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飯桌上，我、父母、裴江遠(yuǎn)、王玉蘭圍繞而坐，蔣菲菲遲遲不出面，說是昨夜車子拋錨那會兒受了風(fēng)寒，身子不舒服。

王玉蘭一點不含糊，之前說的三點要求全部一起提出，她吃相不雅的吧唧著嘴，咧嘴笑的時候，門牙還掛著一片香菜葉，“十萬塊對你家來說就是毛毛雨的事兒，你們把錢給菲菲，讓她回村里跟韓斌道個歉，這門婚就取消了。不過我兒子那事估計不太好辦，但你家這么有錢，派出所總能有搭上線的人吧？我那兒子的確不行，可也不算太壞，你們幫幫忙，把他給弄出來。至于我那半癱的老頭子，你們看看這城里有沒有那種伺候吃喝拉撒的養(yǎng)老院？不用環(huán)境好，能給倒屎倒尿就行，我是真不想伺候了，忒煩！”王玉蘭低著頭猛的夾肉，一整盆的水煮肉片都進(jìn)了她的肚子，“這城里的豬，都是吃啥長大的呀，這口感，真勁道?！?/p>

王玉蘭失態(tài)的在飯桌上狼吞虎咽，我和父母以及裴江遠(yuǎn)一口未動，父親端起酒杯悶了半杯白酒，開了口，“我知道你把菲菲養(yǎng)這么大不容易，你家里過去那些年發(fā)生的一些事，我也側(cè)面打聽過，謝謝你把菲菲養(yǎng)大?！蓖跤裉m哼笑一聲，“結(jié)果養(yǎng)了這么多年，發(fā)現(xiàn)不是親生的?！蓖跤裉m繼續(xù)吃著東西，頭都未抬。

父親道：“十萬塊我可以出，但別讓菲菲回去了，之前定親的那個孩子叫韓斌是吧，到時候讓婉瑩代替菲菲去談，婉瑩性子沉穩(wěn)，會處理好的?！?/p>

聽聞這句話，我心口一沉，著實沒了底。父親拿起手機找了會兒電話號碼，說道：“你兒子的事我也盡量幫忙，找朋友疏通一下。不過......關(guān)于你丈夫的事，我可以一次性幫你出夠養(yǎng)老院的費用，剩下的事我就......”

話還沒說完，二樓的樓梯口出現(xiàn)了蔣菲菲的身影，她穿著母親十八周歲那年送給我的真絲睡裙，幾步?jīng)_下了樓，“憑什么！憑什么管她丈夫？憑什么管她兒子！他蔣軒宇就是個地痞流氓！就該被關(guān)在警局一輩子！”

蔣菲菲聲嘶力竭，嚇壞了父母。王玉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放下筷子，冷眼看著她，“就憑我養(yǎng)了你！你就必須管！”

“我不是你女兒！這才是我的家！這才是我爸媽！你和蔣國富還有蔣軒宇都是吸血鬼！是禽獸！”

王玉蘭傾著身子就要往蔣菲菲的身上沖，裴江遠(yuǎn)一把攔住，險些劃傷臉。

家里亂成了一團(tuán)，王玉蘭忽然席地而坐，撒潑無賴，“你們不同意是吧，行，那我就不走了！本來我好好的過著我的窮人日子，本來她蔣菲菲是聽我管的！現(xiàn)在好了，你們把她弄走了，我什么都沒了！難道要我跟這個沒感情的親生女兒要錢嗎！她只會比蔣菲菲更絕情！”

王玉蘭最后的話鋒忽然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上，她說的沒錯，我只會比蔣菲菲更絕情。

一旁的父親焦頭爛額，母親沒見過這般混亂的場面，更沒接觸過王玉蘭這樣的婦人，手忙腳亂之間，母親從身后推了推我，“婉瑩，你先帶她回你房間，好歹她是你親生母親，你先勸勸她，我去把菲菲安頓好。”

這句話好似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底，但似乎，又沒什么不妥。我點了頭，母親又小聲的在耳邊叮囑了一句，“一會兒我讓你爸給你卡里打十萬塊，你最好今晚就帶著王玉蘭回鄉(xiāng)下，你陪她去跟那個韓斌解釋清楚，然后別再讓她跟回來了！媽是真的怕了！”

母親將情緒失控的蔣菲菲帶回了房間，王玉蘭作勢要往樓上沖，卻被裴江遠(yuǎn)死死的攔住。

我仍舊定在原地，想著剛剛母親在我耳邊的懇求，她讓我今晚就帶著王玉蘭回鄉(xiāng)下，一秒都別耽誤。我開始在心里設(shè)想，如果母親得知了我昨晚的遭遇，是不是就不會讓我陪著王玉蘭回鄉(xiāng)了？應(yīng)該不會了......母親是疼我愛我的，起碼在蔣菲菲出現(xiàn)之前，她一直把我當(dāng)成她的寶貝?；蛟S我無法確定父親母親是否還會竭盡全力的為我將來的事業(yè)鋪路，但我可以肯定，二十一年的感情假不了。

我想上前勸阻王玉蘭，這時，飯桌上一直未起身的父親忽然發(fā)了火，他一掌拍在飯桌上，打翻的湯碗滾落在瓷磚地面。父親氣的漲紅了臉，說話都帶著顫音，“我接受你的條件，但不代表你可以威脅到我徐建森的頭上！威脅菲菲更是不可能！你要是再鬧，錢和人你一樣別想帶走！”

父親終究還是有震懾力的，從商了一輩子，他懂得什么時候服軟什么時候亮出底線，或許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就已經(jīng)讓他摸透了王玉蘭的為人，欺軟怕硬或是淳樸善良，他心里自有分寸。

王玉蘭果真不再鬧了，她也怕人財兩空，語氣都軟了下來，“行，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而且我也沒打算跟你們財大氣粗的徐家撕破臉?！蓖跤裉m規(guī)整了一下身上的花襯衫，“你們不就是想讓我和蔣菲菲徹底斷絕來往么，沒問題，這次回去也不需要她當(dāng)面和韓斌解釋了，我?guī)退忉?，但你們要多給我五萬塊，萬一他韓斌家訛我錢怎么辦，我一個手無寸鐵的鄉(xiāng)下女人，讓人揍一頓都沒處說！”

父親火氣未消，“然后呢？”

王玉蘭擺正態(tài)度，“然后把我兒子從局子里弄出來，再把我老頭去養(yǎng)老院的事給安排了?！蓖跤裉m故作強勢的看著父親，“我就這三點要求?！?/p>

父親倒也沒跟她周旋，“你說讓我安排養(yǎng)老院的事，你就直說你想要多少錢，一次性講清楚?！?/p>

王玉蘭的眼珠子轉(zhuǎn)的極快，眼神瞬間有了變化。

“一百萬，你給我一百萬，我就永遠(yuǎn)從你們面前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