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熟悉的氣息將她包裹，緊張?zhí)嶂男乃闪讼聛怼?/p>

是他...…

急促的履聲從后面快速圍了上來，領(lǐng)頭是祁衡身邊的龐公公，“誰在四殿下門口鬼鬼祟祟，報(bào)上名來！”

殿宇金宮，月色幽深，樹影遮蔽下，背光的陰影看不清男人的臉。

龐公公提起燈籠大膽地靠過去，就聽一個(gè)冷冽如霜的聲音低低傳來。

“本殿的名號(hào)，你敢聽？”

月下之人一身雪白蟒袍，高高的束領(lǐng)用一枚淡金色珍珠扣緊，腰部束著一條金鑲邊的龍紋腰封，身形高大挺直，渾身線條優(yōu)美緊湊，透出潔凈尊貴，卻又清冽如冰的氣質(zhì)。

龐公公瞳孔猛縮，身后一排侍衛(wèi)也忍不住發(fā)出抽氣聲，齊刷刷跪了下來。

“奴才拜見燼王殿下！”龐公公看見祁燼，眼睛恨不得貼在地上，冷汗悄然滾落。

整座宮廷之中，這樣的氣場(chǎng)唯燼王獨(dú)有。

三皇子祁燼，生母早逝，從小寄養(yǎng)在棠貴妃宮中。十八歲得以執(zhí)掌京都軍馬大權(quán)，手握人人畏懼的黑甲衛(wèi)，既負(fù)責(zé)保護(hù)皇城，也為皇帝鏟除異己。

祁燼性情冷戾，手段狠辣，朝堂上下人人視他為豺狼虎豹，避之不及。

去歲，北戎太子奇襲北境，不過兩個(gè)月連下九城，直襲京都。北境邊軍連連敗退，死傷慘重，祁燼臨危受命馳援北境。

只一年時(shí)間，他不但奪回失地，還趁勢(shì)反擊，占據(jù)北戎邊防要塞，斬下北戎太子首級(jí)！

自此，祁燼殺名遠(yuǎn)揚(yáng)，響徹北戎。

今夜，正是皇上特意為他而設(shè)的選妃宴。

“你們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那不急不緩，毫無情緒的聲調(diào)，讓龐公公一行人不由打了個(gè)寒戰(zhàn)，肩膀縮得更緊。

“奴才馬上就離開！”

月夜樹影靜默，似有淡淡的殺氣蔓延開來。

“既然來了，就別著急走。”

龐公公心猛地一沉，急聲求饒，“三殿下恕罪，奴才幾人是追刺客過來的——”

“你是說本殿藏匿了刺客？”祁燼神色驟冷。

“不不不！奴才不敢！”龐公公驚懼至極，下一瞬就從他平靜的聲調(diào)里聽到毛骨悚然的話。

“拔了他的舌頭?！?/p>

話落，他還來不及驚呼求饒，空蕩蕩的花園躍出一道黑影，手中長(zhǎng)劍唰一聲，反光照在龐公公臉上，身后一眾侍衛(wèi)只來得及看到他滿口鮮血，目露驚懼著抽搐倒地。

“燼王殿下饒命！”眾人頭皮發(fā)麻，垂了眼把頭匐到地上。

屏息等待半晌，終于如獲大赦等到了一個(gè)“滾”字。他們火速退下，不忘將疼得打滾的龐公公抬走。

樹影下，左傾顏看著那崖岸青雋，清斂如冰的側(cè)臉，剛從北境軍中歸來，卻絲毫沒有軍將的粗獷和汗臭。反而眉目舒朗如玉泉落于山澗，渾身上下透著凜然貴氣。

這張俊容，早在前生就深深篆刻進(jìn)她的腦海里。

幼時(shí)初次入宮，棠貴妃很是疼愛她，從那之后，逢年過節(jié)，甚至生辰，都會(huì)讓祁燼送來賀禮。一來二去，他與定國侯府的人也算熟悉。

定國侯府滿門抄斬的那一天，是他救出了冷宮中的棠貴妃，又帶人劫了刑場(chǎng)，冒死將她從閻王爺身邊搶走。

棠貴妃對(duì)她的親近，在此之前，她從未疑心過。直到祁燼劫刑場(chǎng)，棠貴妃毫不猶豫替她擋下林家的暗箭。

那雙被血染紅的手，將他們兩人的手拉到一起，顫聲叮囑，“顏顏，快走，日后諸事...都聽你兄長(zhǎng)的?！?/p>

“你...你是我的......”

她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再想問話，記憶中慈愛的女人已經(jīng)永遠(yuǎn)閉上了眼睛。

她方才知道，自己得以在定國侯府錦衣玉食，安穩(wěn)成人，是她的生母舍棄一切換來的。

一連串的真相將她炸得魂不附體，她被祁燼拉上馬，帶到了兵荒馬亂的北境。他們兩人兄妹相稱十載有余，她是真心把他當(dāng)成兄長(zhǎng)。

激蕩紛亂的思緒，在對(duì)上他的視線之后，緩緩平復(fù)下來。

“見過燼王殿下?！?/p>

她屈膝行禮，眸中淚光閃爍，低頭隱于夜色之中。

祁燼劍眉微微斂起，平日里跟張牙舞爪的野貓一樣，逗也逗不得，今日倒是沒了爪子？

他覺得有些奇怪，卻說不出哪里怪。

“你怎么，嚇傻了？”他鋒冷的唇角微翹，她越是乖覺，他就越是想逼出她的爪子。

“確實(shí)有些害怕，多謝燼王殿下解圍。”

定國侯府未出事之前，她與祁燼見面都是話不投機(jī)半句多，她每每被他的毒舌激得跳腳，其實(shí)關(guān)系算不上好。

而日后，她終究是要為母親的事與宮里那位對(duì)上。祁燼身為人子，若能與她們撇清關(guān)系，也未嘗不是好事。

見祁燼盯著她不語，她轉(zhuǎn)開了話題，“三殿下怎么在這，今晚不是您的選妃宴嗎？”

“本殿不來，你要如何蒙混過關(guān)？”

她藏?cái)夸h芒，低眉順眼的樣子，讓祁燼薄唇緊抿，想起祁衡平日里荒淫無度的暴戾模樣，眸子里閃過一抹冷厲。

莫非是在祁衡那受了驚嚇？

這時(shí)，皇帝身邊的喜新公公尋著聲音過來了，“三殿下！三殿下真是讓奴才們好找！”

只見喜新公公手上握著一卷明黃圣旨，讓黑暗中的兩人都覺得格外刺眼。

喜新公公行了禮，一本正經(jīng)打開了圣旨，“皇三子祁燼接旨——”

祁燼直挺挺地站著，還拉住左傾顏的手臂不讓她屈膝。

喜新公公一愣，“殿下，左大小姐，你們這是？”

祁燼冷戾的目光落到他手里的圣旨上，語氣不善，“念?！?/p>

“咳咳！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茲聞尚書殷岐之女殷恬恬，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與皇后躬聞之甚悅，與皇三子堪稱天設(shè)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殷恬恬許配皇三子為王妃，擇良辰完婚?！?/p>

喜新公公將圣旨遞了過去，祁燼負(fù)手而立，一動(dòng)不動(dòng)。

“三殿下？”

半晌，修長(zhǎng)的手指往祁衡寢殿的方向一指，神色冷漠，“殷大小姐就在那，公公先讓她接了旨再找本殿吧?！?/p>

“誰先接旨不一樣嗎？”

喜新公公一臉莫名地看著祁燼，忽然，神思一動(dòng)。

那邊，豈不是四皇子的寢殿！

造孽喲！他是領(lǐng)了什么遭罪的苦差事？

眼看喜新公公神色慌張離去，左傾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殷恬恬，你也有今天！

“本殿送你出宮吧，別沒事瞎晃蕩了?！?/p>

回過神只見祁燼居高臨下看著她，低沉的嗓音隱藏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情緒。

她下意識(shí)地婉言拒絕，“我自己可以去找二哥，不勞殿下相送。”

更何況殷恬恬那里，還有一場(chǎng)精彩絕倫的好戲，她怎么可能錯(cuò)過！

卻見他眉梢微挑，冷戾淡漠的神色難得多出一抹意味深長(zhǎng)，勾唇輕問，“自己去？你還想再被人迷暈一次？”

左傾顏瞳孔驟然緊縮，恍如被雷劈中，轉(zhuǎn)過臉來，一張俏顏精彩萬分，詫然瞪著他，“你知道？”

目光交匯，他不閃不避，凝著她的雙眸，清俊的面容攝人心魄，走近一步，清冽的氣息逼到她近前，抬手伸向她的胸口。

她渾身一震，打了個(gè)戰(zhàn)栗，死死忍住退后再給他一巴掌的沖動(dòng)。

他修長(zhǎng)的手指停留在她的領(lǐng)口處，眸子里攜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繾綣，動(dòng)作極慢又極輕，幫她把敞開的扣子一一扣緊。

“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