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晚飯

　　端來米湯糖水，蘇若錦人小力輕扶不起娘，朝外面喊書同叔幫忙，娘不讓，說沒關(guān)系：“等你爹回來再吃?！?/p>

　　“可你不吃，沒有*水，怎么喂弟弟。”

　　程迎珍還是不同意，讓女兒把小兒子塞到她懷里，“先讓他吃著?！?/p>

　　也不知道有沒有*水，蘇若錦只好把小弟送到娘懷里讓他先吃上。

　　書同在外面干著急，一面看院門一邊朝罩房，北風(fēng)呼呼，天色越發(fā)陰沉，像是要下雪一般，忍不住叫道：“二娘子，我去接大人回來?！?/p>

　　蘇若錦迅速掀開厚重的簾布側(cè)身出來，抬頭看了眼天，冷嗖昏沉，能凍死人，“行，書同叔，你也小心點?！?/p>

　　書同拿過氈帽、去棚子牽了騾子出去接蘇言禮，轉(zhuǎn)眼間，消失在蘇若錦兄妹的視線里。

　　要是知道石頭畫能賣到銀子，就不讓他爹出去了。

　　有錢難買早知道，蘇若錦只能嘆口氣，轉(zhuǎn)身又進了罩房，小弟哼哧哼哧吃著，大概是吃到了，她抬眼望向娘，八年間連生四胎，整個人疲憊蒼白，一天時間像是老了幾歲。

　　看得蘇若錦直心疼，“娘，你等著?！?/p>

　　像是想到什么，她轉(zhuǎn)身又出了罩房，到臥室梳妝臺梅瓶里拿出一支麥穗，這是仲夏時去鄉(xiāng)間游玩拾的一把干麥穗，拿回來插在梅瓶里裝點房間，找到小剪刀咔咔剪了兩刀，就是一個環(huán)保吸管，連忙拿到灶間去沖洗一番，小腿直奔又進了罩房。

　　“娘，等小弟吃好了，你就用這個吸米湯糖水。”

　　女兒古靈精怪，程迎珍見怪不怪，實在是產(chǎn)后太虛弱，沒力氣，嘴角彎了彎，眼角溢出贊許的笑意。

　　連笑都沒力氣，這一胎生的真是大傷元氣，蘇若錦心疼不已，在等小弟吃*的時間，想了無數(shù)個滋補身子的美食，半個時辰之前她還愁家里只有兩天的米糧，現(xiàn)在嘛……有七兩銀子①，完全可以讓娘的月子做的豐豐足足，一定要將她養(yǎng)的白白胖胖。

　　外面寒風(fēng)嘯嘯，罩房內(nèi)有火籠子，小弟終于吃好，偎在娘親懷里安寧的呼呼大睡。

　　蘇若錦讓娘側(cè)過頭，把麥桔管放到她嘴邊，讓她喝米湯糖水。

　　小半刻鐘之后，程迎珍喝飽后倦怠的睡了過去。

　　蘇若錦掖好娘倆被角，整理了下拿出空碗出了罩房，她去了灶房。

　　生產(chǎn)之事落定，手中又有了銀錢，蘇若錦終于有心情準(zhǔn)備晚食，把預(yù)備分到明天吃的菜、肉準(zhǔn)備今天晚上都用了，大家都累了一天，大冬的吃的厚實才能御寒。

　　蘇大郎蘇安之看到妹妹搬小凳子站到碗柜前，開了柜門拿儲存的肉菜，雙眼一亮，“阿錦，今晚吃肉？”

　　蘇若錦拿出一小塊五花肉，又拿出一個大筒子骨，“五花小炒我們吃，大筒子熬湯給娘補身子?！?/p>

　　三歲的蘇三郎蘇甘之一聽有肉吃，高興的直蹦，“吃肉羅……吃大肉肉羅……”要不是廚房小，都能翻勁斗。

　　蘇大郎到底大了些，又是長子，高興之余又擔(dān)憂發(fā)愁，“那明天吃什么？”

　　蘇若錦分了三趟才把碗柜里的食材拿出來，看到眉頭皺成一團的大哥，笑瞇瞇道，“前幾天讓爹畫的石頭賣出去了，得了七兩多銀子呢！”

　　剛才蘇大郎在灶間燒火，聽到書同回來，但他拉褡褳露銀子沒瞧見，所以到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小妹前段時間讓爹畫的石頭畫賣了銀錢。

　　一聽石頭畫能賣錢，又驚又喜，“真的呀……”蘇大郎不敢相信。

　　“當(dāng)然是真的?！碧K若錦高興的吩咐：“大哥，把大灶里的熱水舀些兌在木盆里，我要洗菜洗肉準(zhǔn)備做大餐啦?！?/p>

　　蘇大郎的腦子一半是石頭畫，一半是油滋美味的五花肉，手比腦快，迷糊間，已把盆里的水兌好。

　　兄妹二人，一個洗，一個幫著換水，幾個回合，所有的菜、肉都洗好。

　　蘇若錦站到小凳上，站在灶臺前扁炸肥肉炒出油水，撈起多余的油放在一邊，蘇大郎的灶膛燒得紅通通的，熱油滋滋，豬油渣香氣撲鼻，饞得蘇三郎直噎口水。

　　蘇若錦拿著筷子夾了個油渣給他，“呶，小心，當(dāng)心燙?！边呎f邊又對著油渣吹了好幾下才放到蘇三郎嘴里。

　　小家伙嚼的嘎嘣響，引得蘇若錦一個老芯差點沒忍住，趕緊把肉絲倒入鍋內(nèi)翻炒，炒得五花肉變色，又把蒜苗葉、蘿卜片倒入一起翻炒。

　　紅的肉、綠的蒜苗葉、白的蘿卜，三色翻滾，肉香氣在小小的灶間內(nèi)升騰噴香，引得人口涏舌動，饑餓難耐。

　　“姐姐……姐姐……”蘇三朗貼到蘇若錦身上，拉她衣袖，眼巴巴的要吃。

　　蘇若錦被小屁孩看得心軟無奈，快速鏟起炒好的五花肉，拿起筷子連肉帶菜，一大筷子，連吹三下，送到了蘇三朗的嘴里，“姐姐炒的好吃不？”

　　蘇三郎小嘴忙著吃肉，那有空回六歲小姐姐的問話。

　　蘇若錦又不是真六歲，那會計較，又夾了一大筷子給灶膛燒火的蘇大郎，“哥——”示意他起身伸頭過來，她站在小凳子上不敢亂動，怕摔個大馬哈。

　　蘇大郎站起身，卻沒伸頭過來，他不好意思道，“我是大孩子了，要不等爹他們回來再吃？”八歲小男孩既想吃，又覺得爹沒回來，菜還沒上桌，這樣不好，糾結(jié)極了。

　　一年又一年，蘇言禮夫妻孩子一個又一個多起來，掙的錢卻沒什么變化，吃喝拉撒、人情往來，頭疼腦熱，哪樣不要花錢，蘇家的小日子著急不好過，真是難得吃頓肉。

　　今天晚上的肉菜要不是備著她娘生產(chǎn)用那會買，真是苦了這兩個長身體的小男孩了。

　　蘇若錦只好半趴在灶臺上，伸手把一大塊肉菜塞進了蘇大郎的嘴里，“吃吧，我再來做個紅燒豆腐，溜個大白菜，再給娘親燉個大筒骨豆腐湯，晚飯就好了，只等爹回來就可以吃了?！?/p>

　　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一入口，肉嫩滑、味鮮美，蘇大郎不知道此刻自己整個人滿足的像只小花貍貓。

　　只一口肉就讓兩個小男孩滿足的跟什么似的，蘇若錦既高興又心酸，麻利的把切好的豆腐放到熱油中，嗞一聲，熱氣直冒，散在灶間三個孩子身上，暖意洋洋。

　　要是有辣椒就好了，可以來個麻婆豆腐，那滋味真是要多美妙有多美妙，可惜大胤朝還沒有辣椒，真是少了多少美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