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兒里,學(xué)生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火鍋。
他們早就說好,要來慶祝我離婚。
席間,不知是誰提了一句:
「葉老師,你那幅作品還沒完成呢?!?
我怔了怔,手里的叉子應(yīng)聲落下。
許傾風趕緊幫我撿起,又拿來一個新的叉子。
「老師都不急,你們急什么?」
他在替我搪塞過去。
畢竟除了許傾風,沒人知道我生病了。
至于這個輪椅,只是因為昨天崴了腳。
我的右腳已經(jīng)不太好使了,本來走路就一瘸一拐的。再加上崴了左腳,索性就直接坐上了輪椅。
「老師~我還等著看你那副【憶秋】呢?!?
「是呀老師,我好喜歡你那副畫。」
「就快完成了吧,葉老師?」
許傾風往鍋里下著肉卷,無奈的嘟囔著:
「這么多好吃的,也堵不上你們的嘴……」
我伸出左手笑著拍拍他,隨即又拿起叉子,往嘴里塞了一塊兒涮羊肉。
低聲回應(yīng):
「就快了……快了?!?
我能畫。
我還能畫的。
右手不行,就左手唄。
我可要在有生之年多完成些畫作,沒準兒也能名流個青史什么的?
后來我才知道,許傾風是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
畫畫只是他的業(yè)余愛好,一畢業(yè)他就順理成章的進入了自家公司。
曾經(jīng)我眼里的小孩兒,一夜之間變成了“許總”。
但他依然會每天來一趟畫室。
「葉聽,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
又來了。
他再也沒叫過我老師了。
真是沒大沒小。
「你那么忙,別總往這兒跑。」
我攆他。
他裝沒聽見:
「看,是蛋糕!沒有堅果哦~放心吃吧?!?
我拿許傾風,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每天吃了晚飯,他都會雷打不動的,帶我出去遛彎兒。
公園里下棋的大爺們,都認識我倆了。
「喲,小情侶又出來溜達啦?真恩愛?。 ?
許傾風在一邊撓頭,也不解釋。
只有我在急:
「大爺,這是我學(xué)生!我是他老師!」
熱鬧的公園里,好像沒人在意我在說什么。
第二天,他們依舊會調(diào)侃。
我也依舊會解釋。
當然我也會問許傾風,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他只說我是他的偶像,還說他在8歲的時候,就看過我的畫展。
考了許傾風我初期的一些畫作,他確實對答如流。
好吧。
這理由,我暫且信了。
——
再見到邱蒔,是三個月之后。
這回我確確實實坐上了輪椅,因為我已經(jīng)三步一摔了。
雖然我倔強的仍想自己走路,但肚子里七個月大的孩子,再也經(jīng)不起半分風險。
晚秋的下午陽光正好,我正在院子里曬著太陽。
「聽聽……」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
我睜開眼,沒敢認。
男人就那么站在小院兒外看著我,遲遲不敢上前。
三個月的時間,邱蒔竟像老了十歲。
「看來離了我,你也沒過的有多好啊。」
我平靜的先開口。
邱蒔這才怯怯的走進院子。
「聽聽你……在家也做輪椅?」
「腳崴了,有事嗎?」
我嫌他擋住了我的陽光,轉(zhuǎn)動著輪椅把手往旁邊移了移。
邱蒔搓著手,努努嘴,終于艱難的開口:
「聽聽,能……能借我點兒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