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為狐女的女娃從六歲開始，便要每月遭受村里男人的滋養(yǎng)。 在二十五歲生日當(dāng)天，村里的男人要全部都滋養(yǎng)過狐女，狐女才有資格成為祭拜品。 狐女滿二十五歲的當(dāng)天被蒙上眼睛，捆上手，灌入傳說中的神狐水，扔到神狐廟中。 待滿一夜，便算祭拜完成。 但，也就是在神狐廟中短短的一夜，卻從來沒有任何一位狐女挺下來。 而現(xiàn)在距離我姐的二十五歲生日還有四天。 我失了魂一樣回到家時，家里的三個人已經(jīng)開始吃飯。 空曠的院子里簡簡單單支了個桌子，上面擺了幾個饅頭，和一碟子小菜。 見我進(jìn)門，我爸媽輕哼了一聲。 我爸將筷子握在手中，敲擊著碗，在寂靜的夜空中，刺耳又詭異。 “回來了？以后記著每天下午四點(diǎn)之后就不要去我和你媽那個房間了，別耽誤你姐的事。” “長個教訓(xùn)，今晚上別吃飯了?！? 說完之后，我爸背著手便回了房。 我目光盯著那道令人作嘔的身影大步一邁，跨進(jìn)下午那個惡心的房間。 胃里一陣翻滾，最終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趴在地里吐了出來。 我姐緊張地走過來，輕輕拍著我的背，一下一下地為我順氣。 “阿妹。” “阿妹，你這是怎么了？” 我姐說話的嗓音極其溫柔，柔若無骨的手緩緩撫著我的背。 我將胃里的酸水盡數(shù)吐出來后，眼睛看著我姐氤氳起一層薄霧。 阿婆說的話猶在耳畔。 “這個村里每一任狐女都會死在滿二十五歲的那一天夜晚。” 我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桌旁收拾東西的我媽輕聲問。 “媽，你一直都知道狐女會遭受什么是嗎？” “那么你知道狐女在二十五歲時會死在神狐廟嗎？” 第一個問題，我媽沒有回答。 說明我媽一直都知道我姐作為狐女要遭受些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總有那么幾天，我媽會在下午四點(diǎn)的時候，讓我姐去她的房間。 怪不得在村里的長舌婦找上我媽時，我媽會讓她們多理解我姐。 但我內(nèi)心仍然殘存一絲絲希冀。 我希望我媽不知道狐女會死在二十五歲的事情。 世上有哪一個媽會親手送自己的女兒去死？ 但接下來，我媽說出口的話將我最后一絲奢望盡數(shù)奪去。 收盤子的手頓了頓，我媽眼皮輕輕掀起，露出一雙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三角眼。 “這是你姐作為狐女的命。”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我媽這句話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媽一直都知道我姐作為狐女會死在二十五歲？ 我姐摸著我身體的手微微發(fā)抖，我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我姐也是一副早已認(rèn)命的模樣。 我姐輕輕摸著我的手，眼里滿含眷戀。 “阿妹，不要怕?！? “姐姐死了，便能夠保佑村子百年興旺。保佑村子，也是保佑你?！? “姐姐會一直保佑你的?！? 那天晚上，我和我姐躺在一張床上。 我看著她身上的烏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姐被我的樣子嚇到，將我摟在懷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安慰我。 “阿妹乖，阿妹不怕?！? “姐姐不怕死，阿妹也別怕姐姐死?！? “姐姐這是為村里做貢獻(xiàn)?！? 說完，我姐從床邊的桌子上，拿出一個白白的饅頭遞給我。 “你晚上沒吃飯，姐姐專門給你藏起來的?！? “阿妹，我死后，你不要跟爸媽慪氣，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姐姐沒上過學(xué)，能為家里和村上幫一點(diǎn)忙已經(jīng)很知足了?！? 隨著我姐最后一句話落，我腦中突然有什么東西將所有的一切盡數(shù)串聯(lián)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