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說:血贖作者:辭暮時間:2024-05-18 06:00:02
自那之后,我便整日待在府里修讀醫(yī)書。
三日后,牧府接到朝堂一紙詔書。
奉命領(lǐng)兵,前往邊塞。
這個消息,還是由牧老爺子轉(zhuǎn)告我的。
我細致的為他們上下打點。
牧塵的隨身衣物,我更是收拾得一絲不茍,
臨行之時,牧塵看向整備好的行李,微微一愣。
他的視線落到我肥胖的面龐上。
最終,眼底閃過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嫌惡。
我目送他們遠行。
手心里,還攥著為牧塵求來的平安符。
【云夢,替我去把這個收起來吧?!?
我嘆了口氣。
【用不上了?!?
自他們離開后,將軍府里除了下人,便是只有我居住了。
整日也算是清凈。
后來過了四五個月,有人匆匆趕到府上,半夜扣響將軍府的府門,
我披著外衣忙去開門。
來人是昔日牧塵的好友。
【牧老將軍殞命沙場,此事圣上派我來知會一聲,還請夫人節(jié)哀,。】
他斟酌著語句,緩緩說道。
我心頭一震:
【那,我夫君呢?我夫君何在?】
【牧將軍仍在疆場,請夫人放心,戰(zhàn)事平定后便會回京。】
我揪緊了身上的外衣,在云夢的攙扶下進了屋。
幾夜無眠。
牧老將軍的棺槨,不日便運送回來。
我強打精神,維持著牧家的體面,操持葬禮。
葬禮上的來客對我議論紛紛。
【唉,幸虧牧家還有這么個兒媳為他操辦后事。】
【可不是嘛,這姑娘模樣體態(tài)是差了點,可辦起事來真叫人放心?!?
【是牧塵那小子不知福了?!?
...牧塵。
我的心中惴惴不安。
夫妻一場,我終歸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半月后,牧塵回來了。
他是被人抬進來的。
牧塵身受重傷,胸口還余了一截箭身出來。
我又驚又慌,蹲在他身旁,正欲伸手為他把脈,
幾乎是霎時,他就打掉了我的手:
【你別碰我......】
他氣息微弱,卻仍嫌惡的沖我吼道。
【去請?zhí)t(yī)?!?
我對云夢吩咐道。
太醫(yī)匆忙趕來之后,為他把著脈。
他面露難色,而后連連搖頭。
【那支箭上有西域的奇毒,若是尋不到解藥,恐怕,牧將軍時日無多?!?
牧塵正欲強撐著起身,卻因此牽動了傷,猛地咳出一口血。
鮮紅中帶著黑紫。
我拉著太醫(yī)走到外面,放低了聲音說:
【現(xiàn)下解藥無處可尋,不知我的血,可否一試?】
太醫(yī)也知道我身上的傳聞,他點了點頭。
【現(xiàn)在也只能一試了。】
我拿出匕首,對著手腕之處,毫不猶豫割下一刀。
血流了整整一碗。
我端了進去,遞到他嘴邊,
緩緩開口喚了一句:
【將軍?!?
【這是何物?】
【是我的血。也許就能解了此毒,可一試?!?
【惡心死了,還不快拿走!】
牧塵一把推開我,連帶著打翻了碗。
血濺了一地。
【你我素來不和,見我淪落至此,只怕是高興都來不及,又何故惺惺作態(tài)?】
【一介粗鄙的肥胖婦人,本將軍還輪不到你來施舍,滾開!】
看著他扯著傷鬧騰的樣子,我垂眸,和太醫(yī)一起走了出去。
【將我血放在補藥里,讓他服下吧?!?
【夫人,您.....】
太醫(yī)還想說些什么,我已經(jīng)拿起刀,在舊傷上再度割下。
他是因護國而受的重傷。
醫(yī)者,自當仁心。
何況,娘教過我做人何謂道德,何謂仁義。
我看著血淌下,注滿一碗。
牧塵,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一連數(shù)日,牧塵都服下了摻有我血液的補藥。
太醫(yī)也為他拔了箭,他的傷勢穩(wěn)定下來。
我回到屋中,喚云夢備好紙筆,寫下了一封和離書。
拿著它走進了牧塵的屋中,不及我出聲。
牧塵便搶先,語氣洋洋自得的開口。
【如何?什么異能不異能的,本將軍自能康復,怎會要你一個丑婦的污血來救?!?
丑婦。
污血。
我也忍不住笑了。
【我自知丑陋粗鄙,夫君嫌我容貌,體態(tài),皆不堪入眼?!?
我將和離書遞過去。
這是我最后一次喚他夫君了。
【如今,老將軍已逝,與我的婚約,您委實不必再遵守?!?
他有些意外,扶著胸口的傷坐起身。
【你倒有自知之明了,既主動提出和離,也免于我遭他人口舌,我成全你就是了?!?
他咬破指頭,毫不猶豫的將指紋印上。
又喚來小廝拿了筆墨,急急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一把將和離書丟在我的身上。
我看著和離書,定定的看著他。
【口口聲聲說,死也不會接受我的施舍??扇舨皇悄茄a藥里摻了我的血,只怕將軍當日便毒發(fā)而亡了。】
【你既日日服用我的血才活下去,卻恬不知恥,與我說出這話?!?
【那你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