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池芊芊深吸一口氣，“娘，您先回屋，這件事您別管?！?包子娘性格軟，拎不清，根本處理不了事情，摻和進來反而添亂。 林杏花怎么可能不管，她惴惴不安地賠禮道歉，態(tài)度卑微地像是地上的泥。 “芊芊，再怎么說你也不該動手打你三嬸和堂姐了，快跟她們認(rèn)個錯?！?池芊芊心頭籠上一層陰影。 這個女人太軟弱了，做事又極為矛盾。 她疼愛原主不假，可一碰上池家人，這份愛就會無限讓步，她要原主像她那樣給池家當(dāng)牛做馬，被欺負(fù)了也不許反抗，就好似母女倆虧欠了池家，要用一生來贖罪。 以至于原主悄無聲息地被害死了，當(dāng)娘的還要給兇手彎腰道歉！ 錢紅燕得意地叉腰，“死丫頭，聽見沒，還不快跪下給我們道歉？” “著什么急，等哪天你墳頭草長滿了，我說不定會考慮跪著給你拔！” 池芊芊嗓音含怒。 “你！”錢紅燕被氣得頭冒青煙。 林杏花再次低聲下氣地道歉，還想勸池芊芊時，被顧晟攔下。 “嬸子，你誤會了?！?他看了眼陰沉著臉的小姑娘，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潑辣從何而來，在家里孤立無援，明明是親人，卻沒一個站在她身邊，如果不潑辣點，會被欺負(fù)成什么樣？ 顧晟向林杏花解釋，隱去了兩人發(fā)生關(guān)系那一段，只闡明是池蘭香故意陷害池芊芊，敗壞她的名聲，打三嬸也是替他出頭。 林杏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隨后又唉聲嘆氣，“芊芊，蘭香她、她就是一時沖動不懂事，你就、就原諒她這一回吧，親人之間可不能傷了情份啊?！?顧晟擰起眉，這娘未免也太糊涂了。 池芊芊臉上掛著寒冰，撇開林杏花的手，不再看她一眼，“我不可能原諒他們，我也沒有這樣的親人，你如果再說這種話，也不必認(rèn)我這個女兒了?！?林杏花慌張無措，想去拉她的手又不敢，“娘不說了，不說了，你別生娘的氣……” 顧晟站出來解圍，“嬸兒，我請村長過來就是處理這件事的，池芊芊名聲受損，有我的責(zé)任，我愿意娶她為妻?！?“可……”林杏花猶豫地望向他的腿。 顧晟愿意負(fù)責(zé)自然是好事，可廢了一條腿的人，不能下地干活還要人伺候，說不定連孩子都生不出，她閨女嫁過去，和跳火坑有什么區(qū)別？ 這正合池老太的意，她渾濁的眼珠子亮了幾分，一把扯開礙事的林杏花，尖聲嚷嚷： “我孫女被你壞了名聲，你當(dāng)然得負(fù)責(zé)，之前那一百塊錢就當(dāng)她的彩禮了！” 池芊芊這樣的貨色，抵給顧家換一百塊錢，賺大發(fā)了。 而她蘭香孫女，早就和食品廠的楊主任好上了，對方承諾出二百塊彩禮，還幫忙給家里兄弟安排工作。 真是雙喜臨門啊。 “不行！” 顧晟沉聲拒絕。 “一碼歸一碼，之前的彩禮退給顧家，池芊芊的彩禮，我會另給。” 他特意跟過來提親，就是不想這件事被糊弄成替嫁。 而那五百塊錢是補償，倘若落在了池家人手里，小姑娘怕是一分都撈不著。 池老太不明白，反正都是給她的錢，弄那么麻煩做什么？ 突然，她拔高嗓音，尖利刺耳，“你是不是不愿出一百塊娶池芊芊？” “我告訴你，沒門！少一分都不行！” 扒著籬笆看熱鬧的村民議論紛紛。 “顧晟之前可是營長，居然要娶一個黑胖的肥豬婆？好好的鮮花插牛糞上了！” “山里的馮癲子想娶池芊芊，她奶要五十塊彩禮，馮癲子都沒同意，顧晟總不可能比馮癲子還傻吧？” “池芊芊又丑又邋遢，彩禮給五斤紅薯頂天了，池家人可真好意思張口！” “嘔，那身材看著就倒胃口，倒貼給我我都不要……” 村民們說話沒顧忌，十分難聽。 顧晟臉色沉了下來。 他打開匣子拿出一捆大團結(jié)遞給池芊芊，聲音鏗鏘有力： “這里是五百塊錢，你收好，三轉(zhuǎn)一響在來的路上，下個月選個吉日，咱們結(jié)婚。” 結(jié)婚的事早在顧家就談妥，拿到臺面上來說，無非就是想給她撐臉面。 池芊芊領(lǐng)這份情，脆聲道：“好！” 全場嘩然，炸成了一鍋粥。 “多少？五百??？” “是我耳朵進水了，還是顧晟腦子進水了？” “我的天爺，整整五十張大團結(jié)，好厚一捆，我活了幾十年都沒見過那么多錢！” “顧晟是不是瘋了，五百塊上城里娶媳婦都能撿最好的挑……” “顧家小子，別要池芊芊了，娶我家侄女吧，只要四百，不，只要三百塊彩禮！” 池蘭香嫉妒瘋了，衣角都快被揪碎，憑什么顧晟只給她一百彩禮，卻給池芊芊五百？這不是明擺著說她還不如一個死肥婆嗎？ 錢紅燕被驚喜沖昏了頭，顧家婚事本來就是她女兒的，彩禮自然也該歸三房。 她美滋滋地盤算怎么分配彩禮。 自行車給大兒子，縫紉機當(dāng)然得歸他，收音機給小兒子玩，手表叫顧晟買男款的給她男人戴，五百塊錢就拿來給他兒子蓋新房娶媳婦。 還有一個高興瘋了的，就是池老太。 她眼冒精光，急不可耐地沖上前搶那五百塊錢。 “我的彩禮，把彩禮給我！” 池芊芊靈活避開她的手，將錢揣進衣兜，下一秒收進了空間。 池老太視錢如命，眼看自己的錢進了別人的兜，抓心撓肺的疼。 “那是我的錢，你揣自己兜里是什么意思？” 池芊芊一臉淡定，“阿奶，這是我的彩禮，可不是什么你的錢。” 池老太氣得小腳直跳，呵斥道： “混賬東西！你姓池，是池家的人，彩禮當(dāng)然要交給家里管！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這點錢還不夠生活費！” 這話把池芊芊氣笑了。 “我回到池家總共三個月，三個月里我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天下地干活，掙跟男人一樣多的工分，回來還要洗衣服砍柴挑糞伺候你們一家老小，分到的食物卻只有野菜糊糊?！?“什么野菜糊糊要值五百塊錢？睜著眼睛說瞎話，可是要折陽壽的，阿奶說話還是顧忌著點吧?！?池老太這種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最忌諱聽這些，可家里爺們都不在，她腰板硬不起來。 “小賤蹄子敢詛咒長輩，等你爹回來，我非叫他打死你不可！” 原主爹叫池二壯，是個窩里橫的渾人，對池老太言聽計從，指哪打哪。 他上不如池老大能干，下不如池老三嘴甜，再加上生不出兒子，家里家外的抬不起頭，稍有點不順心，就發(fā)泄在媳婦女兒身上。 短短三個月，原主身上有添了很多淤青，林杏花護著她，被打得更慘。 前不久池二壯和家里男人去修河壩，算算時間，馬上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