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對我有氣，打我罵我都可以?？墒?，你食萬民之祿，在這亂世戰(zhàn)火中，作為皇家最尊貴的公主，你也該為萬民庇護(hù)。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你應(yīng)該很清楚。”我低聲道。 　　“我清楚什么！曜陽朝兒郎都護(hù)不住的江山，我一個弱小公主又能做什么。而且，如果不是我，你以為你們能安然地做奴隸嗎？我只是想好好地活著，有尊嚴(yán)地活著?！? 　　“明珠，在敵國的土地上，談何尊嚴(yán)！” 　　她眼色一緊，大聲呵道，“你跟我說那么多，就是奢望能成為少主身邊的女人，與我爭寵嗎？我就知道你跟你娘那樣不安分！可是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jī)會?！? 　　我搖搖頭，可她依然不信。 　　用力踩在我的背上，騎上馬，從我身旁飛馳而去。 　　她歸來時，我前去為她牽馬。 　　“徐向晚，你心心念念的駙馬霍牧還沒死，他被俘虜了，他比你還惡心，被士兵騎在身上，曜陽少年將軍也只能淪為敵兵的玩物，你還義正言辭地要求我做什么呢。我與你們不同，我會成為金國最尊貴的女人！” 　　這句話夾在風(fēng)里，吹入耳。 　　我緊了緊馬繩，風(fēng)大得吹干了眼眶的淚水，猩紅的眼睛仿佛要滴下血。 　　幾天后，金國迎來一年一度的篝火節(jié)，雖還未回到金國，但勝利之軍依然隆重地舉行了晚宴。 　　如血的月亮，裂火聲聲的篝火，染紅了大地。 　　金國士兵在狂歡，我潛入士兵帳篷，一個又一個。 　　終于在離金帳最遠(yuǎn)的一個帳篷找到了霍牧。 　　眼前的他已沒了意識，赤裸的身體滿是傷痕，體無完膚。 　　“霍牧，霍牧……”我壓抑著聲音，眼淚滴落在他的傷口。 　　“晚晚，晚晚，別哭?！彼褵o力抬手為我拭去眼淚。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找我，我知道我聰慧的晚晚會找到我的。 　　我被下藥了，四肢已被打斷，已堅持不了多少時日。 　　但是，晚晚，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曜陽國才有希望。 　　金國除了少主野利騰，還有長公主野利阿曼，到金國后，你想方設(shè)法到長公主身邊。她是唯一可以與野利騰抗衡的人?？瓤瓤取? 　　我欲起身給他拿水，他制止了我。 　　“沒時間了，晚晚，待你有機(jī)會回到曜陽，你去青陽山的東側(cè)山脈，那里有你所需的東西。” 　　帳篷外，依稀能聽到腳步聲和士兵的交談聲。 　　“晚晚，拔幾根我頭上的頭發(fā)，回故土的時候，幫我?guī)Щ厝ァ！? 　　我深深地看著霍牧，曾經(jīng)的鮮衣怒馬少年，現(xiàn)已如一副尸骨佝僂著在地上。 　　拿出隨身的匕首，割下一撮霍牧的頭發(fā)。 　　我知道我不能再呆了，起身之時，他拉著我的衣擺。 　　他看著我，眼里還是如當(dāng)初那個少年將軍那樣明亮炯炯。 　　他竭盡全力，才能拉著我的手，放在他心臟上。 　　“那個曜陽的將軍命可真大，怎么折騰都不死?！? 　　“是呢，四肢都費(fèi)了，應(yīng)該熬不了幾天，但臉是真好看，身材也好，我們兄弟今晚再好好玩一下，明天還不知會被誰玩死了?！? 　　…… 　　帳篷外的聲音越來越近。 　　“晚晚，如果有來生，我還要與你訂婚，早些與你成親，與……你……相守……一生……” 　　我手握匕首，聽著匕首刀刃深入心臟的聲音。 　　甚至沒有抱他一下，堅定地將匕首插入至他的心臟，看著他微笑的嘴角涌出鮮血，滴在地上。 　　用力拔走匕首，從帳篷側(cè)面離開。 　　“大哥，這人死了，真晦氣！” 　　“趕緊扔到山背后，別弄臟帳篷了?！? 　　“便宜山背后的那群野狼了?！? 　　…… 　　我抬頭看著那輪血色的月亮，眼淚盛在眼眶，慢慢地被風(fēng)吹干。 　　將那撮頭發(fā)放在懷里，擦干匕首的血跡。 　　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我那勇猛果敢、睿智冷靜的少年將軍，我會帶你回去，回到我們相識相愛的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