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怔愣地站在窗邊，腳下仿佛被巨大的藤蔓緊緊拴死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媽腳步聲緩緩逼近。 我只感覺衣領被揪著，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的我直接被毫不留情地撞在墻上，肩膀傳來的絲絲痛意讓我回過神來。 “你這個死丫頭是誰讓你來我和你爸房間的！” 或許是秘密被撞破，我媽往常一派慈祥的臉上顯出幾分面目猙獰。 因為長期干農(nóng)活早已皴皮的手指如同百年老樹的枯枝直直指著我。 我嘴唇微張著，心中壓抑的許許多多疑問被我媽兇狠的樣子驚到，話到嘴邊的質(zhì)問被盡數(shù)咽了下去。 我呆著臉，嘴中只剩一句為什么。 或許我媽根本沒有聽清我在說什么，她擰著眉，望著六神無主的我，擺了擺手。 “趕快離開這，大人的事，小孩別摻和?！? 我媽說完，緊張地瞄了一眼房中的情況，臉上閃過一絲慶幸。 而我也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這抹慶幸。 我媽在慶幸什么？慶幸房中的事沒有被我打斷嗎？ 我咬著牙，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說出的話帶著些許哽咽。 “為什么？” 我媽被我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問得恍惚，一邊推著我向門外走去，一邊隨口應了句。 “什么為什么？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肩膀處強硬的推力不容我拒絕，眼見我立馬要被我媽推出門去，我奮力地掙開鉗制著我身體的雙手。 我指著那間院子的主臥，神色非一般的冷靜。 “是你和我爸逼的嗎？” 我媽愣了幾秒，隨后用了力氣使勁拍了一下我舉在空中的手。 “你個不孝女！我們哪有逼她！” 我媽或許也意識到了我此刻的狀態(tài)非常不對，不再跟我搭話，反而是扯著我的胳膊往門外走去。 “為什么要逼我姐？” “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為什么不讓我姐上學？” “你們這樣對待狐女，不怕壞了村子里百年的氣運嗎？” 我質(zhì)問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大，一句比一句響亮，聲聲泣血，說出的話像從喉嚨中擠出來的。 直至不遠處的屋子內(nèi)響起一聲令人作嘔的男聲怒吼，我媽反應過來，一巴掌直接打斷了我所有的問題。 她神色瘋癲，眼眸充血，頭發(fā)凌亂地散落在旁側(cè)，像極了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 “什么叫壞了村里百年氣運？這種話也是你一個小孩子可以說的嗎？” “你姐是狐女，就該擔起狐女的宿命！” 臉上一陣刺痛傳來，我捂著臉，耳邊如蜜蜂嗡嗡飛過，眼前是我姐胡亂裹了件衣服從屋內(nèi)跑出來時的驚慌樣子。 隔遠看，我姐發(fā)絲凌亂，有種被欺負之后的美感。 而屋內(nèi)僅剩的兩個男人隔著窗戶冰冷地看我。 那種眼神，只有冷漠，不見任何的悔意與愧疚。 我轉(zhuǎn)過身。 身后響起我姐一貫柔柔的嗓音，她顫著聲音喚我，阿妹。 我再也忍受不了地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