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行走的惡魔 2

　　我聽了邵帥的話后沒有立刻回復(fù)，邵帥在另一頭催促道：“喂，兄弟，你聽到?jīng)]有，說句話?。窟@邊局面要失控了，你可不能轉(zhuǎn)屁股走人啊，錢我都已經(jīng)打給你一萬了……” 　　我這才問他：“邵帥，溫兵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打人了對不對？否則你們也不可能將他給綁起來。” 　　邵帥支吾起來，我又說：“你既然想讓我?guī)湍?，又不肯和我說實話，我沒有辦法?！? 　　邵帥忙說：“不是，哎呀，兄弟，我其實也不是刻意騙你，他之前只是推推搡搡，傷不到人的，也不能算是打人啊，就這次重了些……” 　　我冷笑幾聲說道：“邵帥，虧你還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一個有嚴(yán)重暴力傾向的人你都看不出來了？” 　　邵帥說：“好好好，你說的對，就算他有暴力傾向，然后呢，你想怎么著?。俊? 　　我說：“大哥，他這種人不應(yīng)該再出現(xiàn)在心理研究所，應(yīng)該送去精神病院！” 　　邵帥慍怒道：“送去精神病院？你說的輕松，你知道他爸爸是誰，啊？他爸爸是昆侖集團的董事，他把兒子送到我們這，一次性就支付了100萬，你一句話，就要給人送精神病院去？” 　　我無奈的說道：“到底還是錢！” 　　上午10點整，我再次坐到了溫兵對面，我進到屋里之前，邵帥和我說，溫兵在今早打完人之后，情緒十分激動，為了其他人安全，我們把他綁的更結(jié)實了一些，他從打完人到現(xiàn)在一個字都沒說過，靠你了。 　　我對面的溫兵依舊是低著頭，這次我不能再用之前那個辦法，因為很多絕妙的辦法在一個人身上，只能用一次。我這次開門見山的問他道：“你今天早上本來是要打死她的對么？” 　　溫兵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動都沒有動一下。 　　我接著說：“如果你覺得殺人很有趣，就把我殺了吧?！? 　　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和，不帶有一絲情緒。果然不出我所料，溫兵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兩只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看，目光如炬，溫兵終于開口說話道：“你明明知道我被綁著，說這樣的廢話有什么意義？” 　　聽了他的話，我立刻站起身后，繞道他的身后，把綁在他身上的繩子都給解開，這期間，我用余光瞄了一眼門外包括邵帥在內(nèi)的幾個人，幾乎都傻眼了。 　　我?guī)蜏乇山壓?，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溫兵對我的舉動也有些吃驚，不過他并沒有過來打我，這其實是心理戰(zhàn)術(shù)的一種，當(dāng)對方猜不透你的想法，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形成一種無形的震懾力。 　　我接著說道：“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天，當(dāng)然，如果你想殺人，隨時可以過來殺我，我是絕對不會還手的?！? 　　溫兵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就這么一個細節(jié)，我就可以斷定，我在這里是絕對安全的。 　　溫兵說：“你想聊什么？” 　　我笑道：“首先，我要和你道個歉，你說的對，上次是我自作聰明，我其實并不了解你，不過我希望你這次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了解了解你?！? 　　溫兵瞪大了眼睛，說道：“你想了解我什么？” 　　我說：“你打人的動機?！? 　　其實這個問題從我昨天離開溫兵之后，就一直在思考，因為從經(jīng)驗上來講，一個人做任何事都有動機，如果看不到動機，那么一定會在一個更深的地方藏有更大的動機。 　　溫兵想了一下說：“如果我說沒有動機呢？” 　　我笑說：“那就證明你不是為了打人而打人，或者說，打人只是表象，你想通過這個舉動證明一些東西，或者起到某種程度的警醒左右?！? 　　溫兵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看來我猜到了他的心思。我注意到他的手開始微微的顫抖，顯然是要告訴我一件了不得的事，也是一直以來憋在他心里的話。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我只是想做一個惡魔，來襯托好人的好，圣人的圣，沒有我的存在，也就不會有好人和圣人，所以我偷東西，搞破壞，打爹罵娘，無惡不作，這回你明白了吧?！? 　　我微笑著說：“這個世界上其實不存在嚴(yán)格意義上的好人與壞人，兩者的界限是很模糊的，我覺得你犯不著為了證明這件事而毀掉自己的人生。” 　　溫兵立刻站起來叫道：“你錯了，好人和壞人的界限不僅不模糊，還很清晰，但是之所以會出現(xiàn)好人，是因為壞人的出現(xiàn)，當(dāng)一個人面對暴行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憐憫之心，當(dāng)出現(xiàn)讓人恐懼的事時，才會有無畏的人出現(xiàn)，所謂時勢造英雄，就是這個道理，因為有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才會出現(xiàn)一個偉人出來要拯救他們，古往今來，古今中外都是如此，而我出現(xiàn)的意義，就是要造就這樣的人?！? 　　我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應(yīng)該感覺鼓勵那些犯罪分子的罪犯行為，因為有他們的存在，才會出現(xiàn)警察，對么？” 　　溫兵不屑的說：“我以為你很聰明，可是你想的太膚淺了，人類的本事就是貪碌，卑鄙，兇惡。當(dāng)面對面的兩個人都能有飯吃的時候，他們可以對彼此客氣，可以成為朋友，可當(dāng)兩個人只有一個人能吃飽飯，另一個人卻要餓死時，你認為會出現(xiàn)什么局面？兩個人會為了活命而想方設(shè)法殺掉另一個人。所以人的骨子里都是殘忍，所有的禮貌和謙和都是裝出來的，表象下面隱藏的都是下流卑鄙，欲望讓人墮落，然后又出現(xiàn)所謂的真理讓人們遠離欲望，什么無欲則剛，根本就是狗屁，哪個活著的人沒有欲望？” 　　我的內(nèi)心被他的這段話深深的觸動到，有那么一刻，我覺得自己處在極其危險的邊緣，因為自己原本就不是那么穩(wěn)固的價值觀，差一點就被動搖，可我還是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斷的想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等我徹底冷靜下來后，我問他：“你有今天這些想法，一定是經(jīng)歷過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溫兵又坐回到椅子上，眼圈紅潤，跟著就流下眼淚。一個人，不管他的內(nèi)心再怎么強大，在他哭泣的時候，內(nèi)心都是最脆弱的時候。 　　我連忙安慰他道：“溫兵，過去只是一種人生經(jīng)歷，而不是一種負擔(dān)，我還是希望你能講訴出來，否則你很難放下。” 　　溫兵擦了擦眼淚，再次抬起頭，和我講了一個他親身經(jīng)歷的事。 　　那一年，溫兵剛剛高中畢業(yè)，他和另外幾個富二代打算一起冒一次險，去攀登一次珠峰。對于這些富家子弟來說，普通的物質(zhì)和境遇已經(jīng)滿足不了他們的欲望，因此他們總想去追求更大的刺激。 　　溫兵的團隊里，有他的女友白月，有他最鐵的哥們沈斌，還有沈斌的女友關(guān)穎。他們幾個人都買了最好的設(shè)備，一同奔赴到珠峰腳下，打算挑戰(zhàn)人類的極限。 　　他們在一開始攀爬的過程中，一切都會順利。由于他們的設(shè)備精良，很多技術(shù)上的難題都被他們很輕易的克服，幾個人由此便產(chǎn)生一種錯覺，攀登珠峰不是太難的事情。他們于是便不再像最開始那樣謹小慎微，為了追求更大的刺激，甚至在攀爬過程中做各種各樣十分危險的動作。 　　然而他們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僥幸，終于在一次比較危險的滑落后，沈斌和關(guān)穎一下子從一個縫隙中跌落下去，兩個人分別吊在兩根繩子上，像兩只蝙蝠一樣被吊在半空中。 　　溫兵和白月看到這種情形都被嚇壞了，而下面的沈斌和關(guān)穎很快意識到在這種情形下，兩個人只能有一個人借助另一個的推力重新蕩回到山壁上。 　　溫兵和白月和白月還沒等看明白怎么回事，只見沈斌猛地推了關(guān)穎一把，不過是遠離山壁的方向，等關(guān)穎檔回來之后，所產(chǎn)生的巨大撞擊力便把沈斌撞回到山壁上，而關(guān)穎卻永遠的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