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顧老婆子在后面看著氣瘋了，哭天喊地的在地上撒潑打滾，猛拍大腿，嚷嚷著不活了之類的話。

嘴里還罵罵咧咧的，顧小六狀似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一股腦把雞蛋都塞回去。

“爺，我不要雞蛋了，還給奶吧，求奶不要再賣我和九兒?！?/p>

看到顧小六驚恐的樣子，顧老爺子氣得頭頂冒煙：“你還想賣孫女？咱家再窮再苦也不干這黑心勾當！”

“幾個干吃飯的，也不想想家里的情況，白養(yǎng)這么多年還不夠?。　?/p>

“爺，我知道我們娘三是負累，求爺你把我們分出去，這樣奶就會高興了?！?/p>

顧小六突然吐出來這么一句話，頓時氣氛就沉默了，顧老婆子都忘記嚎了，這屋里的人臉色都晦暗莫名，各有各的算計。

顧老爺子突然怒吼一聲：“我還沒死不能分家！六丫頭，你不用管你奶，這家還是我來做主！”

顧老爺子把雞蛋重新塞顧小六手里，然后氣沖沖的出去了。

大伙兒愣了一下，不明白他這舉動代表什么。

隨后就聽到院子里傳來雞的慘叫聲，顧老婆子的臉都白了，忙爬起來。

接著，顧老爺子已經(jīng)提著斷氣的老母雞進來：“給，搗鼓出來給你娘補身子?！?/p>

“喪天良的，下蛋的老母雞都不放過，哎喲殺了我吧，我不活了......”

顧老婆子心疼的看著那已經(jīng)咽氣的老母雞，氣得猛錘胸口，心痛難耐。

“別理她，拿去吧，別怕。”

顧老爺子繃著臉把雞遞給了顧小六，隨后又威脅的說了一句：“你再嚷嚷，我就一天殺一只讓大伙兒都補補?！?/p>

聽著，顧老婆子就真不敢繼續(xù)嚎，只是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顧小六。

顧小六無視她，心安理得的把所有東西都拿著，再三謝過顧老爺子才離開了正房，拿著戰(zhàn)利品回房。

當楊氏和顧小九看到那老母雞和雞蛋，下巴都驚掉了。

“這不能要，趕緊送回去給你奶?！?/p>

楊氏仿佛拿到的是燙手山芋，急急的就讓顧小六送回去。

顧小六不肯，她覺得這是她們應得的，沒有送回去的理兒。

“娘，這是爺堅持要給的，奶也管不著?！鳖櫺×f了一句。

“可是......這老母雞你奶可看重了，這吃了以后咱娘三就更難待下去了。”

因為長年累月的被折磨刁難，楊氏已經(jīng)被顧老婆子死死拿捏住了，半分不敢忤逆她。

“娘，就算送回去，奶也才不會領情哩?！鳖櫺【啪镏彀驼f著，對于顧老婆子的脾性她也是很清楚。

“就是這個理兒?！?/p>

“而且，六兒姐之前頭受傷了，也得補補?！?/p>

顧小九的這一句話，成功讓楊氏放棄勸說。

兩個女兒為了她受了許多苦，她何嘗不心疼。

自己的大女兒受傷后，根本就沒吃過什么好東西補身子。

所以，熟悉顧老婆子脾性的楊氏，哪怕是以后的日子會更加艱難和痛苦，她都想讓女兒好起來。

況且大女兒死過一回后，變得十分有主見，她也是勸說不來。

顧老婆子在房間里等了好久，也不見楊氏提著東西來還，頓時火冒三尺。

她躺在炕上嗷嗷叫，大兒媳何氏在跟前伺候著，被各種遷怒挨罵。

最后得知老母雞和雞蛋都已經(jīng)煮了，卻一口沒給她，顧老婆子捂住胸口，連晚飯都不吃。

她不舒服，也不讓其他人舒服，一直嚎一直嚎，讓大伙兒在她跟前伺候著。

最后連大夫都請來了，柳大夫把了脈，熟練的開了藥方。

是夜，顧老婆子終于折騰完了，大伙兒才從正房散了。

顧大郎和何氏到了房間之后，兩人對視一眼，輕輕吐了口氣。

“今天娘怕是要氣壞了?！鳖櫞罄晒緡伭艘宦?，捶了下肩膀就坐炕上。

何氏掃了他一眼不說話，走到柜子前翻找著什么，隨后開門準備出去。

“你干啥去?。俊?/p>

“去看看?！?/p>

“唉，去吧?！?/p>

想到自家兄弟的遭遇，顧大郎心里也是難受。

十一歲的顧七兒連忙從炕上爬起來，跟著何氏出去。

“大嫂，是娘有什么事情嗎？”看到大嫂來找，楊氏以為是顧老婆子有啥事了。

“娘沒事，這給你。”

說完，就把鐵打酒塞到了楊氏手中。

“大嫂......”

楊氏有些哽咽。

何氏的性子寡淡，話不多，但是人心地不錯。

平日里沒有過多的交談，但她總會雪中送炭，讓她心中流過一陣暖流。

“我不敢忤逆娘，你別怪我?！?/p>

“哪里的話，這些年來，若不是有你，我們......”

你一言我一句的，兩人就這樣聊起來。

顧小六嘴角微微上揚，這時候顧小七就湊了過來，把手中的野果子遞了過去：“六兒姐你吃，酸酸甜甜挺好吃?！?/p>

顧小六低頭看了一眼，是山葡萄。　　

“這是在哪摘的？”

顧小六突然輕聲問著，柔和璀璨的星眸，定定的看著顧小七。

顧小七有些局促，臉蛋微紅壓低了嗓子：“我偷偷上山摘的?！?/p>

顧小六聽著，眉頭輕蹙：“這樣很危險，下次不許了?！?/p>

顧小七忙不迭的點頭，看到顧小六的淺笑才松了口氣。

心中暗嘆：哇塞，今天的六兒姐好有氣勢哦！

隔天，顧老婆子果然變著法子折騰。

楊氏身體還沒好，因此閉門不出，她就站門前罵。

什么懶婆子、饞婆娘、小偷之類的。

逮著何氏就各種挑刺，罵得狗頭淋血。

楊氏心里有些愧疚，畢竟因為自己何氏才會被遷怒。

何氏寡淡一笑，不以為然：“我聽說，爹這些年攢了點錢，這次回來是準備買田種地，以后就不回去鎮(zhèn)上了?！?/p>

如今把地買了，他們就是有地的人家，不用再做佃戶，除去賦稅，他們家會比往年要好。

日子也不會過得緊巴巴的了。

顧老爺子在鎮(zhèn)上當掌柜，工錢還是挺不錯的，但是因為要供顧家的老四讀書，才會過得這么清貧。

好在他幾年前中了秀才，光耀門楣。顧老爺子覺得都是值得的，更是節(jié)衣縮食砸鍋賣鐵都要讓小兒子繼續(xù)讀書。

錢都花這上了，所以他們家是最遲有自己田地的人家。

不過顧老爺子除了偏心于顧老四讀書的事情，其他的方面，他還是一個公道的人。

“這倒是不錯。”楊氏也是忍不住揚起嘴角。

“是啊，以后日子會越過越好，你也不要擔心?！焙问习参苛藯钍蠋拙?，就出去繼續(xù)干活了。

因為不確定顧三郎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所以顧老爺子思前想后，還是想做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