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無絕人之路

　　酒是個好東西，他能讓他忘記一切不快樂的事情，也讓陳功對那名主考官說的話進行了幾種可能的分析，也許，他電話里說的是其他事兒，陳功也只能這么想了。 　　丑媳婦終究是要見公婆的，面試成績出來了，參加體檢人員名單，全是一個個陌生的名字。陳功這時再也不相信所謂的公開、公正、公平，憤怒的沖出網(wǎng)吧，走到大街上，對頭天空高喊一聲，“去你/媽的，老子被和諧了”。 　　李風華確實和先前說的一樣，入圍了，電話里，陳功也對李風華送去了祝賀，“風華，恭喜你，你終于揚眉吐氣成了正式的政府工作人員，以后要努力工作，當大官兒，為人民多做事兒，我呀，不就為炮灰一個?！? 　　“扯遠了扯遠了，陳功，雖然現(xiàn)在沒你名字，萬一第三關(guān)體檢，那第一名有什么先天疾病你還能補個缺什么的?！崩铒L華知道面試考關(guān)系通過的，體檢又怎么會出意外，但他還是安慰著陳功。 　　“算了，我可不敢想，可能是我真的不行吧。我在新橋再呆幾天就準備回京市去了，我走之前再約你出來喝喝灑。” 　　掛上電話，陳功累了，他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灌醉，然后睡覺。 　　陳功把錢包拿了出來，卡里的全已經(jīng)全部取出，現(xiàn)在僅剩下1800元，他留下一部分作為路費，剩下的決定全部吃掉喝掉玩掉。 　　“老板，先抱一件啤酒過來，鹵菜、拌菜、燒菜、炒菜一樣來兩個?！标惞M了一家中等檔次的飯店。 　　陳功一邊喝著，一邊還在回想這幾個月發(fā)生的事兒，或許我真的不適合走官場這條路，又或者我真的只適合在公司里打打雜，讓我去做這種送錢求人的事兒，和讓我下跪是一樣的。爸媽，爺爺，我想你們了，很快我就回家了，我回來一定當個乖兒子。想著想著，眼框便濕潤起來。 　　“是你啊，怎么一個人。”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陳功旁邊響起。 　　應該不是叫我，我在這里可一個人也不認識，但還是不自覺的抬起頭來看，抹了抹嘴邊的酒水和眼框邊的淚花，“你是，哦，是你呀，考官你好，您在這里吃飯？。”陳功一下子便認出了這個女人便是面試考官中的一個，那個中年美婦。 　　“是啊，今天有親戚請客在這里。你怎么了，這么早就慶祝了？少喝點酒，過幾天體檢不過那可就虧大了?！迸诵χ鴮﹃惞φf道，女人的笑容很美，從她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很肯定些事。 　　陳功腦子嗡嗡直響，體檢，沒我啊，她一定是弄錯了。 　　“考官姐姐，你可能是記錯了，我并沒有考上，如果考上了，我就不會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了?！标惞φf完有點慚愧，不敢正視女人的目光。 　　“不會吧，我怎么會記錯，你名字是我親自加到調(diào)劑的指標中去的，你叫陳功是吧。”女人也很疑惑，“會不會是輸進網(wǎng)站里弄丟了，我明天去看看。” 　　調(diào)劑指標！陳功一下子站了起來，“老板，結(jié)賬?？脊俳憬悖覜]有點開調(diào)劑指標那個文件，我馬上去上網(wǎng)看看”。 　　“小伙子，你這菜也沒吃，酒也只喝了一瓶，真的結(jié)賬?！崩习遄哌^來看著桌上桌下一大堆東西。 　　“我說結(jié)賬就結(jié)賬，你問這么多干嘛?！标惞π睦锸种?，真想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網(wǎng)上。 　　“呵呵，不著急，你吃了再去看，是你的誰也搶不走?！迸脊贀涞男Τ鰜?。 　　陳功把賬結(jié)了，“姐姐謝謝您，我真不知道說什么，總之謝謝您了。您在哪里上班，我有空請您吃飯?！? 　　“我在新橋區(qū)人事局，叫我宋姐好了?！? 　　“我真的要馬上上網(wǎng)查看去了，宋姐您吃好玩好，我上班了一定來找你，來感謝你的?！闭f完，陳功一溜煙跑出飯店，直奔網(wǎng)吧。 　　陳功的眼淚干了，哎，這年頭還是有好人的，天下烏鴉并不是一般黑的，所以，相信成績，相信考試，相信領(lǐng)導，相信自己。 　　“你慢點兒，這孩子?！毙账蔚呐脊贀u搖頭，眼睛一直盯著陳功離去的方向。 　　陳功以最快的速度點開富海市人事考試網(wǎng)，果然有個調(diào)劑指標，意思大概是其他崗位因為筆試過關(guān)參加面試的人有所減少，需要補錄3名人員。 　　陳功的名字就在這三人當中，天無絕人之路，陳功從椅子上興奮的跳了起來，“我成功了！”，聲音太大，周圍上網(wǎng)人群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陳功。 　　正在陳功大叫之際，周圍還有一個聲音同樣叫起來，“有人搶包，快捉住他！” 　　陳功正是興頭上，“誰膽子這么大，這天還沒黑完就開始做案！”說完陳功往著搶包賊偷跑方向沖去。 　　所有在網(wǎng)吧上網(wǎng)的同胞們想法各不想同，“那小子有脾氣，那賊敢搶包，多半帶著刀的?！薄ⅰ拔铱?，這也想得出來，可以不給網(wǎng)費了，太損了”。 　　“站住，你給我?！标惞柚w力還有一瓶啤酒的酒勁兒，仍在搶包賊后窮追不舍。 　　跑了十分鐘，兩人都氣喘吁吁，相距二十米左右。 　　搶包賊是個年輕人，現(xiàn)在心里已經(jīng)崩潰了，今天出門遇小人，“喂，我說你有病是吧，又不是你包丟了，你用得著這么積極嗎，你就算得了個表揚信，你有錢嗎你？” 　　陳功扶著墻壁，“怪你就只能怪今天我心情好，我今天就非想助人為樂一把?！? 　　“你牛，包我扔給你，你也別再追我了，如果你敢追來，我可以有刀子的?！逼鋵崜尠\心里也沒底，雖說他不是初犯，但也絕不是慣犯。 　　搶包的年輕人把包扔給了陳功，陳功接住包，再一看，周圍哪里還有人。 　　為了不讓失主擔心，陳功特意打了個出租車回網(wǎng)吧，果然，中國人看愛熱鬧的毛病始終改不了，這賊都不知道去哪里了，還這么多人圍在網(wǎng)吧門口。 　　陳功下了出租車，“我把包追求來了，是哪位的包？” 　　一位年輕的長發(fā)美女從人群中走出，“我的，謝謝你哦帥哥?！? 　　陳功想了想，“不行，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是你的，萬一給你的，真正的失主可虧大了?！? 　　“喲，這位帥哥做事兒挺細心的呀，包里有個錢包，你拿出身份證，再看看是不是我本人不就知道了，哦對了，包里還有我的工作證。”美女提醒陳功。 　　確實有個工作證在包里，富海日報記者證，陳功看了看，魏書琴，樣子確實一流，不知道她人是否也像名字一樣有高雅。 　　“魏記者，還給你?！蔽簳俳舆^了包。 　　“帥哥，什么叫名，哪個單位的？”魏書琴禮上往來問陳功。 　　“陳功，新橋區(qū)國土資源局準公務員，即將報道?！标惞σ桓焙茏詰俚哪印? 　　“那謝謝了帥哥，以后有機會見面的?！闭f完，魏書琴便上了一輛紅色的本田車。 　　公示結(jié)束，24歲的陳功正式成為一名國家公務人員，他的第一站南部省富海市新橋區(qū)國土資源局。 　　2012年五一長假剛一結(jié)果，陳功和李風華便分別前往各自單位報到。 　　新橋區(qū)國土資源局辦公室，主任姓黃，“黃主任好?！标惞τ卸Y貌的向辦公室黃主任打招呼。 　　黃主任看了一眼陳功沒有說話，心里嘀咕著，是他。 　　“我去哪個科室，黃主任”，陳功問道。 　　“你，我們局辦缺人手，你就在我手下干著?！秉S主任考慮了一下。 　　“好的，黃主任，你看我先從什么事做起。”陳功興奮極了，終于到站了，工作了，馬上就要進入角色開始忙碌了。 　　“陳功，你現(xiàn)在多看多學，先負責送送文件，分發(fā)文件，熟悉一下局里各科室，還有局里的人，小李，以后你安排他?！秉S主任對一個很瘦小但又很滄桑的中年人說道。 　　“好的，黃主任，陳功，你的辦公桌是我對面那張，原來的老張已經(jīng)退休回家了……。”小李很熱情的跟陳功介紹著局里的情況。 　　其實局辦公室根本不缺人，為什么黃主任會刻意留下陳功做苦力呢，原來黃主任當天也是網(wǎng)吧圍觀人員其中的一名，他很看不慣陳功這種張揚（學人家見義勇為）的作風和性格，他喜歡穩(wěn)重型的人，所以看陳功哪里，哪里就不順眼。 　　一個月過去了，陳功除了每天往區(qū)政府和各部門送文件，就是往各科室所里發(fā)文件，有幾天局里請的物業(yè)保安人員辭職，陳功還客串了幾天送報紙的。陳功心里委屈啊，“媽的，原來在公司是打雜的，來到這政府機構(gòu)還是打雜的，我的命居然這么苦?！? 　　陳功做雜物快兩個月了，這時區(qū)里正準備搞一個“基層服務工作者”活動，將在區(qū)各委辦局本科或以上學歷的工作人員，委派去各鄉(xiāng)鎮(zhèn)街道，了解基層、服務基層。 　　黃主任正在辦公室里研究著這份文件，“區(qū)里每年都在搞些沒有意義，浪費人力物力的活動，像很多臨時辦公室啊，幫扶之類的，總之就是讓各單位把沒用的人或者有事暫時不能到局里上班的人發(fā)配過去一到兩年，讓誰去誰也不樂意啊，特別是像國土部門這么好的單位，誰都想做正事兒，掙表現(xiàn)，如果發(fā)配出去過些年回來，哪個領(lǐng)導還認識你啊，基本上前途就毀了?！? 　　對有些單位、有些人來說這是件好事兒，可在黃主任看來，他可傷腦筋，叫誰去不得罪人啊，說不準哪一個工作人員背后就有個局長、區(qū)長之類的親戚。想到這里，黃主任突然看到正在忙碌的陳功，他可是個外地人。 　　“陳功，你過來一下?！秉S主任對陳功作了個手勢。 　　“黃主任，什么事兒？”陳功心里在想，又有什么事兒，老子這邊還有這么多文件要送，存心找茬啊。 　　“我看過你的檔案，國家級重點大學，國家一流學府，京市大學本科畢業(yè)，我說的對吧，我們局里最牛的學歷可就是你的啊，那里畢業(yè)的都是人材。”黃主任是有心計的，肯定是先表揚，讓對方放松警剔。 　　陳功心里終于熱乎了，老天開眼啦。 　　“這一個多月來，我很仔細的觀察了你，很不錯的小伙子，肯吃苦，不怕累，而且人又聰明。”黃主任繼續(xù)讓陳松放松戒備。 　　原來是在考驗我，我就說嘛，我一個北京大學本科生，怎么可能不受到重視，陳功已經(jīng)被黃主任給轉(zhuǎn)進去了。 　　“是這樣，區(qū)里在搞‘基層服務工作者’活動，文件要求必須把局里的優(yōu)秀人才推薦去，幫助鄉(xiāng)鎮(zhèn)街道解決困難，更多了解基層，才能再以后的工作中更有發(fā)言權(quán)。我已經(jīng)決定推薦你去了，這是個機會，快，把這申請表拿去給填了，下午就得交區(qū)里?！? 　　陳功心里樂開了花，機會終于來了，我要大展拳腳了，“主任，我馬上去填好?！? 　　基層服務工作者活動在全區(qū)全面開展，陳功的下一站，新橋區(qū)青河鎮(zhèn)，我來了，青河鎮(zhèn)。李風華，我找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