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送她上路
小說:寺卿大人別太鬧作者:楚楚吖時間:2024-06-17 20:20:02
熙攘長街上,一臺黑木棺槨緩慢向前移動著。
“聽說了嗎?沁元長公主不守婦道,私下勾結(jié)逆臣賊子與他人首尾,陛下特賜鴆酒令其伏法受誅,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上路了!”
“嗬!要我說啊,那長公主就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惜了寺卿那等逸世之才?!? “是啊,這樣的輕賤之人死有余辜?!? “......”
各種惡言碎語在混沌的腦顱里炸開,盛蕓芊意識里的畫面不停轉(zhuǎn)變,她看見自己飲下毒酒五臟俱潰,看見棺槨出殯舉街歡慶,看見尸骨未寒夫君就入她人閨房......
這一切都似夢魘那般,纏得盛蕓芊胸悶氣短,她囈掙著,猛然從床榻上驚醒。
心臟仍在劇跳,入眼卻一片漆黑,辨不清身處何處。
她這是死了嗎?陰曹地府窮得連盞燈都沒有?
不等她緩神,邊上有人扼住她的手腕,沉聲道:“你怎么了?”
盛蕓芊本能一悚,抬腿就橫掃一腳。
咚——!
“你是誰?”她渾身鑒戒,眸子緊盯著摔落地上的人。
男人眉頭微蹙,須臾,他從地上緩緩站起,走到一旁點(diǎn)亮燭火。
微弱的燭光映出他的面容,眉峰俊逸,目如朗星,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你也死了?”盛蕓芊吃了一驚,跳下床榻跑到他跟前。
上下打量道:“殉情?”
這話出口,兩人皆是一楞,良久,盛蕓芊才扯開嘴角,冷冷的笑了一聲。
她怎么這么快就忘了,自己還是因著面前這人才會含冤喪命的。
上元二十五年,沁元長公主因被誣告通敵而被軟禁,司翎淵帶著一眾宮人,手持毒酒親自送她上路。
指尖攥得發(fā)白,盛蕓芊恨吶!兩人結(jié)為夫妻五載,他竟一分都沒愛過她。
他一身素色寢衣,神情因她這句話變得越發(fā)難看:“新婚之夜,殿下如此口出妄言,莫不是落水風(fēng)寒燒傷了腦子?!? 新婚之夜?!
盛蕓芊不置信地巡視起四周,眼前的畫面卻令她目眩神迷。
她慌忙跑過去,抓起服架上的金絲紅禮服,看了兩眼就丟到地上,又過去扯拔步床的緋色幔帳。
這熟悉的一切,難道她......真的重生了?
司翎淵見她如此作亂,眼里終于有了怒色:“你懇求陛下賜婚,硬是嫁入我司家,如今又在此撒潑使野,是有何不滿?”
盛蕓芊手里的動作停住,回頭看向害死自己的罪魁禍?zhǔn)字?,心里那叫一個恨啊。
她還真重生了!重生就算了,它就不能早一天嗎?有誰愿意跟自己的仇人結(jié)為夫妻???
盛蕓芊狠咬著牙,知道自己現(xiàn)在殺不了他,只好忍下想掐死他的沖動:“你說的對,我恃寵而驕,任性跋扈,蠻不講理,既然我們各自都看不順眼,不如......我們和離吧!”
司翎淵有片刻驚愕,而后抬眸細(xì)細(xì)打量起面前這人。
盛蕓芊不管他,翻箱倒柜的找出素箋,又拿過毛筆,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和離書,麻煩寺卿大人寫一下?!? 他眼順著筆墨往上望她:“婚姻大事,圣上諭旨,殿下這是當(dāng)兒戲了?”
盛蕓芊無奈,跟這恪守成憲的人說話還真是費(fèi)勁,她上輩子真是眼瞎,居然為了迎合他的喜好,努力學(xué)習(xí)大家閨秀的端莊賢淑,搞到頭來他不僅越發(fā)厭惡她,還落了個眾叛親離,被賜死的下場。
“這不是兒戲,我認(rèn)真的。”她說著,想拉過他的衣袖坐下解釋,卻被司翎淵后退一步躲開了。
盛蕓芊無語,自行在方凳坐下:“這婚姻呢本來是兩家高高興興,喜結(jié)連理的事,但是現(xiàn)在搞得你不情我不愿的,所以和離對大家都好?!? “你有何不愿?當(dāng)初是你......”他停住,臉色忸怩。
盛蕓芊尷尬地咳了聲,知道他說的是她當(dāng)初扒他深衣卻意外被皇兄撞見,也因此有了這場婚姻的事。
“那不做數(shù),我兩至今清清白白,再說了”她停頓了下,冷笑道,“長陽郡主可還等著你娶她呢?!? 一提到這個司翎淵整個人都陰沉許多,盛蕓芊看在眼里,只想諷笑,上輩子他為了能娶唐鶯,假他人之手,下藥將她送給逆臣,最終她不僅落得個水性楊花的名聲,還背負(fù)通敵叛國的罵名。
“你我已是夫妻,這樣的話不必再說”他聲里隱忍憤怒,一揮衣袖往門外走去。
“還有”司翎淵停在門處,“和離之事對兩家影響頗大,司家不會同意,我也不會同意,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盛蕓芊看著他使勁闔上的門扉,怒極反笑:“不和離?不和離等你再害死我一次???!”
她獨(dú)自坐在桌邊,氣了好一會心里的小算盤開始打得噼里啪啦。
盛蕓芊看著桌上的筆墨紙硯,嘴角的笑意莫名漸深。
不同意是吧?那她就“作”到他同意為止。
翌日。
盛蕓芊起了個大早,在鏡前梳妝打扮時,看見那張粉妝玉琢,膚若凝脂的小臉,心里不由得感慨。
上一世被誣告后,她臉上被劃上幾道猙獰刀疤,丑得不敢面人,如今......
她摸著瑩雪般的臉蛋,眼底的狠絕一閃而過,她不會放過那個賤人的。
司家廳堂內(nèi)。
已然過了敬茶的時辰,一眾老少都等得心生不耐,底下有人開始私語。
上首位的司老爺臉色掛不住,胸膛連連起伏。
“淵兒啊,這沁元......”司母忍不住出聲。
司翎淵一身月白錦袍,立在哪兒臉黑的宛如潑了墨,如今被喚,他回神躬身道:“我這就去看看?!? 話音剛落,門外就飄入一道倩影。
在座的人同時看去,見到來人時紛紛瞪大了眼。
盛蕓芊一襲艷麗紅裙,臉上施朱傅粉,打扮得像一風(fēng)流女子。
“你......你......”司母驚得手中帕子直抖,氣兒都喘不順了。
“給婆婆請安”她忽視一眾人的目光,徑直走到中間微微躬身。
又轉(zhuǎn)向臉色鐵青的司老爺,笑道:“給公公請安?!? 底下開始有各種竊笑,一群人仿佛在看好戲。
“你可知現(xiàn)在幾時?”司老爺沉著聲,“盛元天朝的長公主,就是這般遵禮守時的?”
“是蕓芊的不是,我下次一定早些來?!? “新婚夫婦敬茶這事談何下次?”司母插上一句,面露不滿,“還有你這衣裳,這妝容,我看你就是目無尊長!”
盛蕓芊嘴角帶上不明笑意:“婆婆言重了,我這么穿主要是因?yàn)榉蚓矚g,也因此耽誤了時辰,蕓芊在此賠個不是。”
“這......”司母被堵得啞口無言。
“怎么回事?”司老爺發(fā)話,眾人目光投向司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