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母親肯松口，祁晏初欣喜若狂。
不等老夫人說完，便道：“母親同意便好，孩兒這就去準(zhǔn)備，以聘妻之禮迎若瑤進(jìn)門！”
說著，就要走。
“等等?！?
老夫人對兒子的態(tài)度心有不悅，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急什么？讓她進(jìn)門可以，但你也不能太過分。云染在娘家再不得寵，那也是世家貴女出身?！?
“母親的意思是？”祁晏初一滯。
老夫人微垂著眼，用杯蓋撇了撇茶葉沫子，漫不經(jīng)心地道：“要是真喜歡，就一頂小轎抬回來吧，切不可丟了將軍府的顏面?！?
話落，她一撂杯蓋，眼底閃過精芒，“你要明白，如今，對你來說，襲爵的事才是頂頂大的要事！”
祁晏初慢慢品過味兒來。
沉吟片刻，他又是深深一揖。
“母親，如今木已成舟，首要做的，就是保住將軍府的名聲。您放心，孩兒定會好好安撫云染，讓她接受若瑤和孩子?！?
“你清楚就好。圣上既有心讓咱們將軍府襲爵，現(xiàn)下就萬萬不能出任何差錯。要知道，你大哥雖然只領(lǐng)了個六品的閑職，不如你得圣心，但你大嫂出身名門，兄長又是諸衛(wèi)將軍。若是你想要襲爵，便一定要安撫好后宅?！?
“母親說得是，但，若瑤就這么跟了我，本就委屈了她，孩兒不能再寒了她的心。況且，若是讓秦將軍知道我怠慢了若瑤，怕是會因此生怨?！?
祁晏初試探地看向老夫人。
果然。
老夫人一聽他提起秦將軍，臉色立時變了幾變。
一個副將，她還沒有放在眼里，關(guān)鍵是他背后那人。
宸王麾下，不得不重視三分。
心下嘆氣，老夫人一閉眼，“罷了，你的事我也不想管了。只要你安撫好云染那邊，別讓她再生事端，其他的就依了你吧?！?
祁晏初垂首勾唇，心里松了口氣。
眼下，他想讓若瑤順順利利進(jìn)門，就要把姜云染哄好。
好在，岳丈雖然官拜御史中丞，官位在他之上，但對于姜云染這個女兒，卻并不看重。
只因岳母林氏，生下姜云染的時候，正趕上昭王叛亂，早產(chǎn)不說，還染上了氣滯內(nèi)郁的怪病。
所以幾乎是姜云染生下來不久，就養(yǎng)在姜老夫人膝下。
說起來，當(dāng)初要不是姜老夫人介入，拿婚約定下的是嫡長女說事，嫁進(jìn)將軍府的人未必會是姜云染。
只要姜老夫人不再庇佑姜云染，那即使她回到姜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誰還能成為她的依仗？
姜云染該識時務(wù)才是。
祁晏初正想得出神。
老夫人復(fù)又睜開眼，語重心長地道：“晏初啊，這女子出嫁從夫，自古如此。云染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想來，她就算再怎么使性子，最后也是會體諒你的。”
“聽說，近日里姜家老夫人的身子越發(fā)不好了。你與云染的事，就不要鬧到她老人家面前了。該怎么做，你應(yīng)該明白?！?
“是?！?
祁晏初行禮后緩緩?fù)撕蟆?
待他退出房間轉(zhuǎn)身，臉色沉郁下來，徑直朝著外邊走去。
但等他走出主屋回到院中，并沒有尋到姜云染，問過下人才知道她已經(jīng)走了。想著待會兒再去尋她也是一樣，便去守著秦若瑤了。
不想她醒過來時看不到自己，心生落寞。
另一邊，老夫人回到瑞康堂，正準(zhǔn)備小憩一會兒，李嬤嬤得到下人通稟，道：“二夫人來了，說是想見您一面?！?
“你猜，她這個時候過來是要做什么？”老夫人斜倚在榻上，半闔著眼。
“怕是……”
李嬤嬤看了看她的臉色，斟酌道：“自二夫人嫁進(jìn)府來，您就把掌家的牌子給了她。在這府中，她與您最為親近?！?
“二夫人此來，怕是還想讓您為她做主。容老奴逾越一句，二夫人如此容不下別人，以后將軍若是要納妾，怕也不是易事?！?
“好了，讓她進(jìn)來吧?！?
老夫人由李嬤嬤攙扶著坐到了正堂。
姜云染剛進(jìn)門，她便搶先一步道：“云染啊，那秦氏還沒醒過來，母親也不好做什么。你一向懂事，想必也不會讓母親為難?！?
“折騰了這么半天，你怕是也累了，沒什么要緊事的話，回去歇歇吧?！?
她的語氣里透著疏懶懈怠，更多的則是冷淡。
姜云染心下一沉，由心底泛起一股冷意。
她跪下道：“云染自請下堂，請母親成全！”
老夫人面色微沉，“云染，你這是做什么？”
說著，她給了李嬤嬤一個眼神。
李嬤嬤趕忙把堂內(nèi)的下人都趕了出去，上前扶起姜云染，“二夫人，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地上涼，快些起來吧。”
“是啊，云染，你一向乖巧懂事，進(jìn)退有度，識大體。若受了什么委屈，自有母親撐腰。一個秦氏而已，就算她將來真的進(jìn)了門，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見姜云染抿唇不語，老夫人捻動佛珠的動作快了幾分。
“你也看見了，那秦氏已經(jīng)懷了晏初的骨肉……”
“所以，母親已經(jīng)決定要讓秦若瑤進(jìn)門了嗎？”姜云染嗓音微緊。
老夫人擰了擰眉，耐著性子道：“你放心，就算允許她進(jìn)門了，她也絕對越不過你去。你仍舊是這將軍府的主母，掌家權(quán)也還是你的?！?
“云染，你要體諒母親。你也是世家出身，應(yīng)該懂得權(quán)衡利弊。想必，襲爵的事，你也聽說了吧？”
姜云染冷笑，“老夫人的意思是，為了郡王之位，要讓我忍一忍？您也是女子，若是您剛新婚，公爹便要大張旗鼓地迎新人入門，您可愿意？”
“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男子三妻四妾實(shí)屬正常，更何況咱們這樣的勛貴人家？將來等晏初襲爵，你便是人人艷羨的郡王妃，難道不好嗎？屆時，晏初還會感念你的大度！”
老夫人聽著姜云染連“母親”都不叫了，心底的不悅已然快要壓不住。
“這樣的尊榮，我要不起！”
姜云染的態(tài)度明明白白。
老夫人氣得臉色發(fā)青，抖著唇，怒聲道：“你……”
“二嫂嫂，你怎么與母親說話呢？母親苦口婆心，全是為了你好，你怎么不知好歹？你自己拴不住男人的心，關(guān)我母親什么事？”
人未到聲先至。
祁明月身穿一襲藕色的織紗長裙，配著一套金花鑲玉的頭面，緩緩走進(jìn)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