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姜南枝兩世為人,也被左皇后這虎狼之詞給驚到了。
看著她驚呆的小模樣,左皇后卻露出一副憂傷的神色,拿起帕子,壓了壓眼角。
“每次一想到太子的病,本宮就寢食難安,如今看他好不容易松了口,愿意成親,可萬一哪天,他沒挺過去,撒手人寰,那到時候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
儲君出事,皇帝無心政務。
姜南枝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這座皇城會變成一片血雨腥風。
如果不是皇權(quán)岌岌可危,五年后,叛軍也不會攻入京城。
左皇后偷瞄姜南枝的表情,直接攥住了她的手,“所以太子妃,你一定會幫本宮的,對嗎?”
姜南枝臉上露出少女的嬌羞來,“母后,可是,我……”
“母后懂,你年紀小,臉皮薄,不太懂如何主動,等回頭,本宮讓人送一些書籍畫冊給你,或者是找人去教導你也行?!?
姜南枝紅著小臉,喏喏道:“只給書籍畫冊就行了。”
畢竟才及笄的小姑娘,臉皮薄是正常的??蛇@樣臉皮薄,估計更難以讓太子動心吧?
左皇后也是沒有法子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
又說了一會兒話,姜南枝就帶著左皇后的賞賜,退下了。
回到東宮的時候,姜南枝臉上的羞澀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又不是真的剛及笄天真爛漫的少女。
雖然左皇后的虎狼之詞,有點驚人,但她卻知道對方說的是真心話。
如今自己已經(jīng)成了太子妃,也就跟太子榮辱與共了。
甚至,還把她身后的姜家,外祖林家,都綁在了太子這條漏船上。
有朝一日,倘若船沉了,嚴重一些,姜林兩家就要丟了大幾百口人的性命。
但是倘若,她有了太子的骨肉的話。
以后左皇后就會竭盡全力,扶持這個孩子上位。
倒也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上一世姜檀欣肯定也想要走這條路,但她始終沒有與太子圓房,可見是失敗了的。
這條路,并不好走。
這個時候,花朝走了進來,福了福身,“娘娘,幾位選侍過來給您敬茶?!?
太子雖然是病弱佛修,但東宮之中,卻已經(jīng)有了四位選侍。
姜南枝已經(jīng)提前把幾個人的底細都摸清楚了,微微頷首,“宣她們進來吧。”
四人分成兩批走了進來。
為首的兩人一個下巴微抬,桀驁不馴得好像是小孔雀似的,那是華家嫡幼女華嬈。
據(jù)說會甩一手好鞭子,抽人極疼。
本來是太子側(cè)妃人選,但還沒有冊封,就先稱為華選侍。
站在華選侍身邊的人,穿著藕色羅裙,一舉一動都規(guī)規(guī)矩矩,進退有度。
這是內(nèi)閣岑大人家的庶長女,岑煥然,亦是太子側(cè)妃人選。
說來也是巧合了,岑家跟姜家不對付,而華家跟姜南枝外祖家林家又不對付。
也不怪上一世,姜檀欣在東宮過得那樣抑郁。
而站在后邊的兩人,一個是李選侍,一個是白選侍。
前者是太子殿下十六歲那年,左皇后做主給送過來的侍寢宮女,如今是幾個人中,年紀最大的,已經(jīng)二十三了。
后者原來是左皇后的心腹侍女,做得一手好菜,據(jù)說很得太子殿下的喜歡。
可以說,四個人的殺傷力,都挺強的。
但姜南枝卻端坐在主位上,從容淡定地看著這些人給自己行禮。
華選侍性子最急,在給姜南枝行過禮后,她咄咄逼人道:“太子妃娘娘,何時給我跟岑姐姐冊封?”
姜南枝:“這件事本宮做不得主,稍后會去請示太子?!?
華選侍哼了一聲,頓時感覺這個太子妃性子有點軟,很好欺負的樣子。
年紀最大的李選侍溫和道:“娘娘,如今您入主東宮,那以后每天我們幾個,都過來給您請安吧?”
其他三人也都看向了年紀最小的太子妃。
以退為進?
姜南枝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說得來吧?!?
李選侍一噎。
華選侍瞪了李選侍一眼,而白選侍則是靜默無聲,存在感極低。
倒是岑選侍說了好幾句討好姜南枝的話。
這個妻妾見面大會,在一派看似祥和的氣氛中結(jié)束了。
姜南枝對花朝道:“去把冷嬤嬤請來?!?
花朝心疼道:“娘娘,您忙了大半天,早上起來到現(xiàn)在還沒有用膳,不歇一歇嗎?”
早上去進宮給帝后請安,剛才又跟那幾位選侍說了半天話,這眼看著都要到午膳時候了。
姜南枝擺擺手,“我要跟冷嬤嬤先把賬目都拿來,下午好慢慢看。而且,有一些事情,我還得先問問冷嬤嬤。至于午膳,你們先備上?!?
“是?!?
不一會兒,冷嬤嬤就過來了。
她好像知道姜南枝要看東宮的賬目似的,主動讓人帶來了一箱子的賬本。
不止如此,還有一大串的鑰匙。
冷嬤嬤規(guī)規(guī)矩矩地福了福身,“之前東宮中沒有女主人,太子殿下身子又弱,信任老身,就交給老身處理了。如今娘娘入主東宮,這些賬目跟庫房鑰匙,都自然交給娘娘來管著?!?
姜南枝也說了一些場面話,“雖然太子殿下信任我,但我有不懂的地方,可能還會要勞煩冷嬤嬤?!?
冷嬤嬤:“說不上勞煩,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
姜南枝又詳細地問了一下,賬本的分類,還有庫房鑰匙的分類,冷嬤嬤都條理清晰地講述一遍。
末了,她突然開口道:“冷嬤嬤,那四位選侍,都伺候過殿下了嗎?”
冷嬤嬤:“沒有。”
姜南枝點了點頭,卻也不再繼續(xù)問,冷嬤嬤福了福身,這才離開。
她離開后,就來到了佛堂,恭敬地敲了敲門。
屋內(nèi),一襲白色錦袍的容司璟坐在梨花木太師椅上,手中捏著一封信函,另外一手捏著一串佛珠。
案幾旁站著一黑衣男人,名為樓隱,是容司璟的心腹。
他五官十分精致,柳葉眉,桃花眼,乍一看男生女相,美得雌雄莫辨。
“殿下,陛下壽辰將至,估計各地藩王恐會趁機生事?!?
容司璟沒有說話,冷嬤嬤就是這個時候敲門進來的。
冷嬤嬤福身行禮,看了站在旁邊的黑衣男人一眼。
容司璟:“不用理會他,嬤嬤你說吧?!?
冷嬤嬤:“殿下,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將府中的三分之一庶務,都交給了太子妃娘娘。只不過,這三分之一,也是很多,不知道太子妃娘娘能否勝任?!?
對于這個小妻子,容司璟有一些好奇,但卻并不太在意。
給她一些庶務,讓她自己去忙活好了。
“不用理會,倘若她出了差錯,你伸把手就是了?!?
冷嬤嬤點頭,又問道:“殿下,太子妃娘娘還問奴婢,那四位選侍,是否都伺候過您?!?
容司璟波瀾不驚的幽深眸子,微微一頓。
“她問這件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