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銅甲尸

　　山里沒路，樹木枝丫交錯，枯枝敗葉積累有幾寸厚，看不到哪里可以落腳，還不時傳來幾聲猛獸的吼叫。這些能讓普通人寸步難行、甚至丟掉性命的困難對最低也是先天境界的十方四人來說不算什么，反而游刃有余。

　　圓靜如閑庭信步，身不搖，衣不動，腳步收縮間已是丈許開外；圓通魁梧的身子起伏間如猛獸捕獵，駿馬奔馳，落腳時偏又悄無聲息，舉重若輕，收發(fā)自如；定行騰挪跳躍，忽隱忽現(xiàn)，靈活非凡，倏忽間已前進(jìn)好幾丈；十方的步伐與圓靜相似，卻沒有圓靜那種行云流水的瀟灑感覺，每過片刻總有一下微不可查的停頓，那是他換氣催動神足通時留下的破綻。

　　長途趕路，圓靜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短途爆發(fā)，如果十方將全部內(nèi)息都用來催動神足通，他能超出圓靜半籌片刻，不過事后可能要躺上兩三天。

　　“再過兩個山頭就能看到縣城了吧！”定行的語氣有點氣促，事實上若不有舍利靈丹源源不絕的為的補(bǔ)充內(nèi)息，他肯定掉隊。

　　“看來還能在今天進(jìn)城！”瞄了眼天空的十方道。

　　此時，走在前面的突然圓靜停下，側(cè)耳傾聽。

　　“求救聲，這邊走！”圓靜說著，身影向右邊撲出。

　　片刻后，四人來到一個山坳處，里面的情景讓十方極為震驚：十幾個身著獵戶打扮的壯漢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上，殘肢斷臂，開膛破肚，內(nèi)臟灑落四周，血卻不多。

　　他們已經(jīng)死去，臉上殘留著極盡恐懼的扭曲感，膚色蒼白，脖子上有兩個孔洞。水壺、弓箭、長刀、獵物等凌亂的散落四周。

　　重生十幾年，十方打過的野獸不再少數(shù)，也親眼見過死尸，小時候第一次睜眼看到的就是。只是那時發(fā)肓不全，雖然應(yīng)是尸山血海，可朦朦朧朧、如霧中看花、并不真切，也就沒什么概念?，F(xiàn)在突兀的看到如此殘忍的一幕，這讓他心里有些發(fā)虛，有些惶恐，繼而一股憤怒的情緒涌上心間。

　　是不恥自己的恐懼感、或是悲天憫人、還是物傷其類，十方說不清楚，總之，他須要發(fā)泄，狠狠的發(fā)泄，而眼前正好有一個對象。

　　十方眼神冰寒的看向山坳深處，那里，一個渾身青黑的身影正放開最后一名獵戶的脖子，將其撕裂，丟在地上，是銅甲尸。感覺到活人的氣息，它轉(zhuǎn)過頭，向十方等人看過來。

　　“吱吱……”銅甲尸發(fā)出如老鼠的叫聲，露出兩顆血淋淋的獠牙，雙腳發(fā)力，朝山坳口跳過來。

　　“叫你媽！”十方低聲咒罵，代表極陽童子功內(nèi)息的紅光籠罩全身，不壞金身催到極至，提膝、跨步、前行，在虛空中留下一連串的殘影。在銅尸二次跳躍時，十方加速，起跳，欺身銅尸身旁，渾身肌肉如流水起伏，從小腿、大腿、腰腹、直至雙臂。

　　“轟！”十方雙拳如出膛炮彈，狠狠砸在銅尸胸口。銅尸胸口凹下，飛起，掉在地上，十方也向地面掉落。

　　半空中，他抬腿、跨步、前行，腳下好似仍然踩在大地，迅速來到僵尸上方，下踩，如隕石墜地，又是一聲轟鳴，大地震顫，剛要起身的銅尸被踩在地上；后退半步、右腳狠踢，銅尸飛起，十方腳下發(fā)力，追上它，朝背心又是全力一拳。

　　“轟！”銅尸撞在山壁上，雙手深深插進(jìn)巖石中，山上幾塊大石向下滾落。十方跟進(jìn)，石塊砸在內(nèi)息形成的護(hù)罩上，彈開。

　　他瞬間連出幾十拳，碰碰碰響聲不斷，銅甲尸全身陷進(jìn)山壁中。山上巖石滾滾落下，砸到十方身上、彈開，又掉在地上，濺起滿天塵土，將一人一尸埋藏。

　　“吼啊，叫啊，吸啊，撕啊，殺啊，畜生！”十方的怒罵從石堆中傳來。開戰(zhàn)到此，不過幾個彈指鐘，十方拳擊不斷，罵聲不絕。

　　此刻，銅甲尸兩旁的巖石受不住力，突然垮塌，它跳躍、旋轉(zhuǎn)，雙手伸直、橫掃。十方身后巖石堵路，后退不得。他眼中兇光閃過，又手架住銅尸雙爪，右腿直踹它腹部。

　　“碰！”銅尸飛退，十方雙手被劃開幾條口子，不深，卻麻麻癢癢，不見疼痛，顯是中了尸毒。

　　“十方……”

　　“師父，我沒事！”十方打斷圓靜的話，心中怒火燒得更旺。前方，銅甲尸盯著十方，它背后皮開肉綻，露出青黑的皮肉骨頭；吱吱急叫，徘徊不前，顯是對十方極為忌憚，卻又難忍鮮血的誘惑，不肯離去。

　　十方什么神通都沒用，不過他修的是極陽童子功，性質(zhì)陽剛，正克僵尸，剛才不管是腳踹還是拳擊，他用的都是十層十的力，有如此成績毫不意外；不，應(yīng)該說銅甲尸對陽性力量的抗性稍微超出十方的預(yù)料。

　　“這就是現(xiàn)實與理想的差距，事情永遠(yuǎn)不會向著你希望的方向發(fā)展！”盯著雙手的劃痕，十方低語。

　　若不是巖石垮塌，銅甲尸會被他揍到死；也因為巖石垮塌，讓他無法躲避，只得用以傷換傷的打法。還好不壞金身防御不錯，若非僵尸的攻擊帶有尸毒，這種傷勢不用管，幾天后也自會愈合。

　　十方?jīng)]用內(nèi)息壓制，就這片刻間，尸毒擴(kuò)散到整個手掌。這時，丹田中的普渡禪光和六字真言光點突然加大內(nèi)息的吸入量，又噴出，這些內(nèi)息穿過肉臟、骨、肉、皮，達(dá)到十方受傷的雙掌。頓時，黑煙冒起，烏青的皮肉迅速變得正常，流出的血液變?yōu)轷r紅，十方感到了刺痛。

　　“果然，神通護(hù)體，銅甲尸的尸毒奈何不得我?！笔降驼Z，撕破僧衣，將雙用纏住。

　　他舔了舔嘴唇，嗜血的目光盯著銅尸，“準(zhǔn)備好了嗎？第二回合要開始了，這次可沒中場休息！”

　　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撲向僵尸。紅光閃爍，肌膚泛金，極陽童子功與不壞金身都已經(jīng)運至極至。

　　本來僵尸關(guān)節(jié)僵硬，轉(zhuǎn)向不靈活，攻擊其側(cè)面和后背會安全得多，然而十方卻選擇硬碰硬。拳來腳往，格擋、躲避、招架、還擊，砰、啪、噗、哧、轟，小小的山坳中，聲響不斷，塵埃漫空，大地震動，如兩只史前霸王龍正在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