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到書記家吃飯

　　看著吉普車開進(jìn)了后面的家屬樓，虞凡才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后背都好像有點浸濕了。上次去張水生家的時候，虞凡倒是不覺得什么，這次是自己在鄉(xiāng)政府里上班后，第一次和張水生正面相處，卻是感覺濃重的官威向自己撲來。原來一個鄉(xiāng)書記的官威也是可以這么重的。 　　身后傳來戴老頭的呵呵的輕笑聲，虞凡轉(zhuǎn)過身去看著他。戴老頭戲謔的道：“怎么樣？是不是感覺壓力很大??？”虞凡卻是不由得點點頭，戴老頭笑道：“事不關(guān)己當(dāng)然是可以高高掛起的，但若是和自己有關(guān)，自然是要不由自主的陷入到其中了?！庇莘惨宦?，似乎有些明白了。以前自己在網(wǎng)上也看到一個故事：一個老和尚指著外面的旗桿問小和尚，是風(fēng)在動呢還是旗在動，小和尚說是風(fēng)在動，老和尚搖搖頭。小和尚又說是旗在動，老和尚又搖搖頭。最后的答案自然是心在動。虞凡當(dāng)時就覺得這個故事很無聊，風(fēng)動旗動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何必去追究是誰在動?，F(xiàn)在虞凡卻是有些明白了，自己若不是過于在意轉(zhuǎn)正的事情，面對張水生就不會感覺有這么大的壓力。其實，這些壓力也不是張水生給的，而是自己給自己的壓力。 　　看著虞凡愣在那里，戴老頭上前兩步拍了拍他，笑著道：“臭小子，干什么啊，不會是站著睡著了吧。”虞凡也是清醒了過來，呵呵一笑的看著戴老頭。戴老頭聞言卻是笑罵道：“你這個臭小子，怎么老愛動不動就發(fā)愣啊，這個毛病可是要不得的?！庇莘猜牭脜s是一愣，戴老頭笑著說道：“你要是在領(lǐng)導(dǎo)面前發(fā)愣，領(lǐng)導(dǎo)就會覺得你做事不夠嚴(yán)謹(jǐn)，難當(dāng)重用了?！庇莘猜牭眯睦镆粍?，還真是這么回事，看來以后自己要注意了。 　　看著眼前的虞凡，戴老頭嘆了口氣道：“還愣著干什么？第一次去領(lǐng)導(dǎo)家，你想空手去不成？還不快去準(zhǔn)備禮物去?！庇莘矃s是‘啊’了一聲，自己還真的忘了要準(zhǔn)備禮物了，究竟要買什么東西呢？看了看眼前的老頭，虞凡笑呵呵的道：“戴大爺，您老說一下我應(yīng)該是要準(zhǔn)備什么樣的禮物呢？”戴老頭卻是聽得一哆嗦，道：“我說你這小子是不是每次求人的時候，說話都是這么惡心啊。” 　　虞凡聞言卻是輕哼一聲道：“我說戴老頭，對你客氣還不好啊，我這是尊老愛幼，什么惡心不惡心的?！贝骼项^卻是‘額’了一聲道：“這才對嘛，你這樣說話我就覺得舒服多了?！庇莘矃s是哭笑不得道：“你這是什么怪毛??？得了，你還是先告訴我要買些什么東西吧?！贝骼项^聞言卻是詫異的道：“你送禮我怎么知道要買些什么東西？” 　　虞凡一聽卻是不依道：“那你也該給我點建議吧。”戴老頭想了想道：“建議我倒是沒什么建議，不過我知道張書記愛喝茶，你就買點茶葉得了。再說你一個后輩，又是剛工作，也沒人會在意你買了些什么，這只是一個禮貌的問題?！庇莘猜勓詤s是恍然的點點頭。 　　在學(xué)校里就聽說政府官員間送禮，動不動就是幾千上萬的，自己現(xiàn)在哪里有那么多錢。來鄉(xiāng)政府上班前，老爸給了自己一千，自己這大半個月倒是沒怎么用，還剩九百多呢。出了鄉(xiāng)政府大院的門，虞凡就在鎮(zhèn)上的街道上逛了逛。出來前，虞凡將辦公室的鑰匙給了戴老頭，讓他幫忙看著下電話，雖然辦公室的那個電話從來沒想過，但不是還有個萬一嗎？誰知道哪天它就會響起來呢？ 　　鎮(zhèn)上的茶葉店當(dāng)然不能和省會的東湖市相比，虞凡逛了半天才選中一盒二百多塊錢的茶葉，這已經(jīng)是鎮(zhèn)上最好的茶葉了。雖然只是兩百多塊錢，但也是讓虞凡心疼了半天，自己現(xiàn)在臨時工的工資才是多少啊，每個月才三四百塊，一盒茶葉就相當(dāng)于自己大半個月的工資了。難怪那些當(dāng)官的要貪污受賄了，每次送禮的錢就不是自己工資所能承受的了。 　　回到傳達(dá)室，虞凡將茶葉往桌上一放，就對戴老頭笑問道：“怎么樣？戴老頭，你看我這份大禮還拿得出手吧？”戴老頭拿起茶葉一看，半天才道：“看包裝還不錯，這盒東西不便宜吧？”虞凡卻是嘆了一口氣道：“兩百多塊呢？我現(xiàn)在才知道那些當(dāng)官的為什么要貪污了。要是不貪污，光送禮的錢就要讓自己餓死?！? 　　戴老頭聞言卻是呵呵一笑道：“要辦事哪能不付出呢？再說，就你這點小禮，你張伯伯不見得就能看上眼呢？你也就借著親戚關(guān)系，意思意思就行了，有些人想送禮還送不出去呢。只要事情能成，這兩百多塊錢花得可就是太值了，臭小子，眼光要放遠(yuǎn)一點?！庇莘惨宦爡s是笑道：“這個道理我當(dāng)然是明白的，不然我也是不會買回來了。兩百多塊雖然不多，可卻是大半個月的工資啊。” 　　戴老頭呵呵一笑又道：“我說臭小子，我這次可是幫你了大忙了，你什么時候也買一盒孝敬孝敬我老頭子啊?！庇莘惨宦爡s是沒好氣的道：“我說戴老頭，我可是在鄉(xiāng)政府一分錢都沒拿就送出去了兩千大毛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事情成了，我一定送一盒更好的給你，你就好好的等著吧?！闭f完虞凡拿起茶葉就向外面走去，戴老頭也是在后面笑著道：“那你小子說話可是算話了?！庇莘矃s是頭也不回的向戴老頭揮了揮手，惹得戴老頭在后面笑罵道：“這個臭小子。” 　　在辦公室里虞凡一下午也是想了半天，一會去張水生家的時候自己要說些什么，總不能直接提轉(zhuǎn)正的事情吧。想著想著心里也是有些煩躁了，看來這當(dāng)官的事情還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就連送禮也是一門大學(xué)問啦，自己以后也應(yīng)該多留心這方面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虞凡將辦公室里收拾了一下，就鎖了門向后面的家屬樓走去。上三樓敲了敲門，開門的是自己的嬸嬸。一見虞凡，嬸嬸就笑著道：“哎呀，是小凡啊，快進(jìn)來，早上就聽你伯伯說你要上來吃飯，我聽了這心里就高興得不得了。”看著虞凡手上還拿著東西，不禁責(zé)怪道：“你這孩子，到嬸嬸家里來還帶什么東西啊，你才上班幾天吶，怎么就學(xué)會這一套了?？炷没厝?。” 　　虞凡一聽卻是笑道：“嬸嬸，我這是第一次到家里來，總要帶點禮物吧，不然我爸爸又要說我不懂禮數(shù)了。再說也就是一點茶葉，值不了幾個錢的，您就收下吧。”說完不由分說的就塞到嬸嬸手上。 　　嬸嬸也是搖頭笑道：“你這孩子，真是拿你沒辦法。以后可不許亂買東西了，嬸嬸家里的東西都用不完呢。快進(jìn)屋吧?！闭f完就將虞凡讓了進(jìn)來。虞凡進(jìn)屋見里面沒人就笑著向嬸嬸問道：“嬸嬸，我伯伯不在家嗎？”嬸嬸笑著對虞凡道：“你伯伯有事去鎮(zhèn)里了，馬上就回來。你自己先坐一會，冰箱里有飲料自己拿。在嬸嬸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樣，不要太拘謹(jǐn)了。我廚房里還燒著菜呢，我去看看熟了沒有?！? 　　虞凡聞言忙道：“嬸嬸，我來幫你做菜吧。”嬸嬸卻是搖手笑道：“你這孩子，你今天是我們家的客人。哪有幫我做菜的道理?！庇莘残Φ溃骸皨饗鹉氵€別不信，我在東湖市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在飯店里的廚房勤工儉學(xué)過，做的菜還不錯呢?！? 　　嬸嬸看著虞凡笑道：“看不出我們家小凡還會做菜呢。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是沒幾個對廚房里的事情感興趣了，我們家那野丫頭可就是從來不進(jìn)廚房的，你說一個姑娘家不會做飯，以后成家了怎么得了噢?！庇莘残χ鴨柕溃骸皨饗穑§o表妹還沒說什么時候回來嗎？”嬸嬸卻是高興的笑道：“快了，快了，這丫頭今天打電話說就這兩天回來，說是什么旅游的事情泡湯了。你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一天一變啊，弄得我這個當(dāng)媽的一驚一咋的?！? 　　虞凡笑道：“回來就好，您不是天天盼望她回來嗎？這下表妹也是終于快要回來了。您應(yīng)該高興才是啊?！眿饗饏s是樂呵呵的道：“這丫頭就是回來也不讓我省心，在家就會和他爸斗嘴，成天說他爸這個不是，那個不是的，弄得家里雞飛狗跳的?！庇莘残Φ溃骸安还茉趺礃?，子女還是常在父母身邊的好?！闭f完又笑道：“嬸嬸，我看您還是在外面坐著休息吧，今天就嘗嘗我的手藝，算是我替小靜表妹孝敬您的?！? 　　嬸嬸忙道：“那怎么好，那怎么好啊?！庇莘矃s是笑了笑，走進(jìn)了廚房。虞凡這次還真沒說謊，在上大學(xué)的時候，自己還真的到學(xué)校旁邊的飯店里勤工儉學(xué)過一段時間。那時候在大學(xué)里追女孩子，開銷又大，一個月的生活費不到十天就可以花得個底朝天，同寢室里那幫家伙家里的條件也都不怎么好，每個月是開銷卻是比他還大呢，想找人借錢都沒個地方借去。無奈之下也只好一起去勤工儉學(xué)，自己在飯店里還真跟那些廚師學(xué)了幾個好菜。 　　看著虞凡在廚房里有條不紊的忙活，一旁的嬸嬸卻是臉上笑開了花似地笑道：“看不出外面家小凡還真是能干，以后誰要是嫁給了你那可是享福嘍?！庇莘惨宦犚彩呛呛且恍Γ瑡饗鹩謬@了一口氣道：“好，嬸嬸今天也享享小凡的福。為他們父女倆做了一輩子飯，今天嬸嬸也吃一回現(xiàn)成的?！庇莘残χ溃骸皨饗?，你就去外面坐著吧，這里油煙挺大的。就這幾個菜一會就好。”嬸嬸也是呵呵一笑的向外面走去。 　　幾個家常菜倒是難不住虞凡，不一會就快要弄好了。此時張水生也是回來了，見是嬸嬸開門，倒是一愣道：“小凡來了嗎？”嬸嬸卻是笑道：“早就來了，現(xiàn)在正在廚房里忙活呢？”張水生卻是笑罵道：“你這不是胡鬧嗎？怎么讓小凡去做飯了?！眿饗饏s是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我為你們父女倆做了一輩子飯，難得小凡孝順，就不許我吃一回現(xiàn)成的？”張水生也是一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