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警告

周薇薇的生日宴過去后，公司里又要舉辦大型宴會，連帶著一向清閑的沈秘書手里也驀地多了許多事情出來。連軸轉了一周，沈清予終于得空給自己放了個假。想起家里并沒有合適的禮服，以防萬一會被拉著出席酒會，她還是決定下了班去逛逛商場。

找到了自己從前最鐘愛的那個品牌后，沈清予便開始跟著導購小姐一邊逛一邊買了?？刹恢撬龑徝雷兞诉€是這個牌子的風格變了，目前看到的衣服總是讓她興致缺缺。導購小姐瞄了一眼沈清予的臉色，領著她走到了另一邊。

沈清予剛準備就此打住，沒想到轉過身去，她的目光就被一件禮服吸引了。

純白色的長裙在朦朧的燈光下顯得更加優(yōu)雅，裙子的下擺是由高到低的弧度，純潔中又透著一絲嫵媚。裙擺處綴滿星星點點的鉆石，遠遠望去，恍如從天際灑下的晨露。

她本就是學服裝設計的，現(xiàn)在雖然拿不了畫筆了，但并不妨礙她欣賞美的事物。沈清予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她正要讓導購拿來試穿時，身邊忽然響起了讓她生厭的聲音。

“清予，你也喜歡這件禮服啊？”

這個也字就讓氣氛變得很微妙了，這里有兩位女士，可禮服卻只有一件。蘇小姐是常客，但秉承著顧客是上帝原則的員工們也不敢怠慢沈清予。正當導購小姐想要出聲勸說那二人時，笑里藏刀的沈清予開口了：“蘇小姐，人心太黑，穿的再白也遮不了的。”

說完這話，沈清予就放下了搭在禮服身上的手。往外走了幾步卻又折了回來，笑吟吟的說：“不過，蘇小姐不是一向愛撿我不要的東西？既然如此，那這禮服，”話說到一半，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蘇晚身邊的程玨身上，他面色不善，她卻無所顧忌地接著道：“還有程三爺，一并送你了。”

這話一出來，店里的員工都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們看著沈清予挖苦蘇晚本就覺得有些吃驚，可沒想到她竟還敢這樣對程玨說話。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蘇晚和程三爺?shù)年P系匪淺，這個客人到底什么來頭，居然這么大膽。

蘇晚的臉色一時間變得斑斕起來，但僅存的理智告訴她必須克制住自己。見她還撐著那層偽善的皮，沈清予嗤笑一聲后便離開了?？删驮谒统太k擦肩而過的時候，那人卻猛地拉住了她：“沈清予?！?/p>

程玨透著寒意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沈清予心里咯噔一下，但她還是微笑著轉身看著他說：“三爺，當著蘇小姐的面兒這樣不好吧。有事兒咱們晚上再說，不見不散。”

程玨深如幽潭的雙眸正看著沈清予，也不管一旁的蘇晚此時的反應。沈清予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眼中映出的自己，她仍笑著，心里卻強迫著自己不要陷進那雙眼睛里。蘇晚接觸到了員工打量的目光，按捺不住地叫了程玨一聲。

聽到聲音，程玨這才松開了手。他一放手，沈清予便快步離去了。

員工看著沈清予的背影，這才松了一口氣。難怪敢那么跟蘇小姐和程三爺說話，原來她也和三爺有著不為人知的關系。議論完了還感嘆一句，這世界也太小了，有錢人的小三小四這樣也都能遇上。殊不知，這里面其中一位是曾經的程太太。

本想好好逛街，結果這么個小計劃也因為蘇晚落空了。遇上剛才那事，沈清予現(xiàn)在可沒了買衣服的好興致。在外伴著冷風晃蕩了大半天，一看都快十點了，這才準備回家去。

住不慣酒店，她便在近郊暫時租了間公寓。沒花多少錢，但是也沒少到大晚上的回家，樓道卻不開燈的地步。無奈之下，皺著眉的沈清予只好借著手機的光慢騰騰的上樓。

估摸著走到自己家門口了，沈清予便停了下來?？蓻]想到她剛把鑰匙插進孔里，身后憑空冒出來一個人就著她的手開了門，隨后十分迅速的把她往里一推，反手便把門關上了。

陷入黑暗中的沈清予沒來由的心慌起來，她今兒右眼皮跳的厲害不是因為要遇上蘇晚而是遇到了來搶劫的？她屏息摸索著周圍的事物，不想再往后退的時候撞開了開關。

一時間，室內亮如白晝，而就在這個時候，左手倫著花瓶的沈清予也看清了這個身份尊貴的劫匪。那人面沉似水，正是她下午才見過的程玨。

“程三爺怎么來了？”

對于程玨出現(xiàn)在這里，沈清予不用想也知道是他調查了她。面前的人如今在G市只手遮天，沒有什么是他想知道卻不能知道的。薇薇有意無意地讓她跟程玨保持距離，可世事難料，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你。更何況，她沈清予不管臉上有多平靜，但骨子里依然是當年逞兇斗狠，絕不服輸?shù)男宰印?/p>

“不是你讓我來的？”

程玨的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里的嘲諷顯而易見。聽了這話，剛剛還有些怔愣的人這才想起了她當時為逞口舌之快說的話。見他朝自己走過來，沈清予條件反射般的將玻璃花瓶擋在自己身前。

沈清予不愿放下花瓶，可架不住程玨比她力氣大。目光落在她有意隱藏的右手上，程玨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察覺到他的探究，沈清予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程三爺今兒是為了替蘇晚抱不平來的吧？是因為上次我潑她紅酒還是因為我今天搶她衣服？”

五年前的事情眾說紛紜，結果也出人意料。程家亂了，最不被人看好的程家三少爺奪了權轉頭就吞了沈氏集團。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那三少爺接管程氏后就被傳出離婚的消息。大家伙兒還沒消化掉這事兒，轉眼又看到蘇家小姐和這程三爺湊一塊了。

“沈清予，你斗不過我的，死了這條心吧?！?/p>

程玨低頭看著被他困在身前的人，冷哼一聲后說出了這句話。頭頂上方傳來的話讓沈清予微愣，這是重逢以來，這個人第一次把話說得這么直白。他說的不錯，僅憑她一人對上他無異于以卵擊石。可即便如此，沈清予還是抬手使力往外推了他一把，不甚在意地說道：“誰敢跟程三爺斗？至于別人，她自己找上門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p>

話里話外說的是誰，程玨又怎么會聽不出來。他眉間染上一絲冷意，對著面前那不肯服輸?shù)娜碎_口：“離她遠點?！?/p>

聽見這話，沈清予掀起一抹冷笑，她原本以為程玨一直都是這樣的冷淡性子，原來這僅僅是因為自己不是他心尖上的人而已。呵，為了蘇晚，程玨竟還愿意親自跑這一趟。

程玨轉身要走，沈清予卻在這時漫不經心地回應了他的話：“程三爺，既然你這么說了，那你可得好好護住蘇小姐?！?/p>

她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楚，回答她的卻是程玨摔門離去的聲音。見此，一直強硬著的沈清予才松了一口氣。跌坐在沙發(fā)上的人目光空洞的望著窗外的霓虹燈，她以為她的眼淚早在五年前就流干了，可為什么眼睛還是有些模糊。

午夜過后，喧囂的城市漸漸歸于平靜，眼角還有些濕潤的人也蜷縮在沙發(fā)上將就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