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話落，他從袖里掏出了一把刀，便朝慕雪走去，不顧她的掙扎，手起刀落，血液飛濺開。

慕雪猛地瞪大了雙眼，劇烈的疼痛讓她恨不得就此暈過去，口中發(fā)出混沌的聲音：“啊......呃......”

她的舌頭！

“總歸日后就靠著這身體吃飯了，留著一根不會說話的舌頭有什么用?！崩鋸驮菩Φ酶裢饫洌路鹨粭l毒蛇。

慕雪這才發(fā)現(xiàn)，這處無人的小巷里，通往的竟是勾欄院的大門。

眼見著老鴇與冷復云商量好價錢，便有幾個彪形壯漢上前來抓她，她猛地掙扎，意志力爆發(fā)之下竟當真站起了身，只是她沒有逃跑，而是轉(zhuǎn)向了勾欄院后的大河。

隆冬臘月，大雪紛飛，這處河面僥幸沒有凍起，刺骨的寒意卻也是站在河邊便能感受得到的。

慕雪沒有半點猶豫，也不回頭，直直投身進了河里，任由冰冷的河水將她包裹。

若有來生，她必要讓冷復云，百倍奉還。

院里叫不出名字來的老樹已經(jīng)掉光了葉子，枝干被大雪壓著，不堪重負的樣子仿佛下一秒便會折斷，幾只麻雀站在樹梢上，吱吱喳喳地吵人得緊。

慕雪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耳邊嘈雜難言，心中不面生了一分郁氣，抿了抿唇，猛地睜開眼睛。

只見屋內(nèi)的擺設(shè)極為簡陋，僅僅兩三破凳子，床是山里人自己伐木做的，糙得觸手生疼，卻莫名讓她生出幾分熟悉感。

慕雪緩緩地坐直身子，在視線觸及到自己的手上時便瞪大了眼睛。

這手足足比她的小了一圈，手指上遍布著老繭與細小的傷口，看著便知道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

她猛地摸進自己的嘴里，又張嘴發(fā)出了幾個音節(jié)，一時喜極而泣。

她的舌頭還在！

她環(huán)視了周遭的環(huán)境一圈，頓時心中一跳，眼睛睜得更大。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十四歲之前住的地方，那時她頭上掛著一個克親之名，尚未被接回家中，堂堂相府嫡女卻活得連個鄉(xiāng)下的丫頭片子都不如。

蒼天有眼！竟讓她回到了一切還沒發(fā)生的時候。

她喜極而泣，回想起上一世最后冷復云的丑惡嘴臉，心中一寒，旋即便是滔天的恨意。

重來一世，她要傷她的人都付出代價。

以及......

想到澹臺璟，她抿了抿唇。

澹臺璟向來對她不錯，若說在不明真相前她認為一切是理所當然，甚至心有怨恨，知道是冷復云主動獻美后，便都成了感激。

須知一個被獻上的女人，莫說是正妃之位，哪怕是無名無份也挑不出錯處。

重來一世，若說除了報復冷復云以外她心中還有愿望，大抵便是報答澹臺璟了。

她尚未從記憶里回過神來，便聽得一陣潑婦罵街般非尖酸聲音響起，直直道：“死丫頭片子，日上三竿了還在睡覺，倒是挺會享福啊?！?/p>

“......母親?！蹦窖┪⑽⒋鬼?，用干澀的聲音低聲道。

慕家認為她是個招災可親的災星，將她扔到鄉(xiāng)下，更是找了個女人充當她的母親。

只可惜這女人是個心大的，呵。

慕雪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好在她垂著頭，并未被人發(fā)覺。

慕母雙手叉腰，打量了她仿佛大病初愈還毫無血色的臉頰，手伸過來直直的掐住她的手腕，不耐煩道：“你，去林中給我捕只兔子，中午吃頓好的?！?/p>

“什么？”慕雪怔了怔，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地，反問道。

她這鄉(xiāng)下養(yǎng)母一貫喜歡虐待她，提出幾個無理取鬧的要求她并不意外，只是寒冬臘月的，叫她去抓兔子？

“怎么，我身體不好，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連下水給我抓只兔子補補身子都不成么？”慕母剛才還生龍活虎掐著腰罵街，此時裝起柔弱來倒是半點都不手軟，往滴下一坐，便哭道。

眼見著鄰居街坊都被她的哭鬧聲招惹了過來，慕雪眼中閃過一縷厲光，旋即應(yīng)道：“好?！?/p>

冰天雪地，一妙齡少女身穿破舊單衣在野林中艱難蹣跚，小臉和手被凍得通紅一片，母老虎似的中年婦女在身后罵罵咧咧推推搡搡，引得村民不停駐足觀看，紛紛指責。

不遠處的山道，馬車的窗口處，一雙眼睛看完了這場好戲。

“殿下，那是相府嫡女?！睂傧乱娝坪跤袔追峙d趣，忙上千一步，垂著頭道。

“嗯。”男人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便放下了車簾，仿佛那一個小插曲不曾發(fā)生。

大雪如鵝毛，紛紛揚揚地落下，將院里松柏的枝干壓得彎曲。

天光微熹，慕雪斜倚在床頭，指尖捻著針線，對著繡棚猶豫著從何下手，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遠了。

她記得上一世不知是什么時候，也是這般暴雪一場，過后便傳出攝政王澹臺璟雙腿殘疾的消息。

既然她提前預知了此事，澹臺璟又對她有恩，這一世她是一定要把他救下的。

慕雪抿了抿唇，微微蹙眉，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為難。

此事畢竟是皇室秘辛，前世她也是嫁給澹臺璟之后才從侍從口中聽聞，具體的卻是半點不知。

她正猶豫，忽地從墻角鉆出一個半透明的人形，可以隱約看出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身披鎧甲，滿身血液，面部裂開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很是嚇人。

他躲在書桌的影子里，隨著燈火晃蕩，面上滿是急切：“小姐，求您救救我家王......公子！”

慕雪嚇了一跳，猛地往后縮了縮。

她有陰陽眼，能見鬼魂，也正因為此才被認作不祥之人，送到鄉(xiāng)下。

她皺了皺眉，冷聲問道：“怎么回事？”

“我家公子的車駕在山道上遭了仇家埋伏，他們炸了道路，引發(fā)雪崩，我一干兄弟盡數(shù)為保主子性命而死。”他說得悲切，眼中滿是恨意，“可公子如今被埋雪中，再無救援，怕是要就此葬身山中！”

慕雪眼中閃過一絲厲光，她細細地打量了這士卒身上的鎧甲一眼，心中便是一驚。

這是宮廷玄武衛(wèi)的制式服，這一支兵馬向來是只掌握在澹臺璟手里的。

果然，那士卒看她似乎不為所動，心中急切，咬了咬牙，便開口道：“我家公子正是如今掌權(quán)的攝政王，求小姐救他，必保你榮華富貴一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