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格之息

“嗚嗚嗚”

沉悶的號角突然在耳邊響起，凌皓下意識睜眼，他見在前方百米處，無數(shù)身穿盔甲的士兵正沖-刺而來。

冰冷鐵甲，寒光長戟，凌皓思緒下意識又是一震，腦海內(nèi)所有的記憶又在清晰回蕩。

七歲那年城內(nèi)遭打，十九歲那年被迫入伍，此刻已是十年后，他二十九歲，進入軍隊掙扎了十年，成為威名勝賦的老兵。

十年來征戰(zhàn)沙場的冰冷記憶，每一天凌皓都清晰的記得，他記得每個死在他刀下的士兵，也記得一次次他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時刻。

“沒有實力你連狗都不如……”

夢魘般的呢喃又在凌皓耳邊響起，他身軀一震雙眼緊接著充滿憤怒。

“沒有實力？”凌皓的腦子里又出現(xiàn)了混沌中的背影，不知怎么，自己猛然怒氣大盛！仿佛和那個背影結(jié)下了血海深仇，凌皓滿臉深紅，漲得都有些發(fā)紫，牙齒咬得支支作響，“我就讓你看看我有沒實力！”

他在心底憤怒嘶吼。提起手里陪伴十年寒光閃閃的刀，迎向前方攻來的士兵就沖上去。

“哐！”

大刀觸碰間震動，凌皓心底沒有一點顫粟，他手滿是憤怒的壓下，敵人瞬間就將敵人砍死。

“你不是想知道結(jié)果嗎？來?。　?/p>

凌皓自言自語，他揮舞著寒刀，沒有一點膽怯的沖進人群。

這種場景，他已麻木，腦海記憶內(nèi)那成百上千的生死戰(zhàn)斗，讓他不再如當初地球上膽怯。

不再如七歲那年被打時的膽怯，也不再像十九歲那年被迫入伍，沒有一點反抗的余地。

他每一次寒刀落下，總有一顆頭顱飛起，他知道，他在逆襲他的人生，他在證明在這可逆的人生中，改變的不止是人生，還是最后的結(jié)果。

他要活著，堂堂正正的活人，不受人白眼，不受人驅(qū)駛。

他要用手里這把刀，斬破一切的荊棘，開辟出屬于自己的路。

混亂里，不知道多少人死在凌皓刀下，一條條生命在他前方如屠狗。

殺殺殺

凌皓眼前世界變得一片猩紅，他只想殺遍萬千，只想去拼，去殺出一個自己的人生。

殺戮，無止境的砍殺，為了證明，凌皓猶如瘋了一般，大刀在人群內(nèi)不斷橫掃。

轉(zhuǎn)眼間，凌皓周圍成了真空地帶，無人再敢靠近他，他無力的坐到地上，呆呆看著周圍人那眼中的驚懼。

在這時，凌皓抬起手里寒刀，從刀鋒山正流淌的鮮血，他看到了實力，看到了反抗。

“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實力！”

凌皓仰起頭，沖虛空放肆地怒吼。

可就在這時，一個中年漢子突然出現(xiàn)在凌皓前方，他手里提著一把長槍，直直戳向凌皓頭顱。

眼看長槍來臨，凌皓揮起手里大刀橫掃而出，大刀剛觸碰到長槍，一顫下頓時被挑飛。

“呵呵，這也叫有實力？真是笑話！”

冰冷的槍尖抵在凌皓上的咽喉上，中年男子眼中的蔑視、冰冷、嘲笑，如同當初的肖晴，如同霸主的兒子，生硬地割斷他翻滾起來的豪情萬丈。

那槍尖只要輕輕向前一送，就會替他開啟一扇地獄之門。

這一刻，絕望在凌皓的心底蔓延，他的心在顫動，瀕死的狀態(tài)下，內(nèi)心翻滾出來的，只有害怕與恐懼，甚至，竟會涌起一絲求饒的念頭，而這一絲求饒的念頭，遠比頂天立地的站著死要強烈得多。

他的身體在發(fā)抖，臉已經(jīng)白了。

求生的念頭讓他甚至想要屈膝，只是那槍尖已經(jīng)刺落到他的咽喉上，讓他連祈求的機會都沒有。

突地，世界變成了黑色，沒有疼痛，沒有鮮血，只有前世十三年，今世二十九年的一切記憶。

“人生可逆，但你的心卻從來都沒有變過，屠戮千人，不過是掩蓋心底的卑微與懦弱，你所謂的實力在這一世的歷練中，還是坍塌了，活如芻狗，死若草芥?！?/p>

那個空間再次出現(xiàn)了，那個人再次出現(xiàn)了！

凌皓再次混亂了。他不知道當他再次醒來時，會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

“是不是你干的！”

那人再次沉默，并且身影變得混沌，感覺是那樣的虛無縹緲。

“一定是你干的！這一切都是你干的！媽的你在耍我?。。　?/p>

第三次進入這個世界，凌皓的活動基本上已經(jīng)沒什么影響了，但只不過這一切太夢幻，如果可以，凌皓真的希望這是一場夢，但很可惜，這一次又一次的感受一邊又一遍的告訴著凌皓這并不是夢。

活動不受阻礙，凌皓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無處發(fā)泄的憤怒，他開始不要命般的沖向那團模糊的影子。

十年征戰(zhàn)沙場的記憶，現(xiàn)在人命與螻蟻，在凌皓眼里，哪兒還有什么分別？

凌皓拼命的向著那個背影奔跑，想要上去將其撕成碎片。

跑了半天，那個影子根本沒有動，但凌皓感覺自己和他的距離根本沒有拉進一絲一毫，他還是那么的遙遠，模糊，觸不可及。

“凌皓，醒一醒，時間到了！”

迷迷糊糊中，一個甜美的聲音在耳畔回蕩，凌皓下意識的睜開雙眼。

眼看躺在身旁的這個絕色女子，凌皓微微一愣，他一掃周圍，腦海內(nèi)一切記憶再次流轉(zhuǎn)。

繼七歲那年，接著十九歲，到后面二十九歲，此刻蘇醒已再是十五年后，他四十四歲。

瀏覽著周圍輝煌裝飾，精致的一件件藝術(shù)品，凌皓從記憶內(nèi)確定了他的身份，他成為了國家的皇子。

混亂戰(zhàn)爭中，民怨四起，他的父親也在那時進行了反抗，經(jīng)過不少戰(zhàn)斗，終究成為領(lǐng)袖。

而此刻的他，已成為國內(nèi)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身邊妻妾無數(shù)，享受權(quán)利和榮華富貴。

“走吧，今天是你登基的日子，不要讓大臣們等急了！”絕色女子悠悠說著，同時將凌皓從床榻上拉起。

“這一世”

凌皓雙目出現(xiàn)迷茫，他的人生已經(jīng)幾次逆轉(zhuǎn)，七歲死于非命，十九歲爭戰(zhàn)沙場，二十九歲倒在銀槍之下，一次一次從死亡中活了過來，一次一次，他的人生都在被改寫。

但此刻面對這種舒適生活，他真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一路走去，面對周圍園林的美麗奢華，凌皓心底本來迷亂的心，再次混亂。

身邊絕色妻妾，身上名貴綢緞，凌皓本來要掙扎的心，突然間變得安靜。

好像默默的，他接受了此刻的這個命運，奢華生活，錢不是錢，登臨高臺，萬人即將匍匐的感覺，讓凌皓漸漸接受這一切，他開始沉迷于這種奢華享受，他甚至覺得人生該永遠都定格在這樣的命數(shù)之內(nèi)，不再醒來，不再沉淪。

皇宮正廳內(nèi)，凌皓在絕色女子的陪伴下慢慢走出，聽著萬人齊呼的朝拜，他心底突然充滿自豪。

可是就在這時，廳堂后突然沖出無數(shù)身穿盔甲的士兵，同時還有三個青年。

“皇兄，你老了，皇位不是你可以坐的，你該去享受你的安穩(wěn)生活。”

看著說話的皇弟，凌皓這才意識到，這奢華的人生眼見就要結(jié)束了，他不舍，想反抗，一拳揮舞出去，卻被輕輕松松地擋了下來，胸口挨了一腳，摔落在地。

那沉醉于酒池肉林的軀體，像被抽空了一般，無力，無助！

他的臉，被一只腳踩著，他的皇弟手握著寒刀，如高山一般，像是他永遠都沒有辦法越過的巍峨，“為……為什么？”

“為什么？”

冷笑聲從皇弟的嘴里發(fā)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給的，而你又做了什么，沉淪酒色，不問朝政，民怨四起，百廢不興，你只知道龜縮在這粉飾的太平中安逸，卻從來都不懂得修身養(yǎng)性，福澤萬民，皇兄，你知道嗎？在我，在眾多臣子的心中，你連狗都不如，民間的一只狗，還知道看家護院的吧?！?/p>

“別，別殺我！”

“搖尾乞憐嗎？”

陰森的刀鋒還是斬落下去。

轟！凌皓腦海轟然一震，世界再次混沌了，那個混沌的聲音再次悠悠回蕩：這就是你的實力嗎？在別人的眼里，你的活，不如一只狗！

“人生可逆，可我都做了什么？”

凌皓自語，他回轉(zhuǎn)七歲，十九歲，二十九歲，四十四歲。

他突然發(fā)現(xiàn)，雖然每次蘇醒都活著，但最后的下場只有一個：死！

“人生可逆，若有來世，我一定要掌握一切，我要讓所有人都臣服在我的腳下！”

悠悠遐想中，凌皓意識再次消散，他在等下一次蘇醒。

安靜，沉浸的寂靜，寬廣的房間內(nèi)，凌皓雙眼悠悠睜開，他眼內(nèi)復(fù)雜神色閃爍，呆呆看著周圍一切。

記憶里，還是這個人生，四十四歲那年，自己順利登上皇位，如今早已是三十年過去，自己七十六歲。

“咳咳”

凌皓感覺身體很虛弱，全身沒有一點力氣，此刻他終于明白，遲暮殘年是什么感覺。

“要死了嗎？”

凌皓費力的看著四周，七十六的記憶，一點點在他腦海內(nèi)翻滾。

七十六年內(nèi)所發(fā)生的一切，讓凌皓眼內(nèi)充滿追憶，在這一刻，他回想到地球上那個十三歲的自己。

看著周圍的輝煌裝飾，在回想著當初地球上自己家的情況，凌皓苦澀的笑了笑。

“咳咳”

這一笑，凌皓又感覺難受了很多，在這瞬間，他能感到自身的生命能量在流失。

“七歲那年被殺，逆轉(zhuǎn)人生，蘇醒過來跟隨父親學習打獵，十九歲參軍，爭戰(zhàn)沙場，十年磨一劍，最終倒在銀槍之下，逆轉(zhuǎn)人生，屠殺敵將，跟隨父親創(chuàng)建王朝，沉迷酒色，不問朝政，四十四歲登基被殺，逆轉(zhuǎn)人生，握實權(quán)，興牢獄，將所有反抗自己的人都關(guān)入天牢，四處爭戰(zhàn)，締造不二帝國，國庫空虛，人人自危，民不聊生！”

“七十六年的歲月，五世輪回，實則卻只是一世的人生，如今已經(jīng)是遲暮之年，殘弱之軀，細數(shù)這一世的人生，逆轉(zhuǎn)五次，自己真的改變了嗎？”

“沒有，真的沒有！”

“王侯將相，口呼萬歲，低頭臣服，心中卻從來都沒有過對他的一絲尊敬，心底視自己若一只野狗，避而遠之，生怕被自己咬上一口。子女無數(shù)，從來都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他們嘴是喊著父王，卻時時刻刻都在等候著自己百年之期，爭奪大位！妻妾成群，卻從來都沒有一個人女人愛過自己的吧，她們愛的是自己的王權(quán)，是自己能夠給予她們的榮華富貴?！?/p>

想緊握著起自己的拳頭，卻連握拳的氣力都在流失。

大殿雕龍畫鳳，如此空曠。

侍衛(wèi)持槍而立，太監(jiān)脾女環(huán)居左右。

可凌皓，突然覺得自己那么的孤獨，孤獨到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傾訴。

他在奴仆的攙扶下，老態(tài)龍鐘地登上自己興建的逐鹿臺，四下眺望，飄飛的大雪，將一切裹蓋，滿地的蒼涼，

“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他好半天才能夠喘回一口粗氣。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的人生就此結(jié)束，或者將永遠不會再蘇醒過來，可不知道為什么，心底竟然有一種期待，倘若人生逆轉(zhuǎn)如同這般，不如一死了之來得痛快。

逐鹿臺，高十八丈！

站在那里，任誰都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老邁的凌皓凝望著逐鹿臺下的雪地，他七歲大的，十八皇子在母妃的倍同下，攢著雪球，不時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

“爸爸媽媽，你們還好嗎？”

凌皓眼內(nèi)突然充滿追憶，他很懷念曾經(jīng)在地球上的父母，懷念當初和父母的生活。

想著想著，凌皓眼眸內(nèi)流出安慰，他在慶幸，作為新一代就九零后，他有屬于自己的快樂。

生活雖艱苦，但打工勞作，但那些快樂，不是王明，郭云，李青等人能知道的。

突然，他全身顫動，老淚縱橫。

仰起頭，目視著蒼穹，“我的人生從來都沒有逆轉(zhuǎn)過，因為我的心一直都沒有改變過，我還是那個卑微的，懦弱的，愛幻想的，會慌亂的，會害怕的，會畏懼死亡的凌皓?。∥叶?，我真的懂了！自己不變，心性不變，萬世輪回，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用盡所有的氣力，從那十八丈高的逐鹿臺跳下，展開自己的雙臂，下向跌落。

大雪吹落到凌皓蒼老的身上，掛落到他的嘴角，只是他的嘴角卻泛著一絲微笑。

寒冬之夜，滾滾烏云涌動。

龍蛇般的閃電糾纏打結(jié)，虛空中一只巨大的手從滾滾驚動中探了出來，緊握在凌皓的身上，下一秒整個世界被白光籠罩。

詭異的空間內(nèi)，那一直側(cè)過半邊臉老者，終于正視起了凌皓，只是，凌皓什么都看不到，他緊閉著雙眼，唯有那一縷微笑，還掛在臉頰上，他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但指縫間卻有一條打了結(jié)的紅繩耷落在外。

“五世輪回，這小子的命格之息就已經(jīng)變了。七世輪回，恐怕只會經(jīng)歷六世！只是這情劫一世不曾經(jīng)歷，他最終能否覺醒呢，呼，凌皓，這第六世將會是你的終世，也是能夠改變鴻蒙的運世，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手指點落到凌皓身上。

凌皓的身體瞬間消失，老者重新回坐到剛剛的位置，眼里是云卷云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