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臭小子，是真會享受。

　　“額....這個水庫一會兒再說?！?/p>

　　“其三，預(yù)防。正如世人所說，水患乃是天災(zāi)，一年天降雨水多少無法估量，只能通過各地專門的差役來實地測量河水水位，一旦達到警戒線，立馬組織應(yīng)急辦法。”

　　“而這個應(yīng)急辦法，正是孫兒剛剛提到的水庫?！?/p>

　　“簡單來說，皇爺爺可以將其理解為一個挖了很深，亦或者將一處低矮的峽谷堵住通道的坑洞。一旦出現(xiàn)水患，當洪水蔓延至超過河堤時，便打開河道通往水庫的路徑，任河水澆灌其中?！?/p>

　　聽著朱瞻基的話，朱棣突然疑惑的開口道：“河水逕流不息，你所說的水庫即便再大，又能裝多少水？”

　　朱瞻基一笑，道：“皇爺爺，你應(yīng)該沒有真的見過洪水吧？其實洪水聽起來連綿不斷，但實質(zhì)真正出現(xiàn)危害的時間只有那么一段時間，在各地修建水庫只不過是為了在關(guān)鍵時候卸去洪水中超過警戒線的水量就好，況且水庫也可在儲水量高的時候泄去一部分水量，保持一個正常水量流向其它地方?！?/p>

　　“在天旱的時候，水庫中的儲水還能充當備用水源，避免當?shù)馗珊禑o水可用?！?/p>

　　“若真的出現(xiàn)那種世所罕見連綿數(shù)月的降水，各地官府也有時間可提前組織人力撤去沿岸百姓，將損失降至最低?！?/p>

　　說到這里，朱瞻基便不再說話了。

　　該說的也都說了，有些遺漏的也不要緊，本來就不是真的在制定什么治水之策。

　　“孫兒，我記得你剛剛說過兩岸樹木不得濫砍濫伐，兩岸山土不得隨意開采挖掘，保護河流沿岸土地之常態(tài)，避免土地流失。兩岸山土不得隨意開采挖掘這條倒是明白，不過為何兩岸樹木不得濫砍濫伐？這與水患有何關(guān)系？”

　　聽著皇爺爺?shù)膯栐挘煺盎彩怯行擂巍?/p>

　　剛剛只顧著說想到的東西了，竟忘了這個時代的局限性。

　　想了想后，朱瞻基解釋道：“皇爺爺，你挖過樹嗎？”

　　朱棣道：“自然挖過。”

　　“那您就沒有發(fā)現(xiàn)樹木下的土地與無樹木下的土地有何區(qū)別嗎？”

　　聽著朱瞻基的話，朱棣細細的回想起來。

　　忽然，朱棣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根莖？”

　　朱瞻基一笑，道：“皇爺爺圣明！”

　　聞言，朱棣頓時輕笑罵道：“小兔崽子，繼續(xù)說?！?/p>

　　朱瞻基點頭：“正如皇爺爺所說，樹木下的土壤有樹木根莖穿插包裹，土壤比較凝實。而沒有樹木的，則比較松垮，向北面的荒漠，正是因為樹木缺少，常年風化所導(dǎo)致。相反，若有樹木，荒漠便不會出現(xiàn)。用在河流沿岸也是如此?！?/p>

　　“保證樹木不被濫砍濫伐，那么兩河流域的土地土壤便會保持常態(tài)，不容易出現(xiàn)改道，決堤的事情。反之，土地松軟，河流一沖便沒了，久而久之，地形變化，改道決堤是必然的?！?/p>

　　朱瞻基所說的這些知識，朱棣還真是聞所未聞。

　　他從未想過，也從未聽人說過樹木還有這樣的功效。

　　倒真是讓他開了眼。

　　心中也不由的有些震驚。

　　原本他將此事考問朱瞻基，壓根也沒想著讓他說出什么真正的治理對策，畢竟這可是千古難題。除了想要得到朱瞻基第一次所說的那些答案外，更關(guān)鍵的是想要引申到人治的問題上，貪腐的問題上。

　　也是借此考校自己這個孫兒到底有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和思考。

　　卻不曾想，這小子還真給他搞出了這么一套最起碼目前聽起來行之有效的策令。

　　朱棣的心中不由竊喜。

　　而就當朱棣思考之際，一旁的二人卻眼睜睜的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態(tài)度。

　　回過神來的朱棣也明白這點，但剛剛他已經(jīng)說了是考較，難不成還大加夸贊？一臉震驚？

　　那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咳，那個，你說的這些還不錯，雖然耗費之大難以想象，有些虛無縹緲，但看在你年輕的份上，算你過關(guān)了?！?/p>

　　聽到這話，朱瞻基也點了點頭，道：“皇爺爺英明，孫兒最初之所以沒有說，也是因為這個顧慮，覺得說出無用，所以就沒有提及?！?/p>

　　話音剛落，朱瞻基卻是臉色一變，不等朱棣說什么，便急忙說道：“皇爺爺，孫兒突然想起還有件緊急的事情要處理，若皇爺爺無事，那孫兒就先退下了?！?/p>

　　朱棣雖然有些意外，但想到對方就是繼續(xù)留下來自己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收場，便匆匆打發(fā)他走了。

　　而隨著朱瞻基一走，朱棣的臉上便忍不住的露出了微笑。

　　“這小子.....”

　　可一抬頭，發(fā)現(xiàn)戴綸還在這里，頓時一愣：“你還沒走??？”

　　戴綸呆住了，忙不迭道：“臣這就退下。”

　　可還不等他動身，朱棣又道：“等等，既然沒走，朕還有幾句話問你。”

　　戴綸急忙又停住腳步，道：“陛下請問?！?/p>

　　朱棣想了想，道：“長孫剛剛行色匆匆的離開，你可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戴綸當即便回道：“算算時辰，應(yīng)該是到了殿下喝下午茶的時辰了。”

　　原本只是隨口閑扯一句，然后再說出自己真正的問題，可在聽到這下午茶時，卻是一愣。

　　“下午茶是何物？”

　　戴綸道：“回陛下，殿下每日在這個時辰都會喝茶休息?！?/p>

　　朱棣恍然，道：“這臭小子，倒是會享受。”

　　不過想到朱瞻基這每日又是打羽毛球，又是喝下午茶，朱棣便道：“一會兒下去后將長孫每日的起居時辰，每日要做什么事項給朕擬一份過來。”

　　“臣領(lǐng)命。”戴綸欣喜回道。

　　陛下在拷問過長孫問題后，竟然主動要起了長孫每日行程，可見陛下對長孫又看重了一分。

　　而作為長孫師長的他，這心里自然是高興的。

　　“嗯，，對了，剛剛長孫所言之策你既然也聽了，你來說說，如何？”

　　朱棣故作隨意的問出了真正想聽的話。

　　戴綸面對朱棣提出的問題，心中也有了計較，道：“回陛下，事關(guān)朝政，微臣怎敢妄言。但若只是陛下對長孫的考較，作為師長，微臣覺得還算得體?！?/p>

　　朱棣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但心中有多滿意，卻只有自己知道。

　　還算得體？回話不卑不亢，有理有據(jù)，謙虛恭謹，無絲毫少年驕橫之氣，且思想清晰，論點明確新奇，對策也是極為周密妥當。

　　這若只是還算得體，那什么是得體？

　　不過這些話朱棣自然是不會對戴綸說的，他也很清楚戴綸作為朱瞻基的老師只能謙虛的回話。

　　但他還是忍不住的追問了一句：“那你覺得長孫可擔大任否？”

　　聽到這話的戴綸心中一驚。

　　不僅是驚訝，更是驚喜。

　　可他自己什么身份，只能是委婉的說道：“微臣豈敢妄言，但既然陛下垂問，微臣只有三字?！?/p>

　　“好圣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