑？”

“每次看見你都倒霉，為什么不能跑？”池唯唯抬起頭跟他對視，說得言之鑿鑿。

言以非一愣，忽然看見她眼眸中的瞳孔，是淺啡色的十分透徹的眼珠子，他抿嘴移開目光，下頜骨的位置僵得有些緊繃，他盯著旁邊的樹，上面的枝葉因?yàn)槲L(fēng)晃動著，“對不起?！?/p>

“啊？”池唯唯不知道他又鬧哪出。

“我給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之前是，今天這次也是?！毖砸苑前櫭疾粷M地看她，仿佛覺得她明明知道他在說什么，卻還要裝傻要他說的這樣清楚，還有那天故意叫保安驅(qū)逐他，這個女人，真是扮豬吃老虎的典范，若不是因?yàn)槌卦?，他真不會?zhí)著跟她道歉。

“哦?！背匚ㄎǖ痛沽搜垌?，繞開他便往前走。

“喂?！彼词肿プ∷氖滞?，懊惱地質(zhì)問：“你什么態(tài)度？”

池唯唯不解地回頭，想抽出自己的手，卻發(fā)現(xiàn)言以非力氣大的嚇人，幾次抽不出來，反而被越扣越緊，她吃痛地皺眉，“你道歉，我接受，還要什么態(tài)度？我跟你又沒關(guān)系，難道你是要我對你的道歉感恩戴德嗎？”

“還有，你弄痛我了！”池唯唯拍他的手。

言以非突然松開她，對方打量一眼被捏紅的手腕，眉間的皺褶加深了些，他掃過她稚嫩的臉，無辜的眼眸透著懊惱委屈，一臉的稚子無知神態(tài)，又忽然想起那天看見的舞臺形象，或許她的確單純簡單，是他把她想的太復(fù)雜。

“門口在那邊，下次來找池源可以大方一些，不用看見我就跑。”

言以非一指分岔路的其中一個方向，手準(zhǔn)備收回來的時(shí)候剛好看見她的發(fā)間落了一片葉子，他下意識地順手夾出，卻看見對方如臨大敵的神情，他心情不錯地抿唇低笑，這么傻的樣子，應(yīng)該是真的頭腦簡單。

池唯唯最后再看他一眼，他的眼眸里已經(jīng)沒有了懷疑的神色，她不客氣地走向他指給她的路，但五分鐘后卻又折回原處。

言以非已經(jīng)離開，甚至看不見身影，池唯唯這才毫不猶豫地走向另一條路，她不信言以非被人當(dāng)猥褻犯還能這么大方地給她指路，她很肯定言以非捉弄她，剛剛的那顆小石頭，或許就是故意的。

言以非回到戰(zhàn)隊(duì)，今天是他輪休，所以不用訓(xùn)練，他晃著悠閑的腳步進(jìn)了休息室，那里娛樂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他推開門便看見在里面打桌球的池源。

“你這么有空，也不送你妹妹出小區(qū)？”言以非隨意地起了一瓶啤酒，咕嚕咕嚕地往嘴里倒，腦海里閃過那張柔和的臉，嘴角不知不覺地勾起，喝啤酒都喝不順暢。

“什么？”池源茫然地直起分明已經(jīng)伏下桌面的身子，桌球棍子一收撐在地上，“我妹妹？”

“你……”言以非捏了一下啤酒罐子，發(fā)出咔的一聲，他忽然突兀地頓住，池源這個反應(yīng)分明有問題，他要是直接問，池源很可能立刻猜出來發(fā)生什么事情從而站在池唯唯那一邊，于是他話鋒一轉(zhuǎn)。

“我說，你休息這么閑，不去找你妹妹？”

“唯唯今天有舞蹈訓(xùn)練，不會有空的，”池源遲疑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卻說不出來，他瞥了言以非一眼，卻發(fā)現(xiàn)對方臉色也不太對勁，“你最近為什么這么關(guān)注唯唯？”

“沒有。”言以非咬牙切齒，咔噠一聲捏扁了空空的啤酒罐，然后手一甩，啤酒罐子被發(fā)泄地砸到桌球桌面上，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罐子撞到了一顆紅色的球，咕嚕一下滾進(jìn)了很近的桌角的袋子里，而啤酒罐子落在原地嘩嘩地自轉(zhuǎn)。

“小王八蛋！”他低聲罵了一句摔門離開。

池源盯著桌面慢慢停止轉(zhuǎn)動的啤酒罐若有所思，言以非似乎很久沒生過這樣的氣，曾經(jīng)年輕氣盛讀書的那會倒是經(jīng)常鬧事，但是長大之后的言以非變得隱忍沉穩(wěn)許多，剛剛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見了高中時(shí)期動不動就炸毛的言以非。

而選擇了另一條路的池唯唯，在瞎晃了半個小時(shí)后忽然發(fā)現(xiàn)，她又回到了原點(diǎn)看著那個分岔口。

池唯唯瞪著眼前靜悄悄的道路，泄氣地走向一開始言以非指的那個方向，直到十分鐘后她拿著門卡順利地刷卡出去，她懊惱地揪自己的頭發(fā)，那個言以非居然沒有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