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月,醒醒,快醒醒?!?
誰在叫我?
我試圖睜開眼睛辨別呼喚我的人,但是依舊是模糊一片。
我動了動嘴唇,發(fā)出極其微弱的聲音:“陸淮安?是你嗎?”
“岳月,是我,你終于醒了!”他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
以前吊兒郎當(dāng)?shù)年懟窗?,如今在我面前愈發(fā)成熟穩(wěn)重了。
他又救了我一次。
可是,為什么這次的世界,是模糊的?
“我回來發(fā)現(xiàn)你不在醫(yī)院,最后發(fā)現(xiàn)你回到小區(qū)樓下的時候,你已經(jīng)……我告訴你,你下次可不許……”
“陸淮安,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見了?”我打斷了他的話,用力反握住他的手。
他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沒事,醫(yī)生說你摔倒的時候腦子先著地了,磕到了眼睛旁的神經(jīng),等過幾天就能恢復(fù)如初了?!?
他真是謊話張口就來。
“說實話?!蔽疑ひ魸u冷。
霎那間,溫?zé)岬囊后w滴落在我手心,他哭了?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陸淮安。
以前的他,在我面前的形象就是放蕩不羈二世祖。
只是好命,作為獨生子,毫無異議地繼承了家族集團,此后人人敬稱他陸總。
他后來也忙得腳不沾地,我們見面的機會就漸漸少了。
可自從上次訂婚宴后,他似乎對我照顧過多了。
陸淮安喉頭滑動,有些哽咽:“醫(yī)生說白血病已經(jīng)傳播到動脈,再加上你在意外中眼角膜受損,已經(jīng)失明了?!?
果然,這個答案在我意料之中,只是說出來讓我神經(jīng)再受到一次沖擊罷了。
他又好聲好氣地安慰我:“岳月,放心。那群記者一個也別想跑,我會挨個收拾,讓他們?nèi)几冻龃鷥r?!?
我心中濺起微瀾,抬頭努力想找到他的眼睛,可怎么也看不見。
“沒事的……岳月,你好好休養(yǎng),一定會好起來的?!彼Z氣中的艱澀我難以忽略。
我知道他這話是在安慰我,但我也不愿再讓最后一個關(guān)心我的人難過。
罷了,反正也是要死的人,眼睛不要就不要了。
我憑著以前的記憶,轉(zhuǎn)向窗戶那頭。
這個時候,梅花應(yīng)該開了吧。
那,我的梔子花呢?
生命進入倒計時的最后幾天,陸淮安幾乎與我不離身。
我跟他自嘲,時薪百萬的總裁不管生意,傾盡心力照顧我,不值得,不會回本的。
他也只是笑笑,再繼續(xù)削果給我吃。
出乎意料的,我對于我倆的相處模式接受得很快。
不再去追溯前因,也不再追究未來。
曾以為我會安靜地迎接最后的死亡,沒想到這天來了個不速之客。
“岳小姐你好,我是汪玲兒的姐姐,汪霞?!彼穆曇魩е鴰追秩崦摹?
我笑了笑,把自嘲發(fā)揮到極致:“有什么事嗎?你也是來羞辱我的嗎?”
她微微附身,湊到我的耳邊,用著只有我倆聽得見的聲音說:“我沒有敵意,我是想和岳小姐談一項合作?!?
……
上次汪玲兒找記者拍的照片流出去后,網(wǎng)上對我的攻擊聲越來越大。
更有甚者把我人肉得底朝天,直接找到了我住的醫(yī)院。
想讓我到死也不安寧。
陸淮安執(zhí)意要給我轉(zhuǎn)院,住更豪華安全的病房。
我沉默不語,只是搖搖頭,無聲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早知道生來這么苦,我就應(yīng)該去寺廟里當(dāng)苦行僧。
我把剩余的積蓄全部捐給了福利院,只希望世間和我命運相似的人,能比我少幾分苦痛。
“陸淮安?!蔽倚÷暫魡局拿帧?
“嗯?我在。”
我把頭偏向了窗外,嗅到了一縷淡淡的花香。
知道陸淮安每天都在為我擔(dān)憂,所以我在他面前強忍了許久的堅強。
但這一次,我終于還是沒忍住,落淚。
“你快看,我的花是不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