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王爺，圣旨已下，請接旨就藩吧！”

李太后喪禮過后，太子朱常洛便再次策動群臣上書讓福王就藩，萬歷皇帝繼續(xù)置之不理，但隨著外界輿論的不斷升溫，萬歷皇帝最終還是擋不住文官集團壓力，因此，于萬歷四十二年六月頒發(fā)了要求福王立刻離京就藩的圣旨。

聽完頒旨太監(jiān)的話，朱常洵顫顫巍巍的問道：“齊公公，小王想進宮謝恩，并向父皇和母妃告別?！?/p>

這名齊姓的司禮監(jiān)隨堂太監(jiān)苦笑道：“王爺，莫要在讓皇爺和貴妃為難了?！?/p>

朱常洵淚流滿面，伸手接過齊太監(jiān)遞過來的圣旨，渾身無力的拜服下去：“兒臣，朱常洵，領(lǐng)旨，謝恩······”

其實，福王府（京?。┰缇椭肋t早有這么一天，所以，該準(zhǔn)備帶走的東西一早就打包好了，于是，僅僅兩天后，一臉沮喪的朱常洵便在內(nèi)閣大學(xué)士方從哲的親自陪同（押解）下，帶著姚氏和朱由崧離開了北京城。

“王爺，此行遙遙，方某，就不遠(yuǎn)送了，望王爺接下來好自為之。”

因為福王府一行是要先去通州坐船，所以，方從哲便在朝陽門與朱常洵話別了。

不過，此時還有些失魂落魄的朱常洵，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方從哲剛才那句警告的話，只是茫然的說道：“小王，多謝方先生相送，后會有期······”

“恭喜太子爺，賀喜太子爺，福王終于出京就藩了，是次輔大人親自送出朝陽門的，如此，心腹大患去矣！”

面對東宮僚屬的道賀，朱常洛臉上雖然泛著狂喜之色，但嘴上卻小心翼翼的問道：“王伴伴，父皇那邊有什么異常嗎？”

“回小爺?shù)脑?，貴妃這兩天，天天以淚洗面，皇爺也唉聲嘆氣的，所以，奴婢以為，小爺不宜太過高興了，讓那些惡徒以不孝不悌來污蔑小爺”

福王一去，相當(dāng)一部分知趣的宮襠就主動投靠到東宮門下了，因此，現(xiàn)在的王安消息便靈通了，甚至連萬歷皇帝以及鄭貴妃的動靜都能很快知曉，這就給東宮趨利避害提供了條件。

朱常洛點點頭“王伴伴說的有道理，各位師傅，如今雖然大局已定，但圣心難測，孤與各位師傅還需要鎮(zhèn)之以靜才是，斷不能萬仞高山功虧一簣?！?/p>

幾名東宮講官和詹事府的春坊官紛紛應(yīng)是，不過，眾人眉目間的喜色卻是掩蓋不住的。

然而，正當(dāng)朱常洛以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時，少詹事韓爌突然開口道：“接下來，是不是該向陛下提議元孫出閣讀書之事了?！?/p>

雖然之前朱由校和朱由崧都沒有被安排正兒八經(jīng)的老師，只是有宦官教習(xí)文字，但朱由校與朱由崧，一個是未來大明帝國的正統(tǒng)接班人，一個是藩王之子，所以是不同等量齊觀的。

更不要說，朱由崧到了洛陽以后，朱常洛一定會立刻安排其讀書的，這樣一來，藩王之子或能進學(xué)，堂堂大明未來儲君卻依舊不學(xué)，這在文官集團看來絕對是不可以接受的。

就在周邊的東宮屬官們紛紛支持的時候，注意到朱常洛表情的王安開口了：“各位大人的中心，天地可鑒，然而現(xiàn)在皇爺正在氣頭上，我們再要去撩撥的話，只怕會火上澆油，當(dāng)然，各位大人是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可要是皇爺執(zhí)拗起來，豈不是更加耽誤了元孫出閣讀書之事??！還請各位大人三思而行?！?/p>

沒錯，當(dāng)初為了太子出閣讀書以及冊立太子的事，萬歷皇帝發(fā)作了多少官員啊，如今曙光就在面前了，想來也沒有多少官員愿意倒在黎明之前的。

所以一眾東宮僚屬紛紛表示：“吾等得意忘形、欠了思量，若不是王伴伴提醒，我等險些誤了大事，如此看來，且先按耐兩日，等福王到了洛陽之后再向陛下上書不遲······”

東宮官員散了，王安沖著眉頭緊鎖的朱常洛說道：“小爺，文官中錚錚鐵骨者本來不多，余者都是沽名釣譽之輩，所以，今日之事還請小爺不要記在心中，畢竟，此等臣子，接下來于小爺還有大用！”

朱常洛微微點頭：“王伴伴說的是，現(xiàn)在還用得著他們，且容其以擁立之功自得吧。”

說到這，朱常洛對王安說道：“孤觀那個女人必不肯就此罷休的，只怕日后還有糾纏，所以，東宮對外依舊要保持低調(diào)隱忍，而孤還是那個怯懦好色之輩?！?/p>

王安應(yīng)道：“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會約束好東宮上下的，倒是小爺要保重身子骨?！?/p>

朱常洛陰沉的應(yīng)道：“王伴伴放心，孤會堅持到父皇龍馭賓天的時候的?！?/p>

朱常洛說到這，忽然想到什么：“由?，F(xiàn)在干什么呢？”

“由魏朝他們幾個陪著玩耍呢！”

“這個混賬小子，只知道玩耍，去，去把他叫過來！”

王安應(yīng)了一聲，卻沒有移動步子，對此，朱常洛十分詫異：“王伴伴這是什么意思！”

王安跪拜下來：“小爺，元孫雖然眼下好玩耍，但天資聰慧，只要有名師教導(dǎo)，日后必圣圣相承?！?/p>

“王伴伴的意思，孤知道了，孤也不是嚴(yán)懲校兒，只是孤讀書少，日后怕是非要倚仗那些大頭巾了，但校兒決不能重蹈孤的覆轍，必須有元孫的樣子！”

王安搖頭道：“元孫年幼，小爺日后由小爺親自調(diào)教就是了，但是眼下，皇爺未必不會盯著，東宮要鎮(zhèn)之以靜才是！”

王安的意思，現(xiàn)在東宮一切都不要有變化，且等朱常洛登上皇位了，到時候再管教朱由校也來得及的。

朱常洛皺起眉頭道：“屆時會不會太晚了！”

王安道：“由內(nèi)書房來教，只能教出一個刀筆吏來。”

是的，帝國繼承人必須掌握帝王心術(shù)，這可是太監(jiān)們無法掌握的技能，因此，在沒有名師的情況下，讓朱由校接受的越多，只能將好苗子給養(yǎng)歪了。

朱常洛明白了：“王伴伴說的有理，可，什么時候才是頭啊！”

王安再次勸諫道：“小爺，不是說先隱忍到福王就藩洛陽，上謝恩折子以后再說嘛，到時候，也許皇爺就會想明白了，大明遲早是要交給小爺和元孫的?！?/p>

朱常洛品砸了一番：“也是，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到時候父皇還是拖延的話，就讓幾位師傅率先上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