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歲晚坐在黑色的賓利車內(nèi),一路上她一句話沒講,車子開進攬山苑,很快停在大門前。
她抬了下眼簾,這一步踏進去有可能是深淵,可她管不了這么多。
“楚小爺,那藥什么時候上市?”
許歲晚跟在楚妄的身后往里走,男人進了臥室,從衣帽間內(nèi)拿出一套衣服遞給她。
“去沖個澡,換上?!?她雙手背到身后,“不是……”
“不是什么?”
楚妄一眼將她看穿,“和宋艮發(fā)展得挺好?”
“我們還沒開始?!?“那真是可惜了?!背脑捓锟陕牪怀鲆欢↑c的惋惜,他將衣服丟到她身上,“把這令人作嘔的味道去洗掉?!?方才的包廂里,大家都在抽煙。
她現(xiàn)在只有先順從。
許歲晚轉(zhuǎn)身進入浴室,楚妄給她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偏短,原主人應(yīng)該個子嬌小。
她草草沖了個澡,拉開了浴室的門往外走,楚妄穿著一身白色的浴袍坐在沙發(fā)內(nèi),手掌托著一副牌,兩根手指捏起一沓正低頭玩著。
許歲晚將衣服往下扯了扯,幾步走到楚妄的身邊。
“坐?!?下面的裙子也短,她坐下后將手擱在腿上。
“會玩牌嗎?”男人輕問道。
“只會玩斗地主?!?楚妄身子前傾,將手里的牌丟在茶幾上,側(cè)首看她,“你妹妹心臟不好?”
“嗯。”
他眉色冷寂,其實是毫無憐憫之心的一個人?!盀榱嗣妹脕碚椅?,挺勵志。”
許歲晚聽了這話,眉頭皺攏。
隔得這么近,楚妄的目光肆無忌憚從她的臉上往下落。
她身材有料,他見識過,一身媚骨,是男人在床上最喜歡碰到的那一種。
“洗牌?!背碜油筝p靠。
許歲晚穿著超短的上衣,手夠出去時,衣服往上跑,露出一截細膩的腰肢。
楚妄自然地將手掌貼上去,“又滑又嫩?!?她忙要將衣服往下拉,沒想到楚妄說翻臉就翻臉,“不給摸是不是?勉強沒意思,出去?!?“不是……”
“出去?!?楚妄的嗓音徹底冷下去,猶如寒水結(jié)了冰。
許歲晚不甘心被這樣一腳踢出去,“你們研制新藥的目的就是為了救人,我妹妹連手術(shù)都做不了了,她隨時都會死的。”
楚妄的眼神太過鋒利,“是我害的?”
許歲晚啞口無言,他兩根手指拈起一張牌,牌角從她的臉頰處往下掃,帶過許歲晚的嘴角。
“張嘴?!?她拍掉了楚妄的手腕,許歲晚不得不變得敏感。
一年前的那個晚上,她毫無經(jīng)驗,只記得滾燙的身體在不停碰撞。
楚妄將手里的牌朝著那張大床點了下,“要救你妹妹可以,要多少保心安寧都行,管夠?!?至于代價……
許歲晚不是傻子,能不懂嗎?
她站起身,面色凝重地搖頭,“你跟宋艮是朋友?!?她這是妄想他手下留情嗎?
楚妄毫不客氣地笑開,“這跟我玩他女人,不沖突?!?許歲晚往后退了兩步,“這不行?!?他面露不耐之色,手指在眉宇中心掐了兩下,“你應(yīng)該也是聰明人,既然選擇上車,就應(yīng)該知道我要什么?!?“但我以為,你會心軟的。”
“憑什么呢?”
許歲晚指尖用力掐著掌心,“憑你的新藥,是能救無數(shù)人性命的,你肯定有一顆菩薩心腸?!?呵,跟他玩道德綁架呢。
笑話!
就差說他頭頂會發(fā)出神圣的光芒了。
楚妄話語仍舊冷淡,“走吧?!?她存著一把癡心妄想,“那藥……”
楚妄將牌丟到茶幾上,看都沒再看她眼。
許歲晚恨不得跪下去求他,可這樣的人,心腸都是冷的,只會招來他更深的厭煩。
她轉(zhuǎn)過身,才走出去兩步,就聽到楚妄喊她。
“許歲晚?!?她腳步頓住,心有期許。
“你自己掂量?!?他話里,沒有一個字涉及到威脅,可留給她走的,似乎只有一條死路。
許歲晚倉皇而逃,跑出攬山苑時,被風(fēng)吹得一個激靈。
肯定還有別的辦法,宋艮不說跟他是朋友嗎?
許歲晚也不想自欺欺人,可楚妄要她,她給不起。
許歲晚回到家,低垂著腦袋快步進屋,家里的裝修一看就是有些年頭了,墻皮斑駁。
“姐?”屋里有聲音傳來。
許歲晚披了件外套,推開一扇房間門進去,看到妹妹佝僂著背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姐,你回來了?!?“媽去上夜班了?”
“是?!?“藥吃過了嗎?”
許安連搖頭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不想吃,好苦,吃了也沒什么用……”
許歲晚拉開抽屜,拿出一個藥瓶,倒了兩顆藥丸遞到她的嘴邊?!摆s緊吃了?!?妹妹的這個病沒有根治的辦法,更沒有一個醫(yī)生敢提做手術(shù)的事。
“姐,我昨晚困得不行,難受,我躺下來試了試,可呼吸不上來……”
許歲晚抱一抱她,懷里的人瘦得就剩下把骨頭,“安安,吃藥,吃了藥就能好。”
許安很聽她的話,就著一口水將藥丸吞咽下去。
她咽得太急,水和藥都吐了出來。
許歲晚心疼地給她擦著嘴,“不吃了,我們不吃藥了。安安,我明天帶你去吃牛排吧?!?“牛排,好吃嗎?”
許歲晚更覺心酸,為了許安的病,家里的底早就被掏空了。要不是那五十萬,她都撐不到今天。
“好吃呀,睡一覺,姐明天帶你去?!?許歲晚晚上沒睡好,時不時會被噩夢驚醒,就怕天亮的時候,她醒了,妹妹卻永遠閉上了眼睛。
媽媽快到中午才回來,連夜的加班,已經(jīng)累壞了。
許歲晚打了輛車,攙著許安出了門。
她選了家高檔的西餐廳,許安直到坐在了位子上,手腳還不知道要往哪里擺。
現(xiàn)場彈奏的鋼琴聲,聲聲入耳,卻也顯得這姐妹倆格格不入。
桌上斜插著一支香檳玫瑰,許安局促地望向四周。“姐,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不喜歡這兒?我已經(jīng)點好餐了?!?許歲晚將菜單遞給服務(wù)員,沖著許安輕笑,“我有這兒的打折券,不貴。”
門口傳來不小的動靜聲,許歲晚循聲望去,她看到楚妄被人簇擁著走了進來。
她趕忙低下頭,但似乎沒什么用。
許歲晚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攥著餐巾,余光中看到一雙長腿來到身邊。
楚妄停頓了下,棱角分分明明,他幾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片刻站定,便能絞殺所有的女人。
許安好奇地沖他看了眼,“姐,這人……你認識嗎?”
許歲晚這回不敢說不認識了,她硬著頭皮抬頭。
好巧啊,楚小爺。
這話還沒說出口,她就看到楚妄皺了眉頭,“怎么什么人都能進來?”
他丟下這話,闊步離開。
許歲晚臉上閃過難堪
“姐?”
許歲晚想說別管他,神經(jīng)病而已。
但楚妄的座位離她不遠,他現(xiàn)在可是她的藥神爺,她不敢得罪。
餐點被一一送上桌,許歲晚給許安切著牛排,“你不能喝酒,我給你點了杯飲料?!?對面?zhèn)鱽聿AП驳沟穆曇?,許歲晚看到那杯紅色飲料潑在了地上。
一層層艷紅漫開,血色荼蘼。
許安不知道看見了什么,她呼吸急促,臉色蒼白如紙。
“安安?”許歲晚忙去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說不出話了,身子往旁邊倒去,重重地栽在地上,許安的手還拉著餐布,牛排飲料等紛紛落地。
不遠處的楚妄聽到動靜,只是抬了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