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家

　　到了這一刻，我才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放飛的自由，從身到心的自由。五年來，雖然我混的風(fēng)生水起，我達(dá)到了我當(dāng)初制定的目標(biāo)，甚至超越了這個目標(biāo)，但是，在X集團的每一天，我都跟坐牢一樣，身不由己，心有枷鎖，這樣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即使我擁有著巨大的財富與權(quán)力，我也不想要，所以，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變強，一直在等待著脫離牢籠，展翅翱翔。 　　覆滅X集團，這才是我加入X集團的初衷，只因，它是一個害人不淺的盜竊集團，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我和馮雪之所以從天堂墮入地獄，就是因為家里潛入了小偷，是那個小偷毀了我們當(dāng)初美好的一切，而今，我顛覆了國內(nèi)最大的盜竊集團，這算是了結(jié)了我心里最大的疙瘩，更是我為馮雪所做的第一件事。 　　五年了，我終于擁有了自己的能力，終于能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此時此刻，我最想也最迫切的一件事，就是，回家！ 　　次日，中午時分，北昌市，汽車站門口。 　　我站立在如潮的人流中，滿面陽光，我剔除了精明和成熟睿智，掩蓋了一切鋒芒，成為了十分不起眼的二十二歲小青年。我穿著一身簡單的運動服，背著一個便宜的帆布包，從神色表情，到外形打扮，我都做了最根本的偽裝和改變。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再是傳奇人物幻影，我只是茫茫人海中最平凡的一員。 　　闊別多年，再次踏上這一片土地，我心里確確實實也起了波瀾，這是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這里有馮雪，有養(yǎng)父母，有著我曾感覺最幸福的家，雖然那個家發(fā)生過巨大變故，但我依然非常的懷念，眼看自己就要回家了，我真的是打心底里高興而激動，這種情緒，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過了。 　　在X集團的五年間，我走南闖北，去過的地方數(shù)不勝數(shù)，但我卻一次都沒有來到這里，因為我怕我控制不住想見馮雪，我怕我打亂了我的計劃，我一直在克制，一直在等待，到今天，我終于踏足到了這片熟悉的故土，激蕩的心情，自是難以言說。 　　我看著家的方向，深深地低吟道：“小雪，我回來了，你還好嗎？” 　　而，就在我懷念與憧憬這個城市的人與物之時，有一個人，悄無聲息的站到了我身后，這是一個約莫三十歲的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長相憨憨厚厚，看著人畜無害，但事實上，他是汽車站這一帶有名的慣偷，外號小跳蚤，是讓警察十分頭疼的存在。如今X集團雖然覆滅了，但是這種低端的扒手小偷，就跟蟑螂一樣，無處不在，無法滅絕，尤其是魚龍混雜的車站，更是小偷眾多。 　　小跳蚤算是偷竊老手了，他自問看人也準(zhǔn)，從一開始，他就瞄準(zhǔn)了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個入世未深的孩子，最容易下手了。他自然而然地來到我身后，以極其純屬的手法，割破了我衣服和褲子的各個口袋，但口袋里啥都沒有，小跳蚤接著又把魔掌伸向了我的帆布包。 　　雖說這汽車站門口人來人往，但誰都沒發(fā)現(xiàn)小跳蚤異常的舉動，因為他的手法很快很奇特，普通人根本捕捉不到，小跳蚤對自己的手法也相當(dāng)自信，他飛快就打開了我的帆布包，神不知鬼不覺把手伸了進(jìn)去，但這時，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的我卻突然發(fā)出聲音：“別翻了，我沒錢！” 　　一句話，嚇的小跳蚤以最快的速度縮回了手，然后裝作很無辜的來回走動，他一邊走動，一邊繼續(xù)觀察我，可是，我依舊站在原地，一臉的天真無暇，完全不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樣子。 　　這一下，小跳蚤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聽力有問題了，他也不愿相信，自己竟會被抓包，行竊這么多年，他就從沒被人當(dāng)場抓包過。況且，我一看就是呆愣的傻帽，除非我的后腦勺長了眼睛，否則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他偷東西。 　　思索再三，小跳蚤不信邪的再次來到了我的身后，這一次，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他變得更加小心謹(jǐn)慎了，可他的手還沒碰到我的帆布包，我卻突然轉(zhuǎn)過了身，對著他，一臉微笑道：“你這行竊的手法，兩年前就被淘汰了，你現(xiàn)在光天化日之下還拿出來用，就不怕被抓嗎？” 　　小跳蚤見我突然轉(zhuǎn)身，他明顯嚇了一跳，但聽到我這話，他羞愧難當(dāng)?shù)耐瑫r，又忍不住火冒三丈，他一直以自己的手法引以為豪，可我這話，分明就是打他的臉，他鼓著氣，一把揪住我，齜牙道：“你說誰偷東西呢，警告你，沒證據(jù)的事不要亂說！” 　　小跳蚤話一說完，他的同伙突然竄了出來，對他細(xì)聲道：“警察來了，快跑！” 　　聽到這，小跳蚤再也顧不上我了，立刻放開我，拔腿就跑。緊接著，一道清亮的聲音從稍遠(yuǎn)處傳來：“小跳蚤，你站住，別跑！” 　　很快，有幾個民警趕了過來，其中一個女警停在了我的身前，她微微打量了下我，然后一本正色的說道：“小弟弟，你好，我是警察，剛才和你說話的是一個慣偷，你看看你身上有沒有丟什么東西？” 　　這個女警察不超過三十歲，長的很干凈很漂亮，讓人忍不住就想多看兩眼。我稍稍打量了她幾眼，隨即，我對著她，露出了純天然的微笑，道：“沒有，不過我剛才撿到三個錢包和一串鑰匙，找不到失主，我就把它交給你吧！” 　　說完，我把東西全部遞給了美麗女警，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美麗女警接著東西，一時有些愣神，她剛才一眼見著我，覺得我似乎年紀(jì)特別小，但聽到我說話的語氣和聲音，她才意識到，我好像也不算太小，于是，她頓了頓，趕緊對著我的背影喊道：“小……先生，麻煩你回去跟我做個筆錄吧！” 　　我聽聞，頭也沒回，只是很隨意的說道：“不用了，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就說你撿到的吧！” 　　說罷，我直接蹦到了公交車上，隨著公交車的啟動，我徹底消失在了汽車站。 　　我一走，一名男民警就湊了過來，對著美麗女警說道：“那小伙子挺奇怪的，他竟然能一次撿到三個錢包！” 　　美麗女警正在翻看錢包，聽了男民警的話，她突然停下了手上動作，然后遞給男民警一個黑色錢包，說道：“還有更奇怪的呢，你看看這是誰的錢包！” 　　男民警接過錢包，打開，看到里面的身份證，他驚的差點蹦出了眼珠子，因為身份證上的人，是小跳蚤。 　　頓了許久，男民警才不敢置信地開口道：“這是小跳蚤的錢包，難道這些東西是那小伙子從小跳蚤身上弄來的？” 　　美麗女警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我敢肯定，剛才那人，不是一般人！” 　　—— 　　半小時后，我來到了馮雪家的小區(qū)，但，一到這里，我的心就忍不住緊縮了一下，這一片老城區(qū)，竟然已經(jīng)開始拆遷了，其中的很多房子都夷為了平地，不過幸虧，馮雪家所在的那一棟老樓房沒有拆，那是一棟很老的建筑，一共六層，馮雪家在四樓，從前我住在這里的時候，這地方很是熱鬧，可現(xiàn)在，整棟樓都冷冷清清，它單獨立在這片拆遷地，更顯得孤零零。 　　我有點不安，怕馮雪已經(jīng)搬走了，于是，我立即走進(jìn)了樓房，一步一步上著臺階，每上一層，我的心就激動一分，等我走到四樓的時候，我的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 　　帶著這一份忐忑和激動，我來到了馮雪家門口，但，我還沒來得及敲門，里面的一陣吵鬧聲就突兀地傳入了我耳中。 　　我豎起耳朵，靜靜的聽著，一開始響起的是一個陌生的公鴨嗓發(fā)出的大吼聲：“我給過你們?nèi)斓臅r間，讓你們搬走，你們倒好，一拖再拖，到今天已經(jīng)一個星期了，還沒有搬走，你們這是在挑戰(zhàn)我的極限，告訴你們，今天必須搬走！” 　　接著，養(yǎng)父低眉順眼的聲音傳來：“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家孩子離家出走了，我們一直在等他回家，我怕我搬走了，我家孩子找不到家，你就幫幫忙吧！” 　　隨即，養(yǎng)母的聲音也響起：“是啊，行行好，讓我們多住段時間吧，我們兩口子一直住在這，都住出感情來了，我們也舍不得這個家??！” 　　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語氣都十分的懇切，充滿了祈求意味，但公鴨嗓卻一點不為所動，他繼續(xù)大吼道：“我才不管你們家的屁事，我只知道，這里要馬上拆掉，而你們一家是這里唯一的釘子戶，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里，今天你們必須搬走，否則我就把你們家強拆了！” 　　公鴨嗓的嗓門很大，火氣也非常大，他那沖天的怒火，都沖到房門外來了，養(yǎng)父養(yǎng)母嚇的都不敢接話了，但這時，馮雪的聲音突然激烈的響起：“你們敢，這是法治社會，這個家是我們的，我們不想搬就不搬，你們還想強拆？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報警？” 　　聽了馮雪的話，公鴨嗓立即發(fā)出了諷刺的笑，然后道：“報警？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你以為報警有用嗎？” 　　這簡短的對話，已然表明，養(yǎng)父養(yǎng)母并沒有完全放棄我，他們還在等著我回家，所以，他們寧肯得罪人，也堅持不搬家，而現(xiàn)在這個社會，總會出現(xiàn)一些流氓開發(fā)商，對善良的人們進(jìn)行壓迫，暴力拆遷事件在國內(nèi)經(jīng)常上演，為這事，養(yǎng)父養(yǎng)母肯定沒少受委屈。 　　我微微抿了抿唇，在房里仍舊吵鬧不休時，我抬起手，敲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