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爹你別去嚇大伯娘，她其實是愛護我們的，不過是嘴碎了些，還沒那么壞！她還懷著身孕，你別到后面嚇?biāo)?！”柳風(fēng)細用驚恐的表情看著大伯娘身后，那表情，好像她身后真有鬼一樣！

大伯娘嚇的一聲尖叫，托著肚子往家跑：“二叔別找我，我再不打詩華和云濤了，你別跟著我?。　?/p>

看著大伯娘狼狽跑遠，詩華和風(fēng)細差點笑出聲來！村民們也被震住了，好像這院子真的有鬼一樣！留下一句：“風(fēng)細你照顧好弟弟妹妹，有事來找嬸子?。　比缓蠖伎焖僮吡?。

詩華一看人走完了，縮著脖子問：“姐姐，你真看到爹了嗎？我怎么沒看到?！?/p>

風(fēng)細牽過她，貼在她耳邊說：“我嚇大伯娘的，你別跟爺爺說??！他會罵我們的?！贝藭r，雞已經(jīng)叫了，天邊也抹上一層灰白。

爺爺送走村長，對兩姐妹說：“詩華去睡，風(fēng)細把你弟弟衣服穿好。我去李老頭家借車，咱們現(xiàn)在就進城。”青牛村離城有十幾里崎嶇山路，就是驢車也要一個多時辰才能走到。

詩華不愿意去睡覺，想跟著一同進城。風(fēng)細安撫她說：“山路風(fēng)大，你要是再被吹病了，姐姐怎么照顧你們倆個？你要是不想睡覺，就看家。煮點紅薯，燒鍋熱水。等我們回來，我給弟弟洗澡。”

詩華乖巧應(yīng)下，兩人給云濤穿好衣服，又拿薄被子像包嬰兒一樣，將云濤包裹好。

爺爺沒借到驢，李老頭的驢拉稀，這幾天都跑不了城里。但是他把車借給了爺爺，爺爺把車前加上拉繩，像拉牛板車一樣拉著驢車：“風(fēng)細抱你弟弟坐上來，爺爺拉你們進城?！?/p>

柳風(fēng)細看著那拉車繩在爺爺肩膀上，勒下痕跡。爺爺雖然才五十來歲，可是多年勞累，看著說七十歲都有人信。風(fēng)細哪里忍心讓爺爺這樣拉車走十幾里山路！

立即又抱了一床厚被子鋪在車上，將弟弟用兩個枕頭小心地固定躺好。風(fēng)細在后面推著車：“爺爺，你拉，我在后面推?！?/p>

爺爺高聲道：“你也坐上去！云濤醒了要人怎么辦？就你們兩個，爺爺拉的動！”

風(fēng)細堅定地搖搖頭：“我在后面看著，弟弟醒了我再上去。”正僵持著，奶奶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來了。

她拉著車把道：“燒都退了還進城干什么？家里哪有錢給他抓藥看大夫？趕緊回去捂一捂，睡一覺，老頭子你去煮點牛筋草喝一喝就好了！”

柳風(fēng)細真覺得這奶奶是爺爺后娶的，哪有親奶奶會這樣？孫子生病竟然攔著不讓看大夫！這么小的孩子，隨便煮點草藥就能看好嗎？爺爺呵斥道：“你回去！孩子發(fā)燒不是小事，耽誤不得！”

奶奶使勁拉著爺爺：“家里就那幾個錢，還要留給大芳請產(chǎn)婆。你拿去給云濤抓藥了，大芳生產(chǎn)怎么辦？”

爺爺一把將奶奶推開：“她生產(chǎn)還要兩個月，到時候有勇回來就有錢了?！?/p>

奶奶坐到地上大哭起來：“哎呀，我這苦命啊！不要臉的汪家婦丟下三個孩子，還把錢都帶走了。死老頭子你還倔，到讓我怎么活啊！”奶奶大罵著母親，又罵風(fēng)細是災(zāi)星。

柳風(fēng)細生怕她吵醒弟弟，捂著胸口那里的荷包，里面裝的是汪素云留下的幾件首飾和五十個大錢。三兩步走到奶奶面前：“我們不用你的錢！我娘留了錢，這下總行了吧！”

奶奶不信，風(fēng)細又將荷包拿出給她看。她一看那么鼓的荷包，又罵道：“你個死丫頭，你娘留了錢你不給奶奶，還自個拿著！你想干什么？”

柳風(fēng)細冷笑道：“我要是拿給奶奶，這弟弟生病你舍得拿出來用嗎？”

奶奶一時無言，爺爺拉起車說：“你快回去！風(fēng)細丫頭我們走?！?/p>

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爺爺拉著驢車，孫女推著驢車，生病的孫子躺在車上。三個人就這樣沿著崎嶇的山路，一步步往城里去。云濤睡的很沉，一路顛簸都沒吵醒他。

爺爺?shù)牧夂艽?，驢車始終平穩(wěn)地前進著。就是上坡的時候，爺爺吃力，風(fēng)細便用肩膀頂著車沿。厚重的車沿像鉻鐵一樣頂?shù)郊绨蛏?，肩膀瞬間一陣陣的刺痛。柳風(fēng)細瘦弱的身軀爆發(fā)著全部的力量，給爺爺加把勁。

默默地走了幾里路，路上開始有進城的行人了。祖孫兩實在累的慌，便靠在路邊休息一會。爺爺慢慢地將車停好，依著車坐下。那粗粗的喘氣聲，額頭上的汗珠，讓風(fēng)細知道爺爺有多累。

她也不輕松，一路推車，已經(jīng)滿身是汗了，雙肩都提不起來了。先上車看一看弟弟的情形，體溫明顯又升高了。從竹杯子里倒些水，拍到弟弟的額頭上，又用毛巾覆上。

柳風(fēng)細很慶幸爺爺堅持帶弟弟看大夫，這要是真在家喝牛筋草湯，估計弟弟又要高燒了。反復(fù)高燒，要是引起肺炎，那就糟糕了。

“爺爺，弟弟的體溫又高了?！?/p>

爺爺立即站起來：“不能休息，趕緊進城！”爺爺拉起繩子，風(fēng)細依舊在后面推。好在離城越進，路越好走。有好心路人，看這年邁的爺爺和年弱的孫女拉車。也不多問，都會在后面使一把勁。這剩下的幾里路，到比之前走的快多了。

到城門口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板車不能進城，要交一文錢停到停車的地方，哪里有專門人看著。爺爺停好車，將云濤直接用繩子綁到背上：“風(fēng)細，把被子給你弟蓋好！”

爺爺蹲下，風(fēng)細把被子固定到繩子里。扶著爺爺，吃力地站了起來。這一刻，爺爺在柳風(fēng)細心中形象，高大了起來。前兩天在爺爺家受的各種委屈，柳風(fēng)細覺得，此刻全消失了。這個家里，到底還是有人愛著他們?nèi)愕艿摹?/p>

這是個小縣城，城里只有三家醫(yī)館。爺爺直接把云濤背到南大街的同仁堂，這里的劉大夫最擅醫(yī)治婦兒。此時，劉大夫這里只有三兩個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