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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庭負(fù)我

小說:天庭最后一個大佬作者:言歸正傳時間:2024-07-05 22:00:02

  某家不對外開放的醫(yī)院,頂層的單人病房中。

  這哥們……幾個意思???

  神犬嘯月瞧著病床上的‘木乃伊’,狗嘴里發(fā)出一陣陣低吟,努力整理著糟亂的思路。

  接到周拯偷發(fā)的語音消息,嘯月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它是萬萬沒想到啊,龍宮竟然來的這么快!

  還好沒出什么大亂子,這哥們還因禍得福,引發(fā)了本就快要覺醒的神魂靈力。

  這要是周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嘯月想到福伯發(fā)怒的模樣,渾身哆嗦了幾下,再次仔細(xì)感應(yīng)著周拯的狀態(tài)。

  這已經(jīng)是最近半個小時,它第七次這么干了。

  龍宮不龍宮的無所謂,這位周拯小哥,那可是福伯關(guān)照的‘子侄’??!

  福伯那是什么層次存在?

  天道那鬼東西還正常運(yùn)轉(zhuǎn)時,天庭中的神仙地位,大概可以分為四個層次:

  【名入仙籍】、【位列仙班】、【世有供奉】、【家喻戶曉】。

  最低層次的神仙就是【名入仙籍】,通明殿登記在冊,能得天庭的功德工資,享受天道給的神仙基本福利。

  比如龍女敖瑩。

  四海龍宮的龍子龍女,除非是去江河之中做個小龍王,主管一地的行云布雨,最高待遇就是名入仙籍。

  這也算天庭對龍宮的一點(diǎn)限制。

  地位略高一點(diǎn)的檔次是【位列仙班】,指的是在天庭中擔(dān)任了一些職位的神仙,有機(jī)會去通明殿、五方殿、十圣殿議事,得到的天道關(guān)照更多一些。

  在此之上那就是【世有供奉】。

  享受人間香火供奉的神仙,無疑都是神仙中實(shí)力強(qiáng)大、背景深厚的存在,在世間有自己的信眾,在各自成仙的人世間流傳著他們的傳說。

  至于【家喻戶曉】級別的神仙,成分比較復(fù)雜、實(shí)力參差不齊。

  他們或是做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或是故事被凡人編纂成書,在世間流傳。

  最著名也是最強(qiáng)的,有三清、四御、五老。

  還有以不穿鞋而聞名的赤腳大仙,以呂洞賓為首的天庭蹭酒八人團(tuán)伙,四海龍王為首的金粉敖家,天庭崛起之路上鞠躬盡瘁的掃把星申豹,以愛情故事聞名本身實(shí)力不怎么樣的牛郎織女,等等。

  當(dāng)然,福伯也在家喻戶曉的層面。

  像嘯月這種歸屬天庭的神獸一族,整個族譜上最出名的,就是追隨‘那個人’的哮天犬。

  天庭鼎盛時,它嘯月就是個不起眼的小蝦米,唯一的神仙入職規(guī)劃,就是去給一位強(qiáng)神當(dāng)寵物。

  現(xiàn)在進(jìn)入復(fù)天盟與妖魔博弈的時代,它總算有了用武之地,因?yàn)閷?shí)力出色,成了臨世仙人‘救火隊’的一員,來到普通人世間藍(lán)星發(fā)光發(fā)熱。

  如今嘯月與另外兩名仙子一同坐鎮(zhèn)東海十二城,手下數(shù)千修行者,走到哪都被喊一聲教官。

  這不比做寵物強(qiáng)多了?

  在嘯月的感應(yīng)中,周拯此刻氣息已經(jīng)完全平穩(wěn),暴走的靈力歸于平靜。

  但它那對略短的狗眉此刻越皺越深。

  ‘這哥們問題挺大啊?!?/p>

  藍(lán)星上有臨世仙人三十六名、轉(zhuǎn)世仙人三百六十名,嘯月可以保證,里面絕對沒有‘周拯’這個名字。

  這事處處透著古怪。

  不過這小子、咳,周哥背后有福伯這般大人物在,它倒是不必多操心,做好福伯交代的事就是了。

  “沒啥事,嗯,應(yīng)該確實(shí)沒啥事?!?/p>

  嘯月嘴上嘟囔著,轉(zhuǎn)身跳下床邊,腳下邁出優(yōu)雅的步伐,走向了病房房門。

  房門自行打開,外面是有些昏暗的走廊。

  低頭站在角落的敖瑩,聽到聲響立刻沖了上來,著急地看向病床的方向。

  “他怎么樣了大人!他傷勢!”

  嘯月一抬頭,就看到了敖瑩那繃緊的俏臉。

  本來還想夸大點(diǎn)事情嚴(yán)重性的它,見狀也有點(diǎn)不忍心。

  “放心吧,周拯已經(jīng)沒事了。

  “那顆靈丹竟然還是極品療傷丹,你們龍宮為了教訓(xùn)女婿,還真舍得下血本。

  “一顆丹藥、一個強(qiáng)敵,讓周拯這次神魂釋放出的靈力,竟然被身體吸納了一部分,初步改善了自身體質(zhì),也算因禍得福。

  “哼哼,還好我去的及時,不然——你們家養(yǎng)的鯊魚就要被他打死了?!?/p>

  敖瑩看向病床,緊繃的那根心弦終于松了下來,低頭吐了口氣。

  “抱歉,我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屬我之過?!?/p>

  “誒,龍女何須對本官致歉?你該道歉的人躺在里面?!?/p>

  嘯月瞥了眼那個低頭行禮的女龜仙,輕輕嘖了聲,讓房門自行關(guān)閉,繼續(xù)道:

  “這件事,我會通過正規(guī)途徑對你龍宮三真龍?zhí)岢鰢?yán)正抗議。

  “陸地上有陸地上的規(guī)矩,隆辰市有隆辰市的秩序,這次是你們壞了規(guī)矩,破了秩序,那就該給我們復(fù)天盟一個交代。

  “龍宮內(nèi)部的事,本官一個天狗族的混子也不好多嘴,但有句古話,龍女還需細(xì)品?!?/p>

  嘯月慢悠悠地在敖瑩與龜仙人中間走過,嘴上卻是沒閑著:

  “將無謀而不勝,君無威而不立。

  “好了,本官先去處置后續(xù)之事,稍后勞你費(fèi)些法力,將周拯帶回他家中修養(yǎng),不要驚動了其他人,這里也并非久留之地。

  “他的事,你知我知就可,不然會平白招來一些風(fēng)波。”

  敖瑩輕咬嘴唇,腳邊的影子漸漸拉長,背后浮現(xiàn)出了周身鋪滿了白玉鱗片的真龍?zhí)撚啊?/p>

  “大人,周他是復(fù)天盟的仙人嗎?”

  “不是。”

  嘯月扭頭看了眼敖瑩,那張奶里奶氣的狗臉上,卻是一幅深沉嚴(yán)肅的表情。

  “他并不在轉(zhuǎn)世天將的名冊上,自身也沒有前世記憶,應(yīng)該是正常輪回的仙人,只是剛好輪回到了藍(lán)星罷了。

  “好了,本官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么多。

  “本官須得再叮囑你一句,此事萬不可對外流傳,該封鎖消息就封鎖消息;大家最好還是和和氣氣,龍宮是我們復(fù)天盟爭取聯(lián)盟的對象,咱們都在藍(lán)星,彼此不要把事情搞的太僵硬?!?/p>

  敖瑩并沒在意嘯月口頭上的威脅。

  她目光徘徊,小聲嘀咕:“這樣也好,我跟周倒是扯平了,反正大家都是轉(zhuǎn)世的?!?/p>

  “喲,心態(tài)還不錯……回見了,敖小姐?!?/p>

  嘯月挑了挑粗短的眉毛,隨后搖搖尾巴,慢悠悠地拐入了空曠的樓梯口。

  少許青光閃爍,空氣中有淡藍(lán)色的光暈暈染開來。

  敖瑩靜靜思索了一陣,目光漸漸變得堅定。

  “四奶奶?!?/p>

  一旁老龜仙趕忙低頭:“老奴在。”

  “按嘯月大人所說,封鎖消息,后面的事請大姐幫忙主持,二哥那邊,我不想理他,他實(shí)在太過分了。

  “其余目睹此事者盡數(shù)掃除最近半月記憶……四奶奶做完這些后,也請自行散掉這兩日的記憶吧。”

  這龜仙老嫗怔了下,將頭埋的更低了些,目中卻透露出幾分欣慰。

  殿下終歸是長大了。

  “老奴遵命?!?/p>

  “此前大姐的分身靈力耗盡,我未來得及與她說完話,你替我轉(zhuǎn)告她——

  “她對我說的那些我都記下了,如果形勢惡化,我自會回返龍宮,以免牽連無辜凡人,讓她不必?fù)?dān)心?!?/p>

  敖瑩嘆道:“此前走了那雪貂,確實(shí)是我臨陣經(jīng)驗(yàn)不足,還心存僥幸覺得對方認(rèn)不出我?!?/p>

  “是,老奴都記下了,這些是您千里傳訊命老奴送來的丹藥與修行功法……”

  這位龜丞相嘆道:

  “只是還有一事,老奴必須提醒三殿下,這是老奴為您臣子的本分。

  “二殿下此舉,看似魯莽,或許背后另有深意。

  “如今龍宮所屬諸勢力與復(fù)天盟越走越近,藍(lán)星之上雖只有三條真龍殿下轉(zhuǎn)世,但藍(lán)星的勢力格局,恰好處于微妙的均衡,龍宮就成了打破仙人與妖魔平衡的秤砣。

  “大殿下是親善復(fù)天盟的,所以您來這里,大殿下并未阻攔,此間應(yīng)有試探復(fù)天盟對龍宮態(tài)度之意,但二殿下近來與海中的幾路妖王交流密切……此事您需得知曉,好生斟酌?!?/p>

  敖瑩微微頷首,目中帶著幾分疲倦。

  “我知道了,這些讓大姐處理就好?!?/p>

  “老奴遵命?!?/p>

  可能是聽到了走廊中的說話聲,病床上的周拯慢慢睜開雙眼。

  他瞳孔輕輕顫抖,迅速恢復(fù)了焦距。

  然而下一瞬,渾身各處的疼痛如潮水般襲來,周拯悶哼了聲,腦袋歪向左側(cè),直接疼昏了過去。

  過了一陣,病房的房門打開,敖瑩小心翼翼地溜了進(jìn)來。

  她用纖瘦的背抵上了房門,亮晶晶的眸子注視著周拯,仔細(xì)感應(yīng)著周拯的氣息。

  當(dāng)確定周拯確實(shí)沒什么問題,敖瑩總算松了口氣。

  “周?”

  敖瑩小聲呼喚著,并攏雙腿坐在床邊的椅子邊緣,靜靜地注視著周拯……臉上的繃帶。

  許是過于自責(zé),覺得自己太過大意,敖瑩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滿是認(rèn)真地說了句:

  “以后我一定護(hù)好你?!?/p>

  ……

  周拯做了個很長的夢。

  這個夢的前半段沒有聲響,也沒有任何連貫性和邏輯性,像是一本被打亂了順序的畫冊。

  他時而行走在云端巍峨的殿宇中,抬頭就見星空深處的隱秘。

  時而站在一座座大城上空,看著下方氤氳的金光,以及金光下那些行走的人影。

  俯仰顯神通,拂手摘星辰。

  周拯在夢里看到了諸多奇景,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懸浮在璀璨星空中的方塊形陸地。

  除卻奇景,還有奇‘人’。

  夢中,周拯遇到許多慈眉善目的老人、面容俊美的男女,也能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身影。

  他們都在對自己喊著某個名字,但周拯聽不真切。

  除了這些,夢境里還有許多一晃而過的畫面。

  有個面容俊美的小道士,不斷對自己說著什么,似乎是自己的好友;

  還有位身材魁梧的將軍提著兩把錘子,神色拘謹(jǐn)?shù)貙ψ约盒χ?,長得倒像是傳說中的巨靈神。

  上半場夢境的最后一副畫面,是他跪在一處大殿前。

  畫面是第一視角。

  ‘周拯’慢慢站起身來,看著大殿,看著殿內(nèi)那重重人影,嗓間發(fā)出了低吼:

  “天庭負(fù)我!”

  到這里,前部分夢境如流水般退卻,這些神話場景如泡沫般消散。

  夢境的后半段,周拯從云上落到了地面。

  那是在隆辰市主城區(qū)的邊緣,離著防護(hù)罩不遠(yuǎn)的破舊孤兒院。

  周拯在那里度過了整個童年。

  陽光明媚的上午,能看到院子中晾曬的幾排床單被褥,還有在下面鉆來鉆去、嬉笑打鬧的那群孩子。

  ‘周拯,你的名字好奇怪耶,你是包拯嗎?’

  ——已經(jīng)看不清面容的小姑娘笑著問。

  ‘你給我記住,這片我是老大,你服不服?不服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吊兒郎當(dāng)?shù)纳倌赀肿炝R著。

  但畫面一轉(zhuǎn),這少年手臂滿是鮮血、面色蒼白,顫聲喊著:

  ‘服了!我服了!周哥你是我哥,我服了,以后你都是我哥!’

  這少年是周拯童年、少年時期最大的‘強(qiáng)敵’。

  周拯打服了這家伙后,這家伙反而成了孤兒院孩子們的‘靠山’,沒事就去孤兒院做些累活。

  再后來,這人學(xué)了一門修車的手藝,為了結(jié)婚搬去了其他城區(qū),與周拯漸漸失去了聯(lián)系。

  夢境變得稍有些壓抑。

  天空下著濛濛細(xì)雨。

  幾臺挖掘機(jī)推倒了孤兒院的院墻。

  聞訊趕來的周拯也不過是個高中生,雖然氣憤填膺,但還是被已經(jīng)蒼老的院長死死拽住。

  那天,周拯就站在雨中,守在十幾個孩子前,一雙有些泛紅的眼睛,注視著冰冷笨重的機(jī)械,看著它一點(diǎn)點(diǎn)拆毀了他的過往。

  夢中的畫面換成了陽光明媚的午后。

  周拯蹲在剛立不久的墓碑前,在書包里拿出了水果和鮮花,在火盆中點(diǎn)燃了兩疊黃紙。

  一旁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孩面容依然是模糊的。

  ‘小拯你覺得,這世界對我們公平嗎?’

  女孩輕聲問他。

  周拯抬頭看了眼自己的發(fā)小,他記得,自己當(dāng)時并沒有回答,因?yàn)椴恢涝撛趺椿卮稹?/p>

  夢境的畫面隨風(fēng)淡去,夢境到此告一段落。

  這輩子的記憶化作的夢,比那些神仙仙境的畫面,更能觸動周拯的心弦。

  等周拯回過神來時,他站在一片黑暗中,前方隱隱有光亮閃爍。

  光影變化,周拯面前多了一面等身高的銅鏡,銅鏡里是個與自己面容相近,氣質(zhì)完全不同的男人。

  這應(yīng)該是個讀書人,穿著淡青色的長袍,梳著道箍,腰間掛著兩只玉佩。

  他們注視著彼此。

  不知道過了多久,鏡子中的文士灑然而笑,低頭對周拯做了個道揖;待文士起身,身形化作了金色的粉末,在鏡子中迅速崩散。

  自始至終,對方?jīng)]有說半句話,周拯也沒有問對方一個字。

  等這名文士徹底消失,那面銅鏡被拉伸成了一扇門戶。

  周拯回頭望去,所見是一片璀璨的星河。

  轉(zhuǎn)身踏入這扇門戶,周拯順利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同時感覺到的,還有遍布全身的酸、脹、疼、麻。

  記憶自行成序,將這個夢境印在了周拯腦海。

  自己昏迷前都經(jīng)歷了什么?

  濃霧包裹的停車場、來者不善的一群海精、那個鯊魚筋膜怪……

  自己難道真的有第二個人格?以后自己遇到危險,就大吼一聲“巴啦啦小魔男變身”?

  不對,比起精神分裂,好像另一個可能性更高——

  神仙轉(zhuǎn)世。

  與敖瑩類似的身份。

  那為什么對于前世,他啥都不記得了,敖瑩卻清晰地知曉她前世的過往?

  周拯回憶著自己剛經(jīng)歷的夢境,又想到了鏡子中對自己作揖隨后消散的文士,心底有了些許猜測。

  天庭負(fù)我。

  這句話好像挺重要的。

  似乎是被鏡中文士那釋然的笑意所感染,周拯同樣露出了幾分微笑,慢慢睜開雙眼。

  熟悉的天花板。

  熟悉的席夢思單人床和床頭海報。

  熟悉的……這不就是自己家嗎?

  周拯抓起手機(jī)看了眼日期,隨后長長松了口氣。

  距離自己跟敖瑩出去玩,已經(jīng)過去兩天了。

  剛才摸手機(jī)的動作似乎牽扯到了傷勢,周拯只覺渾身酸麻,癱在床上半天不能動彈。

  嘩——

  臥室門外傳來了熱油下菜的響動。

  周拯慢悠悠地坐了起來,一步一酸、兩步一麻,扶著墻走到門后,拉開了門把手。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那道離地三寸漂浮的窈窕身影上。

  她還是最初見面時的古裙打扮。

  不同的是,敖瑩今天把長發(fā)簡單盤了起來,用一根玉簪斜斜插過,身周漂浮著幾只瓶瓶罐罐,右手拿著鍋鏟,鐵鍋上飄著一團(tuán)水霧吸納著油煙,嘴角勾勒出了幾分輕松的笑意。

  周拯扶著門框,有些恍如隔世。

  敖瑩扭頭看了過來,綻出微笑的同時,對周拯輕輕眨了下左眼。

  “睡了兩天肯定餓壞了吧!早飯馬上就做好了喲!”

  “我……”

  咕——

  凡人的肚皮率先作出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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