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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目標萬元戶

小說:日進斗金作者:無色非龍時間:2024-08-08 11:00:03

  回去的路上,龔福廷強忍喜悅,故意板著臉不跟兒子說話。

  龔連山幾次想起話頭,見老爸臉色不渝,也只得作罷。

  走到食堂門口,龔福廷說道:“你先回家,老實在家待著?!?/p>

  “下午還得上班呢?!?/p>

  “上什么班!請假!”

  老龔是怕鄧國斌下午去農(nóng)具場找兒子麻煩,這是讓他回家躲躲。

  龔連山明白老爸的意思,也不逞強。

  龔家在家屬區(qū)的東頭。

  一路上踏著積雪,嘎吱聲響個不停。

  此時雖然是中午,陽光正艷,可依然能感覺到寒風喇臉。

  遠遠的望見一個高聳的木制瞭望塔,龔家就在瞭望塔的旁邊。

  說起這個瞭望塔,就不得不說蘇河農(nóng)場的歷史沿革。

  蘇河農(nóng)場本是黑省公安廳籌建的勞改農(nóng)場。

  在七十年代初,國家調(diào)整隸屬關系時,把蘇河農(nóng)場劃進了黑省國營農(nóng)場系統(tǒng)。

  轉移了犯人,也就遺留下了大量的當初建筑。

  不僅這個瞭望塔,就是農(nóng)場的很多家屬房也都是當初的監(jiān)舍。

  龔連山記得,當初搬家來到三分場的時候,他家的窗子都有鐵欄桿。

  據(jù)老爸說,他家這棟房子就是當初的監(jiān)舍。

  墻磚都是從外地拉來的,是‘富拉爾基紅磚’。

  龔家這棟磚房住了四戶人家。

  龔家是東頭第一家,西頭第一家是劉海洋家。

  緊挨著龔家的是沈家。

  老沈因為鑲了顆金牙,所有人在背后都叫他“大金牙”,最多加個“沈”字。

  沈大金牙是連隊的保管員。

  不僅管農(nóng)機配件庫,還管理連隊的油庫。

  可以說大權在握。

  因此整個連隊的人對他都很客氣,隔老遠就打招呼,喊“沈師傅”,人家捏著七寸呢。

  他的級別可不低。

  工資按照修理工五級標準,每月61塊7!

  老婆在家屬隊干活,一個月也能有二十多塊。

  大姑娘在食堂當服務員,剛轉正一級,每月32塊。

  對,就是食堂三個姑娘之一。

  要說老沈家啥都好,就是生了仨姑娘。

  大金牙為這事一直不滿意,想要兒子不得。

  還有一戶人家姓何,何進城,湖南知青,老三屆,已經(jīng)結婚生子了。

  名字叫進城,他還是沒進得了城。

  兩口子天天打架,怨氣沖天。

  龔連山剛走到家門口,身后就有人喊。

  正是從后面追上來的劉海洋。

  “連山,下午你還去農(nóng)具場嗎?”

  “我不去了,你給我請個假?!?/p>

  見龔連山這么說,劉海洋猶豫了一下,擔憂的說道:“孟師傅肯定生氣?!?/p>

  “下午有事?!?/p>

  “哦?!?/p>

  龔連山看看自家的院子,既熟悉又陌生。

  板障子在積雪中顯得有些破舊。

  拉開半掩的院門,院中的積雪堆成了兩個雪堆,中間掃出了一條一米見寬的小路。

  紅磚房并沒有印象中的高大,房門兩側的磚墻上還貼著春聯(lián)。

  也不知老爸找誰寫的。

  龔連山這才想起,好像是今年才恢復春節(jié)放假的,以前都是“抓革命促生產(chǎn)”,春節(jié)不放假!

  還行,自己回來的正好!

  龔家的客廳窗子釘著塑料布,被風吹的“呼搭呼搭”直響。

  窗臺上還積著白雪。

  兩只老母雞咯咯咯的叫喚著,在墻根下來回的走動,時不時的伸頭在積雪里啄食幾下。

  所謂近鄉(xiāng)情怯,龔連山此時的心情既激動又忐忑。

  老媽走的早,這一直都是他心中的遺憾,如今見面不知是怎樣的場景。

  “媽,我回來了!”

  龔連山吊著一口“仙氣”,試探的喊道。

  聲音顫抖,很沒底氣。

  屋里有了動靜。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冒出一股蒸汽,在門口彌漫開來。

  從門內(nèi)探出一個頭來。

  正是年輕版的老媽,姚鳳仙。

  齊耳短發(fā),看著就精神。

  一件藍色外套罩在棉襖外面。

  “下班了?快進來,外面冷!”

  老媽個子不高,只有一米五幾。

  她一輩子引以為傲的就是生了三個孩子,兩個是兒子。

  老大就是龔連山。

  老二龔連河馬上就要高中畢業(yè)了。

  老三是個姑娘,龔連花,馬上高中。

  老媽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累出了一身的毛病。

  還是因為家里窮,耽誤了治療的時機,早早的病逝了。

  這是龔連山心里最大的遺憾。

  如果自己能早點發(fā)家致富,老媽可能不會走那么早!

  他忍了好一會兒,才沒讓眼淚流出來。

  “咋了,快進來?。 ?/p>

  老媽心思細,發(fā)現(xiàn)了不對。

  “沒事,風大,瞇眼睛了?!?/p>

  龔連山趕緊低頭,他不想讓老媽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

  “連山回來了?”

  一個聲音從隔壁響起。

  龔連山抬頭一看,隔壁院子里站著一個胖女人。

  他心念電轉,想起這是大金牙的老婆,范麗萍!

  也是幾十年沒見了!

  “嬸,還沒吃呢?”

  “在等你叔呢!”

  “大哥回來了!”

  妹妹龔連花從老媽身邊擠出來。

  “哥,咱媽蒸糖包了!”

  白凈的小圓臉上帶著兩朵紅云,兩根辮子上系著紅頭繩,一甩一甩的。

  “這孩子!”

  姚鳳仙嗔怪了一句,轉身先進去了,鍋里還蒸著東西呢。

  龔連花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嘰嘰喳喳的說著二哥欺負她的事,讓大哥評評理。

  龔連山?jīng)]有回應,只是一個勁兒的傻笑。

  廚房里彌漫出來的蒸汽讓他眼前一暗。

  隨著妹妹的聲音和自己的記憶,他往左拐。

  果然還是原來的樣子,客廳的門打開了,他眼前一亮。

  龔家的客廳餐廳和臥室,三合一。

  北邊一鋪大炕,靠西隔出了一個小間,沿著炕沿留了一個小門,這是妹妹的“閨房”。

  客廳靠西的墻邊擺放著一個大衣柜和五斗櫥。

  大衣柜的柜門已經(jīng)有些變形,合不嚴了。

  柜門淺綠色的布簾子上落了層薄灰。

  五斗櫥的兩個前腳已經(jīng)斷了,墊著幾塊磚頭。

  還沒等龔連山細看,老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們擺桌子吧,馬上就好了?!?/p>

  “哎。”

  龔連花招呼躺在炕上的二哥。

  “二哥,擺桌子。”

  龔連河慵懶的起身。

  春節(jié)前剛理的頭發(fā),被睡的有些雜亂。

  “哥,你們這么早就開始檢修了?太遭罪了?!?/p>

  他一邊說著一邊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拾搗起自己的頭發(fā)來。

  “連河,你快畢業(yè)了,有啥打算?”

  龔連山配合著妹妹把家里的炕桌擺好。

  “我能有啥打算?我倒是想去場部上班呢,可能嗎?!”

  龔連河滿臉哀怨。

  雖然現(xiàn)在高中生算是文化人,可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安排的。

  老弟看不上基層工作,他想干的是坐辦公室的活兒。

  領導家的孩子都沒安排呢,你想坐辦公室?

  龔連山也不給老弟潑冷水。

  他自己都想著往上爬呢,老弟有這樣的想法也正常。

  “你真不參加高考試試?”

  這是龔連山唯一能給老弟的建議。

  如果老弟能上大學,畢業(yè)了坐辦公室手拿把掐。

  龔連河搖搖頭,他嘆了口氣說道:“我的成績不行?。 ?/p>

  龔連山還能說什么?

  “老妹,你可得好好學?。∧憧次液湍愣?,只能在家擺弄拖拉機,沒啥出息?!?/p>

  “嘻嘻,大哥,我的成績還行!”

  龔連花很是調(diào)皮的笑著,把一盤炒大頭菜擺在桌上。

  老媽端著一個面盆進來。

  老妹趕緊把盆里的糖包撿進盤子里。

  “考不上就考不上吧,能有個班上就不錯了?!?/p>

  老媽邊說邊把面盆放在炕上。

  “老二,你也別挑三揀四的,有多少人待業(yè)呢?!能不能進機務隊還兩說呢,沒準進大田了,你就知足吧!”

  老媽包的糖包就是好吃。

  咬一口,糖汁順著嘴角淌。

  望著狼吞虎咽的三孩子,姚鳳仙心滿意足。

  老大已經(jīng)上班了,老二也快了,自家姑娘讀書成氣,老頭子在食堂,自己還在家屬隊干零活,一家人生活還過得去,還有啥奢求呢?!

  龔連山可不這樣想。

  他看著老媽,雖然還年輕,可眼角的皺紋已經(jīng)很深了。

  頭上的白發(fā)隱隱顯現(xiàn)。

  老媽眼中偶爾閃現(xiàn)出強忍的痛楚,都讓龔連山心痛。

  不行!

  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掙錢,給老媽看病。

  他相信,只要自己有錢,早早的給老媽治療,一定能讓她長命百歲!

  不管怎么說,自己的目標必須是萬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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