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廠里內(nèi)部的洗澡堂價格便宜，五分錢就能洗一次。

杜若渾身臟臟的，看著也比較陌生，售票員好奇問：

“你是誰家孩子？以前怎么沒見過？”

杜若嗓音甜甜的：“姐姐好，我是杜為民的閨女，以前住在鄉(xiāng)下，今天才到京城，你沒見過我?！?/p>

售票員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聽杜若一個小姑娘叫她姐姐，心里高興，又聽杜若說是副廠長的閨女，面上更是客氣三分，

只是她以前未曾聽過副廠長在鄉(xiāng)下還有個閨女，不過，想來也沒人撒這種謊，就笑著問：

“你洗公共還是單間？公共洗一次五分錢，單間洗一次要一毛?！?/p>

杜若毫不猶豫的說：“單間，”說完，眼角余光看到顧輕柔已經(jīng)過來了，就指了指門口：“她付錢。”

杜若拎著包進(jìn)了里面。

顧輕柔進(jìn)門時正好看到杜若消失的背影，就走到柜臺處，從口袋掏出五分錢遞給售票員：“給?！?/p>

售票員孟大姐借過錢一看，就說：“你家閨女洗的單間，要一毛?！?/p>

“什么？”顧輕柔氣的嗓音一下子拔高八個度，“她竟然洗單間？”

她平時為了省錢都很少洗單間，杜若不過一個鄉(xiāng)下丫頭，竟洗單間，憑什么？也不看自己有沒有那個福氣！

心里雖氣，但顧輕柔還是恨恨的又拿了五分錢給孟大姐。

孟大姐見顧輕柔臉上不好看，就笑著說：“小姑娘嘛臉皮薄，更愿意洗單間。”

顧輕柔輕咳一聲，臉上的憤恨之色轉(zhuǎn)瞬變?yōu)槌羁啵?/p>

“孟大姐我也不是舍不得這五分錢，實在是這孩子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學(xué)了一身的壞毛病?！?/p>

“哦？”孟大姐一臉八卦“怎么回事？”

顧清柔臉上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孟大姐不是我瞧不起鄉(xiāng)下孩子，實在是杜若她太沒規(guī)矩,你剛才也看到了，一個好好的女孩渾身臟兮兮的，不講衛(wèi)生也就罷了，可她還說臟話......”

杜若洗的是單間兒，單間不大，但關(guān)上門自成一方小天地，這樣她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從空間里拿出洗發(fā)水、護(hù)發(fā)素、沐浴露好好的洗了個澡了。

洗完澡，換了身干凈衣服，杜若整個人都顯得清爽了不少，特別是那張小臉，肌膚嫩白如雪，五官精致如畫，讓看到她的孟大姐愣了好一會兒才驚呼一聲,

“沒想到你這丫頭倒是長了副好模樣，比你那個姐姐杜鵑還漂亮?！?/p>

杜若沖著孟大姐笑了笑，然后說：“大姐那我先走了?！?/p>

孟大姐見杜若挺講禮貌的，不像顧輕柔說的那般沒規(guī)矩。

接著心里又想到顧輕柔這人也不咋樣，平時一副高冷誰也瞧不上的模樣，說的那些話怕是有不少水分，也不能都信。

杜若頭發(fā)很長，她原本想剪掉，王紅霞不同意，覺得女孩子長頭發(fā)才漂亮，烏黑亮麗的頭發(fā)直到腰際，像一匹上好的綢緞，只是此時頭發(fā)半干垂在腦后，少了幾分飄逸，多了幾分慵懶。

杜若仰著白凈的小臉兒，一路走來倒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杜若回到家，打開門就看到客廳里坐著個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年正在擺弄一臺收音機(jī)，顧輕柔坐在一旁笑著跟那少年說著什么，兩人聽到門響，回頭望來，視線落在站在門口的杜若身上。

看到杜若那張眉目如畫的小臉，顧輕柔下意識的擰了擰眉，心中不由自主的拿杜若與杜鵑進(jìn)行對比，氣惱的發(fā)現(xiàn)面前這個鄉(xiāng)巴佬似乎比自家閨女長得還好看。

顧輕柔有些不服氣，心里安慰自己，面前這個鄉(xiāng)巴佬長了一副妖嬈模樣，看著就像只狐貍精，哪里比得上自家閨女那長相，多大氣呀！

少年看著杜若沒開口，眼里有著好奇與打量，顧輕柔率先開口“回來啦？”

杜若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笑著點點頭。

顧輕柔對一旁的少年說：“這是你二姐。”

少年嗓音清亮，乖巧的喊了聲：“二姐?！?/p>

杜若對面前的少年也沒什么惡感，笑著點了點頭，說了句：“你好?！?/p>

顧輕柔站起身，指了指旁邊的餐桌“吃飯吧，”又說：“我們都吃完了，桌上的飯菜是特意給你留的?！?/p>

杜若走到餐桌旁一看，桌上擺了兩只碗，一只碗里放了個三合面饅頭，另一只碗里是半碗褐色的白菜豆腐湯，只能看見三兩片白菜葉子，一點兒豆腐渣，想來菜已經(jīng)被他們給吃完了，就給杜若留了點菜湯。

杜若之前洗澡的時候，就在單間里吃了點東西，此時并不太餓，可看到這半碗菜湯，心里就是不舒服。

洗澡前，顧輕柔還說：因為她第一天來京城，特意割了肉要給她燉肉吃，可現(xiàn)在這菜湯里就剩兩三片白菜葉，一點兒豆腐渣，哪里有肉的影子？

想來菜里的肉已經(jīng)被他們挑揀著吃完了，剩下半碗菜湯打發(fā)叫花子呢。

杜若也沒有直接鬧起來，端著兩只碗就要出門，顧輕柔伸長了脖子仔細(xì)瞅著杜若的反應(yīng)，本以為杜若看到半碗菜湯會鬧起來，沒想到杜若反應(yīng)倒是平淡，只是端著兩只碗，這是要去哪兒？

顧輕柔忙叫住杜若，“吃飯呢，你這是去哪兒？”

杜若回頭看著顧輕柔，笑容燦爛，

“我自小在鄉(xiāng)下長大，不習(xí)慣在餐桌上吃飯，我們鄉(xiāng)下吃飯都是蹲墻根下，不蹲在墻根下，我吃不下飯，我出去吃?！?/p>

杜若說完打開門就要出去，顧輕柔一看這還了得？

給杜若留半碗菜湯，顧輕柔就是故意的，她從一開始就沒看得起杜若，不過一鄉(xiāng)下丫頭，能吃菜湯就不錯了；

再說了，今天還特意燉了肉，菜湯里有肉味兒，不知道多香呢，在鄉(xiāng)下一年也未必吃得上一頓肉，這丫頭該知足了。

若這丫頭乖乖的吃了這半碗菜湯也就罷了，反正關(guān)起門來，外人也不知道杜若吃了什么；

可杜若端著碗出去，若讓鄰居知道杜若第一天來京城，她就讓杜若吃剩下的菜湯，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這臉以后往哪兒放?不得淪為別人的談資笑柄？

性格高傲的顧輕柔哪里受得了這個？臉色有些難看的對杜若說：

“你現(xiàn)在既然來了城里，就得按城里的規(guī)矩在餐桌上吃飯，你要是蹲墻根下吃，別人要笑話的?！?/p>

杜若語氣平淡“沒事兒，我這人臉皮厚，不怕人笑話?！?/p>

顧輕柔氣的臉色漲紅，心中暗罵：你不怕丟人，我還怕呢！

顧輕柔也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杜若這是故意在給自己難堪呢，想讓別人都看自己笑話。

顧輕柔心里暗罵杜若不懂事兒，眼見杜若就要踏出門，忙阻止，

“等一下，等一下，你看你這孩子急什么？”

顧輕柔上前奪過那半碗菜湯，“今天你第一天來，哪能讓你吃菜湯啊，你等等...阿姨再去給你炒兩個菜?！?/p>

杜若腳步一轉(zhuǎn)重新回了屋，看向顧輕柔時，笑得眉眼彎彎，嘴甜的不得了，

“我就知道阿姨疼我，阿姨之前跟我說：今兒因為我來，特意割了肉，阿姨...我喜歡吃紅燒肉，家里有雞蛋沒？我還喜歡吃雞蛋......”

顧輕柔氣的胸口不斷起伏，心中暗罵：你喜歡吃屁！

不管心里怎么罵，顧輕柔還是忍著怒氣進(jìn)了廚房，給杜若炒菜去了。

顧輕柔就買了一斤肉，中午炒菜用了二兩，剩下八兩，她自然不舍得把剩下所有的肉都給杜若做成紅燒肉，于是，顧輕柔肉疼的切了一兩肉，又切了一個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