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選秀

　　又過了七八日，朝堂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外面護(hù)國公與幾家宗親倒是活躍的很。

　　顧明淵見此已然是坐不住了，想著法不責(zé)眾，皇上就算有心懲罰，他不做最開始出頭之人就是了，心思便開始活絡(luò)起來。

　　又左思右想了一夜，打算明日就送拜帖，約護(hù)國公世子吃茶，早就將老侯爺?shù)脑捦搅四X后。

　　第二日一早，顧明淵吃了早飯便沒有出門，而是去了書房，剛打算讓小廝去送拜帖。外面就報，老侯爺傳了大房與二房去見。

　　安陽侯府一共有三房，老侯爺和老夫人嫡出大房顧明淵，二房顧明河與大姑奶奶顧楚楚。

　　老侯爺后院還有一位蘇側(cè)夫人，所出三房顧明海與二姑奶奶顧悠悠。

　　三房顧明海擅長經(jīng)商，常年在外，并未成婚。只每年寄銀兩回來供侯府吃用，侯府眾人都不怎么把顧明海當(dāng)回事，但又缺不得他給的銀子。

　　顧明淵去德壽院的半路正巧遇到了李氏，李氏以為他已經(jīng)出府去了，見到他在，想了想便問道：“爺可知侯爺與老太太何事？”

　　老侯爺與老夫人只讓人初一十五去請安，其他時候若有事都是讓身邊信得過的下人直接稟明，如此讓人都去的時候委實(shí)是少，不由得李氏多想。

　　顧明淵本來想著約見護(hù)國公世子的事，讓李氏這么一問，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臉色一下子不好起來：“我也不知，父親母親并未事先與我說。”

　　李氏見他臉色突然就變了，想來并不是什么好事，見他又不說，心中就有些不快。

　　這幾月來，李氏沒少看顧明淵臉色，心里沒少腹誹他沒出息，想著當(dāng)年覺得安陽侯府有權(quán)勢，這世子官職也還尚可，以后自己也能有個誥命才選了顧明淵來嫁。

　　誰知如今大不如前，她在娘家說話都沒了底氣。李氏又撇了一眼顧明淵，真的是懶得追問他。

　　二人走進(jìn)德壽院的堂廳時，顧明河和云氏已經(jīng)坐在里面了，顧明河性格溫和，喜好文雅只喜讀書，一直以文人墨客為名自居。

　　現(xiàn)只任了正六品的國子監(jiān)司業(yè)，娶老師女兒云氏為妻。倆人夫妻感情極好，房中也無任何妾室。

　　云氏出身清流文人之家，與大房因利益結(jié)親不同，她與顧明河乃是倆情相悅，所以云氏極是看不上李氏急功近利的樣子。

　　但二房自詡清高，包括云氏在內(nèi)都不通俗務(wù)，侯府又未曾分家，二房全部開銷都走公賬，因著是李氏管家，她自然清楚二房從無進(jìn)賬，花銷倒是挺大，心里更是惡心二房假清高，妯娌之間很是有些齟齬。

　　倆房互相見過禮之后，只聽顧明淵與顧明河偶爾交談倆句，李氏和云氏誰也不會率先開口。

　　林嬤嬤通傳了人都到齊了，老侯爺與老夫人便來了堂廳，倆房請過安后。

　　老侯爺?shù)难凵皴已擦艘蝗Γ詈罂戳艘谎垲櫭鳒Y，道：“外邊傳了消息，今早皇上下旨了新的襲爵政令，朝堂上幾乎無人反對，只有護(hù)國公幾人上請了聯(lián)合奏折反對降爵襲爵，話都還沒說完，就有御史參護(hù)國公販賣公田，其名下藥鋪以次充好販賣假藥，更有旁支借其勢強(qiáng)搶民女，草菅人命。還在朝上時候皇上就把護(hù)國公直接下獄了?！?/p>

　　此話一落下，堂廳一時之間落針可聞，顧明河只是略顯詫異，云氏甚至表情都未曾變一下。

　　二人自覺無論襲爵和降爵都與二房沒甚關(guān)系。侯府也好，伯爵府也罷，一時半會又不可能分家，二房又不缺銀子花，心里自然高高掛起。

　　而顧明淵聽完此話，背后就冒了一層冷汗，臉色也白了白，一股后怕涌上心頭。

　　還未等他說話。反倒是旁邊李氏已經(jīng)叫了起來：“那豈不是爺以后只能承襲伯爵了?！彼曇魩е稽c(diǎn)尖厲，很是刺耳。

　　老侯爺蹙了下眉，一旁的老夫人臉色也一下子沉了下來，冷聲道：“李氏，你的規(guī)矩呢？”

　　李氏這才回過神來，這消息太過震驚，一下震的她亂了分寸，剛剛還想著誥命夫人做不成了，好歹也能做個侯爵夫人，這下侯爵夫人也做不成。

　　何況她還有兒子呢，到了她兒子只有個子爵位，她怎能不急。

　　然當(dāng)李氏對上對上老夫人那雙略微混濁卻透著精光的眼睛，心里就突突的跳，起身慌忙福禮：“兒媳沒見過什么世面，聽到此事委實(shí)嚇到了，還請父親母親原諒?！?/p>

　　老侯爺實(shí)在不喜李氏這副利欲熏心的樣子，便冷哼一聲，就覺得當(dāng)時給大兒子挑選兒媳挑錯了，孰不知，顧明淵與李氏是同樣的人，再是相配不過。

　　老夫人又冷冷的看了李氏片刻，看的李氏如芒在背，冷汗之下，才道：“起吧，李氏，希望你謹(jǐn)記你自己的身份。”

　　“兒媳謹(jǐn)記母親教誨。”李氏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正對上云氏略帶嘲諷的笑容，氣的簡直吐血，降爵當(dāng)然對二房無影響。

　　二房如此清高，怎么事事都要去花公帳的銀子，二房花銷又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李氏能從公帳上扣下的銀子自然就少了。

　　而且伯爵所能得的利益自然沒有侯爵多，每年的俸祿都要少上許多。又要養(yǎng)活這么大一家子，李氏恨得指甲緊緊掐著手心，才沒又當(dāng)場失態(tài)。

　　“老大，老二，我叫你們來，是告誡你們最近都安分些。護(hù)國公此事肯定還沒完，襲爵政令已成定局，除卻宗親世家，朝堂上并無反對聲音。而如今能站在朝堂上的宗親世家，也都是皇上得用之人，看他們行事，你們就該知安分守己，如今多事之秋，都在府里少出些門吧?！崩虾顮斦f完看一眼臉色難看的大兒子又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二兒子，心里嘆了口氣。

　　當(dāng)今皇上雷霆手段，大兒子也不是塊做官的料，二兒子也是事事不管。

　　侯府是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可如若他和老夫人再不為侯府謀劃謀劃，這安陽侯府偌大的家業(yè)就要敗在這倆個兒子手里了。

　　老夫人見到老侯爺悶氣的樣子，便輕咳一聲：“今日叫你們過來，也不光是為了此事，還有一事，我和你們父親也思慮良多，覺得也算是如今侯府的一條出路?！?/p>

　　老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接著說：“皇上來年四月就要開始選秀了，我和你們父親本想著家中并無適齡的嫡出女兒，去參加選秀也并無分量?？涩F(xiàn)在看來無論嫡庶，要是能入選與如今還是不一樣的。”

　　老夫人并未把話說全，只是略略提出選秀之事。

　　堂廳內(nèi)的倆房人聽到也是有片刻怔愣，隨后顧明淵眼睛一亮：“父親母親高見，兒子覺得此事甚好?！?/p>

　　李氏也心思轉(zhuǎn)了一圈，選秀的好處不必多說，她也不是沒想過，只不過先前顧盼辭趕不上，老夫人又不允許家中庶女參加選秀。

　　現(xiàn)下老夫人松了口，二房嫡出的次女五小姐才十歲，自然算不上適齡。那就只剩他們大房所出的倆個庶出的女兒，三小姐十五，四小姐十四。

　　所以這選秀的人選自然落在大房頭上，將來無論哪個被選中，都是他們大房拔得了頭籌。

　　李氏當(dāng)即就換了一副臉面，眉眼帶笑的說：“兒媳也覺得此事甚好，還是父親母親穩(wěn)得住，兒媳經(jīng)事少，讓父親母親看笑話了?！?/p>

　　言罷，她又挑了挑眉看著云氏道：“只是可惜了五姑娘年齡不夠，這次選秀怕是趕不上了?！?/p>

　　云氏聽了此話也只是笑了笑，并不接話，心里嗤笑，她自己嫡出的小女兒，當(dāng)然不會送進(jìn)宮去。

　　那宮里是什么地方，既然李氏覺得好，那就讓大房去占這個好處吧。

　　李氏見她沒什么反應(yīng)便覺得沒趣，撇撇嘴不再言語。

　　老夫人見她們你來我往完，又道：“既如此，李氏，你明日就把三姑娘和四姑娘都叫來見見，姑娘們都大了，想來都是明事理的?！?/p>

　　“是，母親放心，這倆個姑娘最是懂事不過了?！崩钍闲Φ恼~媚，帶著一種迫不及待的意味。

　　“好，你們都回去吧，記住你們父親說過的話，都安分守己些，我和你們父親也不希望府中傳出什么閑言碎語，明白了么？”老夫人最后一整面容，嚴(yán)肅說道，這一早上的連敲帶打，想來也是能讓著侯府安靜些時候了。

　　顧明淵和李氏出了德壽院，顧明淵的心情明顯比來時好了很多，與李氏叮囑道：“你一會就先與她們說一說，別明日見了母親，失了禮數(shù)，惹母親不快?！?/p>

　　“妾身曉得，爺放心吧，這家中左右不過就這倆個女兒?！崩钍弦彩钦Z帶笑意，老夫人松了口固然是好，就是便宜這倆個庶出的小蹄子了。

　　顧明淵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情頗好的轉(zhuǎn)身出門聽曲去了。

　　李氏送走了顧明淵，扶著自己奶嬤嬤手往回走，眉眼間帶著輕蔑的對自己的大丫鬟紅荷道：“你去叫三小姐四小姐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