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驚訝地看向一旁的趙媽媽,“這是怎么了?”
趙媽媽朝她搖了搖頭。
婆母瞬間明白了。
昨夜我與周硯的事沒成!
“怎么會沒成呢?”婆母喃喃自語,“難不成是那藥效失靈了?”
“沒有……”
我剛要開口,趙媽媽道:“應該是少爺不愿意。老奴早上伺候少夫人時,發(fā)現(xiàn)蠟燭被人換了下來,定是少爺發(fā)現(xiàn)后換的。”
“不是……”
婆母皺眉感嘆道:“沒想到阿硯對和園那女人用情如此之深,連那藥都能忍下?!?
“那個……”
我再次要說話,趙媽媽已道:“今日一大早,孫姨娘就跑來少夫人的院子里來鬧,后來是少爺親自扶她回的和園?!?
婆母一聽,氣得不輕,“那個狐貍精,就沒有一天是消停的。”
趙媽媽繼續(xù)道:“孫姨娘哭著鬧著非要少夫人放了她身邊丫鬟……”
我瞧著自己完全插不上話,干脆就安安靜靜聽她們講話了。
趙媽媽將昨夜和今早的事情全說與婆母聽。
最后,她滿臉同情道:“少夫人真真是可憐,就因為府里沒人重視她,那孫姨娘就往死里欺負她,昨夜少爺好不容易來趟如意院,她都敢叫丫鬟來搶人。”
婆母本就覺得對我有些愧疚,再一聽趙媽媽的話,氣得重重拍了下桌子,“誰說沒人重視云兒!”
說完,她朝旁邊的丫鬟命令道:“去把家中的對牌鑰匙取來,再讓人將府里的管家也叫過來?!?
婆母發(fā)話,下人們趕緊照做。
一會兒的功夫,管家就過來了。
婆母拉著我的手去了院子,她將對牌鑰匙交于我手中,又朝管家嚴肅道:“劉管家,你聽好了!從今日起,周府就由少夫人管家,你務必好好幫襯少夫人,府中誰若敢對她不敬,一律嚴懲不貸!”
劉管家年紀有些大,頭發(fā)花白,個子不高,微微有些發(fā)胖,穿著灰色棉布長衫,留著山羊胡須,面善且溫和。
他恭敬地看了我一眼,立馬道:“是!”
婆母當著管家和一眾下人面,將對牌鑰匙交代我的手里,我有些猶豫,“母親,還是你來管……”
婆母笑著打斷了我的話,“你是周家的少夫人,周家的掌家權本就是要交給你的,這早點接手,你有不懂的地方我也能幫幫你?!?
我也不再推辭,握緊鑰匙,認真道:“兒媳必不讓母親失望?!?
婆母露出滿意的笑容。
大方沉穩(wěn),不扭捏作態(tài),這才是周家未來主母該有的樣子!
至于和園那個……
婆母露出嫌棄的表情。
簡直是上不得臺面!
待下人們離開后,我與婆母再次回到屋內(nèi)。
“母親,孫姨娘身旁的丫鬟您打算如何處置?”
婆母厭惡孫姨娘,連帶著她身旁的丫鬟也極厭煩,生氣道:“如此不懂規(guī)矩的人,周府自然是不能留了!”
我垂下眼眸,恭順道:“兒媳知道該怎么辦了?!?
從水榭苑出來,我朝趙媽媽道:“謝媽媽為云兒謀劃,媽媽的恩情云兒記在心中?!?
趙媽媽搖了搖頭,淡笑道:“少夫人不必如此,老奴是少夫人的人,不幫少夫人幫誰!”
我又帶著趙媽媽去了柴房。
春日里雨水多,柴房陰暗潮濕,到了晚上還有蛇蟲鼠蟻亂爬。
關了一夜的小丫鬟見我進來,立馬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小丫鬟是孫姨娘帶進周府的,細細一問才知她自小就伺候孫姨娘,后來孫姨娘被周硯贖身,她也就跟著進了周府,但其實,小丫鬟的賣身契依舊捏在青樓老鴇手里。
我以為她贖身為誘餌,小丫鬟當下就把孫姨娘的老底給揭了。
原來,孫氏并非什么大家閨秀,她出生于鄉(xiāng)下村子,爹娘重男輕女,為了給她哥哥娶媳婦,便將十歲的她賣進青樓。
聽完小丫鬟的話,我為孫姨娘的遭遇感到可憐。
但可憐之后,我還是命人將小丫鬟的話寫下來,并讓小丫鬟按下手印。
拿到小丫鬟的證詞,我命管家找人去青樓將她的賣身契贖回來。
青樓老鴇以為周硯幫著孫姨娘來買小丫鬟,倒也沒多為難,要了三十兩銀子。
這三十兩我并沒有從公中拿,而是自己掏錢付了小丫鬟的贖身錢。
我把賣身契交給劉管家,讓他幫丫鬟去官府消了奴籍,出府前,我又給了她一些銀兩傍身。
“劉管家,既然孫姨娘的丫鬟被趕出周府了,那就辛苦你再挑兩個伶俐的送去吧?!蔽页芗业?。
“是是是,小的一定好好挑選,絕不辜負少夫人?!?
趙媽媽將管家送出如意院,回來時,見我手里拿著丫鬟的證詞,問道:“少夫人,要把孫姨娘的身世告訴少爺嗎?”
我將證詞收起來,“還沒到時候。”
劉管家很快就挑了兩個身強體壯的丫鬟去和園,孫姨娘一聽自己的丫鬟被趕走了,跑去周硯面前哭得肝腸寸斷。
周硯過來找了我一次,我略帶歉意地告訴他這是婆母的意思,并且勸他莫要讓孫姨娘再鬧下去了,否則惹怒了婆母,連著孫姨娘也得受罰。
周硯自知此事已無法挽回,只能回了和園安撫孫姨娘,可孫姨娘不依不饒,吵得他頭疼不已。
禾城的風俗是滿月才回門,算算日子也快到我回門的時間了。
不過,最近周硯只顧著哄孫姨娘,怕是無暇陪我回門。
入了五月,天氣暖和不少。
我閑來無事,帶著綠柳去了周府的花園,打算摘些鮮花讓王媽媽做鮮花餅吃。
才摘了沒幾朵花,孫姨娘蓮步輕移朝我而來。
她今日倒不再一身白,豆綠色輕紗襦裙,鵝黃色腰帶勾出她曼妙身姿,發(fā)髻上插著白玉發(fā)簪,額間兩屢青發(fā)垂下,嫵媚動人。
我只以為是偶遇,朝她微微一笑繼續(xù)往前走。
可才剛抬腳,孫姨娘幽幽的聲音鉆入耳中,“少夫人可真是好手段啊,得不到少爺?shù)膶檺?,便去巴結水榭苑的那老女人?!?
我微微皺眉,側頭朝她望去。
“可惜啊!”孫姨娘朝我柔柔一笑,有些得意道:“就算得了那老女人的青睞又如何?少爺?shù)男脑谖疫@里,你便終究要矮我一截!”
她的聲音溫柔清淺,表情亦是純良無害,但說的話充滿十足惡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