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到處都是絆兒

　　‘先行’是近幾年在超一線城市迅速崛起并被富人極力追捧的教育機(jī)構(gòu)，業(yè)內(nèi)稱其為‘天才集中營’，外界則戲稱‘燒錢大本營’，訴其集嫌貧愛富和攀高結(jié)貴于一體。

　　雖風(fēng)評天差地別，但沒人可以否認(rèn)‘先行’在教育行業(yè)的突出表現(xiàn)。‘先行’主要服務(wù)面臨中高考的學(xué)生，承諾無論基礎(chǔ)如何，保證最遲一年時間考上滿意院校。

　　創(chuàng)辦整三年，承諾百分百兌現(xiàn)，引來大批望子成龍的富人拿著錢排隊(duì)預(yù)約，當(dāng)普通人還在花著大把時間拼著不確定的未來時，有些人早已拿錢買注定燦爛的未來了。

　　早上八點(diǎn)多，閔姜西出現(xiàn)在CBD最豪華地段，買了早餐和牛奶，預(yù)留出跟幾十上百號人爭搶電梯的時間，來到公司的時候，距離正式上班還有十幾分鐘。

　　往常的清晨總是最百無聊賴的時刻，即便早到的人也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或?qū)χR子補(bǔ)妝，或?qū)χ娔X補(bǔ)課，靜得像是臨近高考的實(shí)驗(yàn)班，然而今天情況很是特殊，閔姜西一推門便看到一幫人聚在一起，似乎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兒。

　　有人正對門口，看到閔姜西，不由得道：“欸，來了?！?/p>

　　閔姜西一臉茫然，尤其是所有人都向她投來注視的目光，她慢半拍道：“怎么了？”

　　苗蕓說：“你不知道嗎？孫志偉出事了。”

　　閔姜西眼底的輕詫一閃而逝，隨即面不改色的說：“我不知道，他出什么事兒了？”

　　“網(wǎng)上曝他在夜店花天酒地，耍酒瘋脫得只剩內(nèi)褲，他老婆親自去接的人?！?/p>

　　“這回丟人丟大了，馬賽克都沒打，好歹全公司上下百十來號人呢。”

　　“在外丟臉也就算了，我可聽說她老婆不是省油的燈，八成回家連內(nèi)褲都沒得穿。”

　　大家七嘴八舌，盡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嘲諷，閔姜西問：“什么時候的事兒？”

　　有人道：“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那不是她在DK遇見孫志偉的那晚嘛，他明明被秦佔(zhàn)給打了，怎么會……難不成，是她走后才發(fā)生的？

　　孫志偉當(dāng)時被打成血葫蘆，就算想花天酒地怕是也有心無力，那就只能是那人故意安排的。

　　閔姜西很快捋清思緒，心底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兒，見她沉默，苗蕓道：“孫志偉不是你客戶嗎？”

　　閔姜西不動聲色的回道：“去見過面，沒談成?！?/p>

　　苗蕓忽然扯起唇角笑了笑，“你來先行也有一個月了，好像一個都沒談成吧。”

　　閔姜西沒出聲，眾人神色各異，苗蕓很快說：“啊，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搞不懂你到底來找工作的，還是來找男朋友的，怎么眼光這么高，一個都看不上？”

　　她故意揶揄閔姜西，擺明了叫她下不來臺，對于這波突如其來的攻擊，閔姜西并不意外，誰讓她是‘空降部隊(duì)’，不僅惹到了二老板，同樣也讓底下一幫同事心生嫉妒。

　　閔姜西還不等回話，忽然聽得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男聲：“她缺什么也不會缺男朋友，多少人擠破頭在這兒排著呢?！?/p>

　　閔姜西側(cè)頭一看，果然看到‘浴池’那張格外帥氣的臉。

　　苗蕓看向陸遇遲，似笑非笑道：“陸大帥哥來了。”

　　陸遇遲看了眼腕表，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剛剛好到上班時間，叫我陸老師就行，不然讓人誤以為是辦公室騷擾?！?/p>

　　苗蕓眉毛一挑，“那你對騷擾的門檻還真低?！?/p>

　　陸遇遲道：“老實(shí)人都這樣，我也不懂那些成天聊騷別人的人，安的是什么心。”

　　他這話一語雙關(guān)，主要是暗諷苗蕓總找閔姜西的茬，苗蕓怎么會聽不出來，當(dāng)即臉色一變，剛剛吸了口氣要反駁，結(jié)果看到玻璃門口逐漸走來的何曼怡，這才堪堪憋住，扭身往座位處走。

　　其余人都各自回座位，閔姜西跟陸遇遲扭頭一看，先后叫了聲：“二老板?！?/p>

　　何曼怡都沒正眼看他們，目不斜視，招呼也不打一聲，徑自往辦公室走。

　　陸遇遲是D級家教，閔姜西是B級，兩人不在一個工作區(qū)，臨分開之前，閔姜西把早餐和牛奶遞給他，等到剛回辦公位坐好，陸遇遲的微信就來了。

　　“姓苗的又找你茬，你慣著她干嘛，留著過年啊？”

　　閔姜西回道：“哪個地方?jīng)]有這種跳梁小丑，讓她再蹦跶一會兒，反正又氣不到我?！?/p>

　　陸遇遲說：“這幫人還不知道你面試秦家通過了，我現(xiàn)在突然想用秦佔(zhàn)打她們的臉，深城本地人不是很怕秦佔(zhàn)嗎？”后面配了個摳鼻子的表情包。

　　閔姜西道：“面試過了還有試用期，話別說的太滿，笑也別笑得太早，我不打沒準(zhǔn)備的仗。”

　　陸遇遲說：“一個試用期就足夠嚇?biāo)浪齻儭闳髦钨I的哪家的？”

　　“你總吃的那家人太多，我在旁邊隨便買的，怎么了？”

　　“是旁邊還是路邊？你看誰家三明治里夾老干媽？”

　　閔姜西忍不住樂，“小伙子別一清早火氣就這么旺，喝口奶壓壓驚，奶還是牛的?！?/p>

　　兩人閑侃了幾句便各自忙自己的一攤事兒，閔姜西在準(zhǔn)備今天上門的課件，一晃一個小時就過去了，同事來到她身旁，出聲道：“二老板叫你過去一下?！?/p>

　　閔姜西起身往辦公室走，同事們表面上不關(guān)注，其實(shí)私下里都在議論，快要滿十個‘退單’名額了吧？要是滿了，按公司規(guī)定必須開除，就是大老板也保不住她。

　　站在辦公室門口，閔姜西敲了幾聲門，門內(nèi)傳來女人聲音，“進(jìn)?！?/p>

　　閔姜西推門而入，面色如常道：“二老板，您找我?！?/p>

　　何曼怡面前的辦公桌上堆著很多文件夾，她似乎很忙，頭不抬眼不睜的說：“先等一下?！?/p>

　　她沒讓閔姜西坐，閔姜西站在辦公桌前，說是等一下，十幾分鐘過去了，何曼怡沒說過一個字，閔姜西心知肚明，罰站嘛。

　　抬起手腕，閔姜西看了眼時間，何曼怡頭不抬眼不睜的道：“趕時間？”

　　閔姜西說：“沒有?！?/p>

　　何曼怡聲音不冷不熱，“也是，這個月一單都沒談下來，又不用見客戶?！?/p>

　　話罷，她抬起頭，化著精致妝容的臉上面無表情，盯著閔姜西說：“已經(jīng)是第九個了，丁恪出差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好好照顧你，我給你介紹的都是頂級資源，多少人眼紅羨慕不來的大客戶，你呢？一連談崩九次，你還讓我怎么幫你？我總不能倒貼錢讓你給人上課吧？”

　　“閔姜西，先行是靠實(shí)力說話的地方，你這樣的表現(xiàn)不僅讓我失望，也讓你師兄很難做?！鳖D了頓，何曼怡似乎做了個決定，“外面不排除有人在看你的笑話，我也不想讓你難堪，我有朋友在深城做教育機(jī)構(gòu)，你要是愿意，我介紹你去他們那邊?！?/p>

　　話音剛落，辦公室房門被人敲響，何曼怡說了聲進(jìn)，接待推開房門，出聲道：“何總，有客人過來簽約，在會客室等?！?/p>

　　閔姜西瞥見女接待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總覺得對方眼里帶著一股子強(qiáng)壓的興奮，興奮什么？又不是沒見過簽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