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年除夕不放假，趁著攢的一年假期堆在年前，我急忙撂了挑子帶著女朋友請假回老家。 先給我爸掃墓，順帶著看一眼我媽走個過場認(rèn)個人。 我和小禾穿著家里頭準(zhǔn)備的花馬甲，坐在板凳上吃著集市上買的豬肉燉粉條子。 我從未覺得人生如此美好。 飯吃了一半，舅媽一家就來了。 無非就是那些事，用腳都能想出來，自己的兒子多有能耐，生了個大胖小子，掙了多少錢。 你瞧—— 「屹山啊，怎么這么早就回家了?！? 「是不是被單位開除了？」 還沒等我回過神她就急忙說： 「處沒處對象啊?！? 我心想這是瞎了眼不成，沒看見我女朋友坐在我身邊嗎。 我媽立刻打著哈哈找補: 「有一個呢，今年剛帶回來。她舅媽，你給掌掌眼?！? 小禾柔柔的叫了一聲舅媽好。 那老巫婆一下子竄到小禾面前，一雙眼睛瞪的溜圓，像是要給小禾吞了似的。 「哎呀呀，怎么找了個這樣的？嘖嘖嘖。」 她挑著眉毛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真就評判上了，還伸出手摸著小禾的臉。 被我一下子打斷。 「你看看這牙，不利索，里出外進的。再說這眉毛下面有顆痣，這不是壓你命格嗎?！? 「還有，怎么把自己一張臉畫的妖精一樣？」 小禾低著頭轉(zhuǎn)著手指，快要哭了似的。 女孩子嘛，愛美是天性，化妝品還是我給買的呢。 我一把給她拽到懷里。 「哪能比得過您呢？一張嘴就漏風(fēng)，你這么能講話是因為嘴里少了兩顆守門神關(guān)不上嗎？」 本來聽到前半句，她還樂呵呵的點頭，又聽到后面表情都來不及轉(zhuǎn)換。 我媽急忙說了一句： 「怎么跟你舅媽說話呢？趕緊道歉！」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說起我媽，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實打?qū)嵉姆苣ВΦ奈野趾脩K。 我舅被他兒子許大榮氣的腦溢血，早早離了世，我媽就開始給人家養(yǎng)起兒子。 不過他們歲數(shù)也大了，不愿意再折騰。 再說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我爸面前求原諒，老夫老妻誰能忍心，也不想把事情做的這么絕就是了。 我爸前年走了，我就這么一個媽，還能怎么辦，養(yǎng)著唄。 我有些不滿，小禾是我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這都是什么事。 「就是從你們身上吸取的經(jīng)驗教訓(xùn)，我才不會再犯?！? 「要不然還得跟你們一樣，每天都不梳臉不洗的像瘋婆子一樣跑來跑去，這也叫個人？」 舅媽被我說的臉一紅，不自覺的摩挲著自己的頭發(fā)向后攏著。 她闔著眼思考了一會兒，又犯起了新賤： 「你說那些我都聽不懂?！? 她叫著自己的大孫子獻寶似的領(lǐng)過來。 「你瞧瞧，這大孫子被我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 「你不知道，有娃娃的好處?！?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女朋友。 「你們什么時候也生一個？」 末了，她故作小聲地趴在我耳邊： 「我說，你得趁著結(jié)婚前搞大這女娃的肚子，要不然彩禮喲，可真是要了你爸媽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