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那秀才，枉為人師！

　　李慕慕拉著顧柏遠，轉(zhuǎn)身勸說：“大嫂，咱們對那秀才不了解，可是對柏遠卻了解得很?？刹荒芤驗槟切悴诺脑挘┩髁税剡h，傷了孩子的心?！?/p>

　　王翠珍剛剛罵完就后悔了，可怎么辦？

　　她就是這么個沖脾氣，現(xiàn)在看顧柏遠哭的小花臉，一臉委屈的模樣，眼睛紅彤彤的，回看她的目光卻有些倔強。

　　就著李慕慕給的臺階，粗聲說：“我就聽聽他怎么說！”

　　原著對顧家的事情著墨不多，更不用說這些生活瑣事。

　　顧柏遠發(fā)生的事情，李慕慕還真不了解。

　　進屋讓顧柏遠坐下，李慕慕給他倒了碗水，“來，先喝點兒水?！?/p>

　　顧柏遠小手剛剛捧過碗，忽然“嘶”的一聲抽氣，小手一松，連碗帶水一同跌落在了桌上，灑了一桌子的水。

　　王翠珍頓時來了氣，“你怎么連碗都……”

　　話沒說完，見李慕慕急忙拉過顧柏遠的手，翻開他的掌心，便見掌心一條條的紅到發(fā)紫的打痕，甚至還見了皮下的血痕。

　　王翠珍未說完的話都縮回到了嗓子眼，換成心疼的驚叫：“你手怎么回事？”

　　緊跟著聽李慕慕說：“你剛剛說，先生打你？”

　　顧柏遠哭的都打嗝兒了，灌了一碗水才稍稍壓下去，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先生講的有些我不明白意思，就問先生，問的多了先生嫌我話多，只讓我熟背，以后就會懂了?？墒俏也焕斫庖馑迹捅巢贿^，背的磕絆，先生說我不是讀書的料子，說我是榆木腦袋。說我笨還不知道用功，就拿藤條打我手心?！?/p>

　　“今天上課的時候，考問我們經(jīng)義學問，可是有的我即使背過了也不明白意思，之前問先生，先生沒有給我解釋過?，F(xiàn)在讓我答，我便答不出?！鳖櫚剡h吸吸鼻子，“我答不出，別人就笑話我，先生說我沒有讀書的天賦?！?/p>

　　“有些問題，先生講的我覺得沒有道理，詢問先生，先生就說我是故意在課堂上搗亂?！鳖櫚剡h哭的一顫一顫，掌心疼的小手也跟著一縮一縮，“就又拿藤條打我手心?！?/p>

　　“先生還說，讓我不要去了，騰出位置來給其他有天賦的人去讀書。我就算讀書也出不了頭，不如老老實實回來種莊稼。天生種莊稼的命，是不會改變的?！?/p>

　　李慕慕蹭的站起，氣的渾身發(fā)抖，對王翠珍說：“那秀才，枉為人師！且不說柏遠是不是真如他所說，不是讀書的料子。他這樣打柏遠，把他的手打壞了，以后還如何握的住筆？他這分明是要毀了柏遠！”

　　王翠珍經(jīng)李慕慕這么一說，終于反應了過來，氣紅了眼，抄起掃帚就往外沖，“天殺的老匹夫，他要毀了我們柏遠，我跟他拼了！”

　　“這是怎么了？”老大顧尚勇和老二顧尚威兄弟倆隨顧父一同在地里干完活回來，正好在門口撞上了王翠珍。

　　李慕慕和張彩萍趕緊攔住王翠珍，李慕慕簡潔的將事情說了一下。

　　顧尚勇又把王翠珍拉了回來，“你可不能這么去，真鬧掰了，以后還真不讓柏遠讀書了？秀才是讀書人，許……許不是你們想的那樣?！?/p>

　　“呸！我看他就是欺負人！”王翠珍怒罵。

　　“你別忘了，如果咱們主動不去了，剩下束脩也不給退啊。”顧尚勇提醒。

　　聽到這，王翠珍總算是稍稍冷靜了下來。

　　“家里有沒有藥膏，先給柏遠把傷口擦擦?！崩钅侥教嵝?。

　　“有有有?！睆埐势紱]一會兒就拿了一瓶藥回來，“家里干農(nóng)活，經(jīng)常傷了哪兒，跌打藥是常備的?！?/p>

　　李慕慕先帶著顧柏遠去清理傷口，顧柏遠疼的豆大的淚無聲的往下掉，卻始終咬著牙沒吭一聲疼。

　　等上了藥，包扎好，李慕慕問道：“那秀才是什么情況？遠近就只有他能教書嗎？他課堂上的孩子們家里，又是什么情況呢？我不是說柏遠做的不對，只是覺得秀才這樣區(qū)別對待，肯定是有點兒別的原因?！?/p>

　　“我們遠近就只有那一個教書先生，因考中了秀才，是遠近聞名的讀書人?！蓖醮湔浣忉專凹依锏材艹龅昧隋X的，都想把孩子送到他那兒讀書。所以位子搶手的很。我們也是托人求了好久，好不容易攢出的束脩，他才同意收下柏遠的。至于其他的，其他學生是什么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啊。”

　　“柏遠回來沒說過，而且那些學問，我們聽不懂也看不明白……”顧尚勇?lián)现^，無措的說。

　　“柏遠，你們先生說，讓你騰位置給其他人。最近是有學生要去嗎？”李慕慕問情緒已經(jīng)平靜許多的顧柏遠。

　　“我也是聽說，鎮(zhèn)上有戶人家，還挺有錢的，想送兒子進來讀書，但是位子不夠了?！鳖櫚剡h還未想那么深。

　　李慕慕猜測，“那秀才怕是覺得那家能給他更多好處，所以想要以此逼柏遠主動退學。這樣又能給那有錢人家的孩子騰出位置，又不用退柏遠的束脩?！?/p>

　　“我去他娘的！虧他還是個讀書人！”王翠珍拍桌起身，罵罵咧咧的抄起掃帚又要往外沖。

　　李慕慕趕緊拉住王翠珍，“大嫂，現(xiàn)在到了鎮(zhèn)上，天都要黑了，也沒法兒找他了，咱們明天隨柏遠一同去，找他好好說道說道?！?/p>

　　“柏遠，你把你的書拿來我看看，你學了哪些了？”李慕慕說道。

　　顧母驚訝，“慕慕，你還會這些？”

　　李慕慕想到原主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人，便低下頭，擺出心虛又羞澀的模樣，“我爹娘和大哥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我不覺得，我覺得讀書能明理，能長見識。正巧我們村有個讀書人，雖然一直沒有考中過，但讀的書不少，我就偷偷到他家墻根聽他讀書，我背下來，再跟書本里的字比對一下，有機會再偷偷與他請教一二，倒也因此讀了不少。”

　　“不過這事兒，我爹娘和我們村的人都不知道，知道了定要打我的。所以……爹，娘，你們……”

　　“放心吧，我們也不會說出去的?！鳖櫮岗s忙說。

　　顧柏遠回屋拿來了一本《論語》，一本《大學》。

　　這兩部自然不是薄薄的一本冊子就能全的，顯然是顧柏遠現(xiàn)在只學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