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把你的長發(fā)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啦啦啦啦啦……”吉他聲和清冽的嗓音在飄蕩，現(xiàn)場的人們都沉浸在那旋律之中。

　　薛飛揚(yáng)作為音樂老師，曾經(jīng)也是個才子，他自然可以聽得懂這首歌的精妙之處，而那一句句直指人心的好聽歌詞，更是讓薛飛揚(yáng)整個人仿佛跌入了時光的陷阱，想到以前自己的學(xué)生時代，居然在不知不覺之中，眼淚緩緩滑落。

　　旋律簡單，朗朗上口。

　　高三的同學(xué)們，本來就處在一個敏感和脆弱的歲月，萬馬齊喑的一年之后，他們就要告別最親密的同學(xué)，走向未知的遠(yuǎn)方，而現(xiàn)在，李晨燦的一首歌，就那樣飄入了他們的耳膜，讓他們在那憂傷的旋律里，忍不住想到自己身邊的同學(xué)，想到那飄零如歌的歲月，雖然不會唱，但都輕輕地跟著那旋律哼起來，一些傷感的女同學(xué)，居然忍不住淚流滿面。

　　一曲終了，所有人卻還沉浸在歌聲之中。

　　良久，趙永康和很多同學(xué)一樣，用最狂熱和最驚奇的神情望著這個李晨燦，望著那個傳說中嗓音破損，實際上卻唱的那么好聽的李晨燦。此時此刻，他好像一個明星一般佇立在那兒，那好聽的嗓音，余音繞梁，似乎將三日不止。

　　李東面色帶著蒼白，幾乎沒有了血色，雖然不敢相信，但他還是得承認(rèn)，李晨燦真的寫出了一首膾炙人口的歌曲……

　　帝國對知識產(chǎn)權(quán)尤為重視，如果盜用他人的文化成果，那是很嚴(yán)重的罪行，所以這首歌應(yīng)該真的是李晨燦原創(chuàng)的，只是，他原創(chuàng)得那么好聽？此時，李東感覺自己才是被打臉的那一位，甚至好像是一個小丑！

　　葉菡雪帶著震驚和錯愕，絕美的臉龐上也在不經(jīng)意之間被一些眼淚覆蓋，李晨燦真的給她寫了這么好的一首歌……而且，他還用這首歌，讓原本志得意滿的李東被打臉打得啪啪響。

　　“謝謝大家?！崩畛繝N沖著大家鞠躬，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掌聲！

　　掌聲經(jīng)久不息。

　　“唱得太好聽了！”

　　“真的太好聽了?！?/p>

　　有的人雖然知道不可能，但一邊起哄，一邊是為了得到那點有可能存在的可能性，大聲喊道：“再來一曲！”

　　“對對對！再來一首！”很多人立刻沒有理智地喊出聲來。

　　“怎么可能??！你即興來兩首原創(chuàng)歌曲試試看？”趙永康對這些家伙們唯恐天下不亂的想法十分憤慨，剛剛李晨燦的表現(xiàn)讓所有人驚訝萬分，現(xiàn)在如果再來一首，誰有那個可能？可他的聲音雖然很大，但總算被所有學(xué)生的呼喊給壓了下去。

　　李東聽到這種喊聲，突然興起了一種想法——自己現(xiàn)在可以試試啊，至少也讓李晨燦惡心一下，暫時下不來臺。于是，李東偷偷拿過了另外一個話筒：“我們就讓李晨燦再來一首吧！再來一首其他的原創(chuàng)歌曲！”

　　“好！好！”

　　臺下是滾翻的聲浪，一張張年輕的嘴喊出這澎湃的聲音，讓人難以拒絕。

　　“這些孩子，瞎起哄?！毖︼w揚(yáng)雖然對李晨燦剛剛的那首歌感到很驚訝，但也知道，這個小孩子絕對不可能再拿出一首原創(chuàng)歌曲了……大家的瞎起哄只會給他造成壓力。

　　誰知道，在眾人的呼喚聲之中，李晨燦聳聳肩膀，居然對著話筒說：“謝謝大家的抬愛，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唱一首我的原創(chuàng)歌曲吧，剛剛我唱的是同桌，現(xiàn)在唱的歌同寢室的兄弟，這首歌叫《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居然真的有?。俊?/p>

　　“唱同寢室的？”

　　人們議論紛紛，大家可沒想過，李晨燦居然真的還能再拿出一首歌來。

　　只是，這首歌還會有剛剛的水平么？

　　在所有人期待、忐忑的心情中，李晨燦試著彈了幾下吉他，清清嗓子，然后，同樣清澈的嗓音微微響起，如同幽幽飄香，在空氣里微微震動：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無聲無息的你

　　你曾經(jīng)問我的那些問題

　　如今再沒人問起

　　分給我煙抽的兄弟

　　分給我快樂的往昔

　　你總是猜不對我手里的硬幣

　　搖搖頭說這太神秘

　　你來的信寫的越來越客氣

　　關(guān)于愛情你只字不提

　　你說你現(xiàn)在有很多的朋友，卻再也不為那些事憂愁……”當(dāng)這一段歌聲唱響的時候，現(xiàn)場又一次陷入了沸騰中，整個世界好像一鍋被煮沸的開水，在劇烈澎湃的撞擊聲之中，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離別，但那離愁別緒，就在那旋律中娓娓道來，闖入他們心中最脆弱的部位，一切，就這樣徐徐鋪開，又讓大家驚愕。

　　他們初中的時候，也有過那樣睡在上鋪的兄弟，現(xiàn)在不也正是和現(xiàn)在那樣么？來的短信越來越客氣，感情在慢慢疏遠(yuǎn)……

　　其實不只是兄弟，很多以前親如一人的姐妹，現(xiàn)在不也是一樣的疏遠(yuǎn)嗎？

　　共鳴感在每個人心中升起。

　　薛飛揚(yáng)的心情，激動如同大江奔流。

　　他沒想到，李晨燦居然還真的有存貨，而且依然是這樣一首字字珠璣，又那么好聽的歌曲。這一首歌，又讓他想起大學(xué)時代、高中時代甚至初中時代一個寢室的哥們兒，心中的感動慢慢升騰，不知不覺中，他居然也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今天晚上，真的太熱鬧，太令人驚訝了！”

　　薛飛揚(yáng)感覺自己的手都有點發(fā)抖，為了這兩首歌……

　　一曲終了，在人們一山高過一山的歡呼聲之中，在那鋪天蓋地劈頭蓋臉的呼喊聲里，李晨燦微微一笑，卻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一樣，挎著吉他，微微鞠躬。

　　“再來一曲！”又有人起哄！

　　“不了，我們還有很多節(jié)目，請大家繼續(xù)看節(jié)目吧。”說完這句話，見好就收的李晨燦在此鞠躬，離開舞臺。

　　余音卻還在繞梁。

　　在后臺上碰到李東，李東的臉色蒼白如白紙，想要打李晨燦的臉，卻讓他兩首歌揚(yáng)名校內(nèi)，他心里好像吞吃了一只蒼蠅那樣難受。

　　李晨燦卻沒有看一眼李東，他的目光好像跳過空氣一樣從李東的身上掠過。

　　這種視若無物，比用言辭痛罵他更讓李東難受。

　　李晨燦走出小禮堂，外面，星光寥落，夜晚靜好。

　　鵝卵石路往前鋪開，蜿蜒到遠(yuǎn)方，路旁的柏樹在嘩嘩晃悠，運(yùn)動場旁邊，是閃耀的燈火。

　　造物主居然給他這樣的恩賜。

　　曾經(jīng)，在前世，在那泥沼里掙扎爬行，仰望天堂的悠悠歲月里，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夢想重新成為校園里，抱著書走在路上的莘莘學(xué)子，而現(xiàn)在，他的愿望實現(xiàn)了。

　　不過，看看手表，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鐘，因為大家都在參加畢業(yè)晚會，他自己剛剛出來，沒有必要留在那兒，就來到車棚里，騎上自行車。

　　李晨燦在蓉城的夜晚里穿行，天府之國那濕潤的氣候，讓所有的燈光顯得柔情似水，仿佛一個難以醒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