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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算盤

小說:青絲朝歌女作者:海鹽時間:2020-09-05 09:57:50

本應是歇在軟榻的訣熙已睡醒離宮,此時這內殿里便只有風間寒辰一人,她輕聲靠近那人,面色淡然,心里卻是揣揣不安,每走進一步那狂喜便更深一層,漸漸入侵將她覆沒。

待到了床前,只見那男子仍闔著眸子,尚未醒來。

她笑,風情萬種的丹鳳眼里少見的欣悅。

小心坐在床榻邊,撫上那人散落在枕邊的墨發(fā)。

那人長得并非風間皇族應有的樣貌,少了那三分凌厲,倒像極了他母妃虞氏的儒雅。

五官盡顯平和之意,笑時云淡風輕,不笑時靜然如水,無大喜亦無大怒。話只往輕處說,處事也不冷不熱。這般便讓人覺得他恰似那清冷的月,看著遙不可觸,離得更是天涯之遠。

風間思服這般想著,又覺得心里一陣沉悶。

那人熟睡中自是不知有人為他熬盡相思,縱使知了,怕也只能看他與別家閨秀成親。

白天時候動怒,哪里為的是什么西國三公主,臨清帝意中的二皇妃,姓無景,名朝歌。

她惱,惱那人的絕代風華,惱自己與寒辰同為皇室,惱自己仍欲借朝歌之力一步成功以致自己現(xiàn)時現(xiàn)刻不能除了她,惱自己對后事無一絲先見。

同為顧國雙璧,朝歌對寒辰唾手可得但不屑一顧,而她卻求之靡途。

她怎能不惱?她命人喚朝歌入宮,本是想一番質問與呵斥,卻在聽得那人奚落后幡然頓悟。

無景朝歌這人,是懶得與皇室有干系的。

叫她為妃,當真是天方夜譚。

她頓住葇荑,只凝望寒辰的眉眼發(fā)起呆來。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殿外有人輕聲道:“殿下,無景府的人來了?!彼焉瘢乓宦暠阏酒?,回首又看了床上人幾眼,終耐下不舍轉而去了外殿。

無景府小廝一見其出來便跪拜請了安,風間思服只納悶無景朝歌為何此時還派人入宮,便隨手一招示意那人起身說話。

那小廝站起,卻仍是彎腰作揖道:“殿下,我家小姐要小的進宮來送這個,并說希望殿下盡早回她?!闭Z罷,呈上一封信箋。

小太監(jiān)上前接了遞給風間思服,思服扯破那信口,里面有薄紙一張,紙上唯有幾字道:“若殿下知相思為何物,朝歌便愿助殿下一成大業(yè)。”

思服大喜,取來文房四寶,在同張紙上書道“纏綿如縷,寢食難安,皆為一人?!睍叄钅切P送回。

想想又覺好奇,便喚住那人,復在紙上疑道“卿有相思人?”方才讓小廝晾干了墨帶走。

方俞上前呈了錦帛于風間思服拭手,但見風間思服眉眼間皆是歡喜之意,便問道:“殿下今日似是心情甚好啊?!?/p>

說起這方俞,也算是看著風間思服長大的人。

幼時她跑出寢宮四處玩耍失了方向,這不知事的太監(jiān)只道她是小宮女想逃出宮,便瞞著眾人,用自己的吃食養(yǎng)了她約莫十幾日光景。

最后是她實在不忍他挨餓消瘦做事不力常遭訓斥,自告了身份而將他提拔成太監(jiān)副管,而后日子過得也比那時充裕。

這人心善,思服倒也敬他,便答道:“無景朝歌說她要全力輔助本殿統(tǒng)管司珠局,你道本殿可該高興?”

方俞一聽,亦笑道:“該高興!該高興!有了無景小姐,還怕甚么事!”

風間思服點頭,也覺得這話說得極為有理。

放眼整個顧國,也唯有這無景氏嫡子無景朝歌能與她風間思服平分秋色。

飽讀經(jīng)書,通曉古今,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況且處理政事也是極有手段。

性子雖冷酷,卻是傾城之貌。

桃花眼里唯有不屑或凝重,給人冷艷高傲之感,倒是教很多紈绔子弟對她入了迷。

如此一人,放在小小司珠局豈不是屈才!

風間思服心中一番盤算,復又瞥向內殿。早些時候的惆悵失落已一掃而空,唯留下勢在必得的自信。

大業(yè)?何為大業(yè)?為天下為世人方為大業(yè)。她獨為一人,稱不上大業(yè)。

賢臣?何為賢臣?為明君為百姓方為賢臣。無景朝歌亦只為一人,喚不得賢臣。

昏君奸臣,倒是更適合她們二人。

風間思服冷笑,任宮女批了薄裘后命人掌燈回了雙宣殿。

燈冷燭殘,茶盞已涼,鬧事時候的熱鬧景象早失了蹤影。

殿外亦是冷清到極致,好景皆隱沒在夜里觀賞不得,只綽約看到那柳隨風動,倒還有些風姿。

只不過那柳臨的湖造孽頗多,本是僻靜之所卻仍無端溺死好幾個人。或是宮妃女官,或是宮女太監(jiān),細查竟都言是失足致死。思服便權且信了,對這些事并不多管。

宮帷險惡,進了這冷城之后誰人不是惶惶終日?都道是榮華富貴世人皆愿,權傾朝野士人俱望。

如此一來撲進皇城的人便紛繹不絕,最終被欲望做了繭,自己教自己消亡。

換了尋常人家,只怕是有妻賢淑,有子知孝罷!哪里似她們這般表面光鮮風光無限實則污濁之人間的爾虞我詐,爭那名利好處爭得頭破血流。

皆是蠢得不成樣子。

太監(jiān)于神思恍惚的風間思服前提著燈照路,所幸路還平坦,不用人攙也走得平穩(wěn)。

一行人過了那柳樹傍著的湖,浩浩蕩蕩回至雙宣殿。

夜未央,禁城春夜寒!

翌日,仍是艷陽天。

無景朝歌醒時天已大亮。昨夜睡得晚,且總是怪夢不斷,現(xiàn)時現(xiàn)刻只覺昏昏沉沉頭痛難忍,然想到雙宣殿那邊要事刻不容緩,仍忍著洗漱完,離了無景府去往宮中。

往日里馬車走的都是官家建的大道,除開前往皇宮的官員再無他人,很是寬敞,也省了擁擠的時間。

而今日走得卻是街邊,人頭攢動,吵鬧不休。

無景朝歌招了人過來,詢問道:“今兒怎么走得不是官道?”那小廝垂首答道:“回小姐的話,昨兒夜里官道出了命案,而今官府封了道,說是要徹查此事?!?/p>

無景朝歌又問道:“被害的是哪府的?”

小廝想了片刻,回道:“應是顏府的尚書大人吧,小的今早劈柴時聽到有人談及這顏家,都說這顏尚書做了不少齷齪事,是罪有應得。”

她聽完點頭,揮手讓那人退下,思量一番,知這事與無景府絕無干系,便不再多想,閉了目,欲讓那頭痛之感放緩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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