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嬌嬌！你看見啥了，你就作證！”
宋氏氣的原地尖叫，一副潑婦的架勢，好似要跟程嬌嬌打一架，打個你死我活的樣子。
程嬌嬌在沈家村，是個極具代表性的女人，她堅毅、果敢，雖然是個寡婦，卻意外的受到旁人尊重。她本身就是個嫉惡如仇，不畏權(quán)勢的人，故而她的話，大家都會深信不疑。
再加上沈大郎一家在村里的名聲本就不好，故而此刻所有人都站在‘柔弱’的方芷這邊。
“我也相信，瞧瞧人家孩子都委屈成什么樣了？咱們也是做爹娘的，要是自家孩子受了這樣的委屈，能忍得了？”
人群里，已經(jīng)開始有人偏袒方芷了。
“我們家的事兒，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宋氏看眾人偏向方芷，氣的呼哧呼哧的，她說：“少在那兒一個個的裝好人，你們就是妒嫉我家大郎在鎮(zhèn)上討了一個好差事！哼，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們就盼著我家不好呢！”
“呸！”
一身形圓潤的婦人站出來，“你們早就分家了，還你們家的事兒？占便宜的時候就是一家人，沒便宜占就讓人家滾，是吧？你們還有臉說？”
“就你們沒分家之前那點破事，沈家村里誰不知道？”
“接二連三來找林氏母子麻煩，你們就不怕將來清河做了秀才老爺，對你們不客氣？”
宋氏心里一驚，看向沈清河，眼底的嫌惡止不住，“等他能做上秀才老爺再說！就是做了秀才老爺又如何？也要叫我一聲‘奶奶’！”
“他敢不養(yǎng)我試試？”
宋氏篤定了，沈清河不敢拒絕自己。
就他那個悶葫蘆，自己說一，他從來不敢說二。脾氣就跟林氏一樣，軟柿子，隨便拿捏！
沈清河聽了，心里不滿，也沒說什么。
在他眼里，宋氏不管對他多么不好，始終是他奶奶。奶奶，就是長輩，他不能對長輩不敬。
方芷見他露出難過的神情，能理解，這個社會之下的人，多數(shù)都被世俗困住，愚孝。只是，她理解，卻不接受。
她看向宋氏，認真的說:"咱們國家有律法，一旦斷了親，那就不再是一家人。也就是說，沈清河日后，風光與否，都跟您沒關(guān)系。而且，您又不是沒兒子沒女兒，哪兒輪得到沈清河這個做孫子的來養(yǎng)您？除非…您兒子、女兒，都死絕了。"
“但，前提是，你們還是一家人?，F(xiàn)在？就算他們都死了，您也不會落到沈清河頭上?！?
方芷簡單回憶一番，說出了這個大實話。
宋氏一聽她說什么自己兒子、女兒都死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她上前，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程嬌嬌，到方芷面前就打了她一巴掌，“你個下賤胚子，還敢咒我兒女？我呸！就是你們都死了，我兒女也不會死！你這個掃把星，禍害！給我滾，滾！”
“方姑娘……”
沈清河將方芷拉到身后，盡管無法跨越心中所謂的孝道，他也不能讓自己奶奶這般欺負自己媳婦。
他促緊雙眉，護著方芷，“奶奶，您要是有火氣，沖我來，別欺負方姑娘。她還小，但方才的話，說的卻是有道理。楚國律法，當真如她所說那般?！?
沈清河是愚孝，但是他不傻。
往日里，他聽林氏的話，要老實些，聽話些，這樣就會被宋氏他們喜愛。他做了，結(jié)果呢？不僅沒有獲得半分喜愛，還被宋氏他們當成傻子一樣對待、欺辱。
被分家后，他娘病重，生死之際，想讓他們出手相助。哪怕他說日后會還他們銀子，對方也無動于衷，甚至說讓他娘早些死了算了，早死早超生。
……
他又想到了方芷說的話，她需要一個可以跟她并肩，共同對抗壞人的人。
他…不能躲在方芷身后，尤其是這種時候。
宋氏見他如此，直接上來撕吧他，指甲劃在沈清河臉上，留下幾道血痕。
一旁看熱鬧的人見了，忙上來勸架，饒是這般，沈清河俊俏的臉上依然落了彩。
“沈清河…你為什么不躲？她打你，你不想還手，你還不會躲嗎？”
方芷看著一臉抓痕還在傻笑的沈清河，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傻嗎？”
沈清河抱歉的看著方芷，搖搖頭，柔聲說道：“我不傻。”
“不傻你不會躲？”
他說：“我要是躲了，她就要打你了?！?
“……”
這一刻，方芷仿佛被什么戳中了心尖。
她頓在原地，瞧著略微有些憨憨的沈清河，兇兇的話說不出來。她動動嘴，最終是沒說什么。
“方姑娘，你臉上受傷了，疼不疼？”
方芷沒好氣的看著他，“你又不是沒挨打，你說疼不疼？”
說著，她看向被眾人合伙堵在角落里沈大郎一家，心底冷哼一聲，說：“眾位鄉(xiāng)親，謝謝諸位肯幫我，讓我免了一場毒打?！?
她上前，深鞠一躬。再次抬頭，眼里掛著薄霧，“原本，看在曾經(jīng)是一家人的份上，我不想做太絕?？蛇@伙人，一天內(nèi)私闖我家兩次，對我還有我婆婆和我男人拳打腳踢，實在是忍不下了！”
“我若是這次忍了，下次，他們恐怕就敢將我們直接打死！所以，我決定去報官。等官差來了，請諸位替我做個見證?！?
“什么！？”
沈大郎急了，“就這么一點小事，你就要去報官？你這賤人，心怎么那么黑？”
“你才賤人，你全家都賤人！”
方芷臭罵回去，“怎么，你們欺負人就行，我維護自己的安全就不行？你算個什么小餅干？”
她這一巴掌，就不是白挨的！
“不行，你不能報官！”
宋氏也不傻，這些事他們不占理，她心里清楚。如果此事眼前的小賤人去報官，那她大兒子的前途肯定會被影響，小兒子的婚事，說不定也會受到牽連！
“你不能報官！”
張氏也反應(yīng)過來，全力阻止方芷報官。
方芷被氣笑了，“我憑什么不能報官？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你門以為自己是誰??？青天大老爺??？”
她指著自己臉上的巴掌印，道：“這就是你們私闖民宅、入室行兇的證據(jù)！”
沈大郎明白了，為何這小賤人要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他娘那一巴掌，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小小年紀有如此心計，當真是好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