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來自席波的凝視

云州省會，龍城市。 距離龍城木塔西南不到五百米處，云州法制報編輯部。 這是一處保留完整的古建筑群，年代大致在一百五十年左右。 為了保護這些古建筑，增加人氣養(yǎng)護，省里特意安排了一些文化氣息比較濃郁的單位在這里辦公。 云州法制報的老總編和省里關系密切，費了老大的力氣才為報社在這里爭得一席之地。 不過對于年輕一些的編輯和記者們來說，這里的環(huán)境氛圍就未必那么合意了。 年輕人，還是比較喜歡整整齊齊的高樓大廈。 能夠通過落地窗看到對面的河流和遠山，以及地面上細小如螞蟻一般的車流人群，這會讓他們有一種身在云端，掌控一切的錯覺。 從半月門走進去，可以看到一片柿子樹。 此時柿子已經(jīng)熟透了，看上去紅紅火火，非常喜人。 穿過柿子樹叢，又經(jīng)過一片綠色的葡萄架，就看到了云州法制報編輯部所在的古建筑。 據(jù)說，當年這里曾經(jīng)是一位大軍閥的私宅。 初來乍到的云可欣，和另外三位編輯，共用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的玻璃窗還是老式的小格子樣式，像是堆積木一樣充滿了五顏六色的玻璃，外墻上掛滿了爬山虎。 辦公室里面有四張巨大的老式辦公桌，對在一起。 桌面上堆滿了各種文件盒書籍，幾臺電腦算是緊跟時代步伐的唯一見證。 云可欣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低領毛衫，戴了一頂可愛的粉色小圓帽，腳下黑色長靴加牛仔褲，看起來很精神。 她正在電腦上改一份兒稿子，聽到手機鈴聲響起，隨手拿了過來就直接接通。 “喂？” “葉明軒？真難得，你這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聽到電話中的聲音，云可欣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看了一眼辦公桌對面的郝大姐，對方正豎起八卦的小耳朵，側(cè)耳傾聽，于是就拿著手機去了走廊里。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之后，云可欣才回到了辦公室。 “小云，是男朋友嗎？” “通了這么長時間的電話，少見少見?！?對面的郝大姐開始旁敲側(cè)擊道。 “只是大學同學?！?“陳老師，之前省里發(fā)的那份兒春雷護苗行動的文件，還在你那里嗎？” 云可欣回了一句，然后向旁邊辦公桌的一位中年記者詢問道。 “在呢，小云你要看嗎？” “我用內(nèi)網(wǎng)直接發(fā)給你好了。” 陳老師笑著回答道。 “謝謝陳老師?！?云可欣感謝了一句。 “叮！” 電腦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卻是陳老師已經(jīng)把文件發(fā)了過來。 云可欣打開文件看了看，這個文件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針對保障學校安全來進行的，他們云州法制報確實有配合的任務。 云州法制報社的任務，主要是配合這項工作的宣傳，同時也接受群眾的舉報。 云可欣研究了一陣子文件，就敲開了總編的房門。 “小云，有什么事嗎？” 胡總編正在喝咖啡，看到云可欣進來，立刻笑著問道。 “胡總編，我想去青羊縣出個差?！?“春雷護苗行動那邊兒有些新聞線索，我想去采訪一下?！?云可欣直接向胡總編提出了要求。 “青羊縣啊，那地方的條件可有點兒艱苦，不比省城?！?“我這邊倒是沒有問題，不過你爸爸那邊兒同意嗎？” 胡總編用手撓了撓光禿禿的腦門兒，有些謹慎地反問道。 “我爸爸還是比較支持我的工作的?！?云可欣的回答，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明白了?！?“還是我來問問領.導的意見吧?！?胡總編見了，立刻就笑了起來。 他拿起了電話，直接撥了出去，“云書.記，最近報社不是正在跟春雷護苗行動嘛，小云想要去基層采訪一些線索，是啊是啊，年輕人閑不下來，嗯嗯，我明白我明白?！?“行了，云書.記同意了。” 掛了電話之后，胡總編點頭道。 他捧著自己的咖啡杯，美美地喝了一口，真香。 “謝謝胡總！” 云可欣興奮地感謝道。 “我私底下問一下，你去青羊縣，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胡總編忍不住問了一句。 “嘿嘿！” “幫我前男友撐腰去！” 云可欣湊在胡總編耳朵旁邊，神神秘秘地回答道。 “??？！” 胡總編聽了，頓時被嚇了一跳。 云書.記的掌上明珠，什么時候有男朋友了？ 而且，還是前男友，還在青陽縣那種窮鄉(xiāng)僻壤。 這個情況，不知道云書.記是不是已經(jīng)掌握了？ 想到這些問題，性格豁達的胡總編頓時變得心事重重，杯子里的咖啡也不香了。 …… 周六上午九點鐘，葉明軒和黃雅麗兩人，結(jié)伴去參加縣里面舉辦的副科級干.部選拔考試。 考場就設置在青陽一中。 葉明軒看到張貼在布告欄里面的考場安排，就吃了一驚。 參加這一次選拔考試的人數(shù)眾多，共有一千五百多人。 他們要角逐十個副科級實職和十個副科級后備干.部的名額。 “這么多人啊？” 黃雅麗看到密密麻麻的考生名單后，心里頓時變得很不自信。 她是中專畢業(yè)，后來雖然拿到大專文憑，但跟真正的本科生之間的差距太大。 “人多倒是不怕，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人，連參考書都沒有看過，完全就是裸考。” “你只要穩(wěn)住心態(tài)，就能取得不錯的成績。” 葉明軒進考場之前，又給黃雅麗打了一通兒氣。 兩人在不同的考場，很快就分別入場了。 葉明軒拿到試卷之后，翻看了一下，果然大作文題面還是記憶當中的老樣子。 再看那些小題，多數(shù)都是參考書上能找到的內(nèi)容，他的心情立刻就變得比較放松起來。 兩個半小時后，考試結(jié)束。 葉明軒站在教學樓外面，等著黃雅麗出來。 已經(jīng)出來的考生們，都在紛紛議論這一次考試的題目難度有些出人意料。 總而言之，大家都說題目太難了。 “感覺怎么樣？” 葉明軒看到黃雅麗出來后，就問了一句。 “太難了！” “我感覺自己只能考75分左右！” 黃雅麗滿臉糾結(jié)地回答道。 “75分左右嗎？” “那完全夠用了！” 葉明軒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黃雅麗的試題完成度，要比他預估的好得多。 他記得很清楚，這一次大家考得都不怎么樣，以至于副科級后備干.部的面試入圍標準是65分，黃雅麗這個成績，應該是穩(wěn)穩(wěn)的。 兩人正在說話之間，就看到一群人從辦公樓那邊兒走了出來。 葉明軒的目光，忽然就落在其中的某個人身上，久久沒有撤回。 “那些是什么人？” 黃雅麗見了，忍不住問了一句。 “縣委書.記朱光明、縣委常委組織部.長田晟源，還有……青陽縣最年輕的副處級干.部，職中校長席波。” 葉明軒盯著其中那位最年輕的副處級干.部，隨口向黃雅麗介紹道。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黃雅麗有些驚訝，畢竟這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呵呵?！?葉明軒牽動嘴角笑了笑，沒有作答。 似乎是感應到了葉明軒的目光，正在同縣委書.記朱光明邊走邊談的席波，忽然轉(zhuǎn)過頭來，將視線投向葉明軒這邊兒。 一時之間，兩人的目光隔空接觸，四下無語。 席波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夾克衫，戴著黑框平光眼睛，看上去同比他大了十多歲的縣委書.記朱光明沒有天大的分別。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很難想象到他才不到四十歲，就已經(jīng)是副處級干.部。 “我們也走吧?！?葉明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對黃雅麗說道。 “好啊?！?“聽說縣城里面新開了一家火鍋店，不如一起去嘗嘗看？” 黃雅麗點點頭，然后向葉明軒提了個建議。 葉明軒剛要答應下來，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云可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