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情

　　病情

　　三年前，顧城十二歲。

　　“喂，你聽說了沒有，顧家公子昨天突然發(fā)瘋了！”

　　“你聽誰說的，顧家公子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瘋了呢？”

　　“我騙你干什么？顧家公子真的瘋了，我隔壁的妻子的舅舅的朋友的侄子的同學(xué)的姐夫是顧家的護衛(wèi)，昨天晚上他得到消息，顧家公子突然就瘋了，聽說是中了邪！”

　　“說起來也是蒼天無眼啊！顧家老爺和夫人那么好的人，怎么他們唯一的獨子就瘋了呢？”

　　“誰說不是呢？你說顧家老爺這些年修橋鋪路，施粥搭棚，救治了那么多人，怎么蒼天就是不開眼呢？”

　　顧家公子瘋了，沒幾天，整個柳河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同時顧家貼出懸賞，只要能夠治好顧家公子的瘋病，就贈他萬貫家財。

　　這個懸賞一貼出來，就讓人趨之如騖，可惜，最后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如果說有什么好消息的話，就是顧家公子雖然瘋了，卻是間歇性瘋病，也就是說時好時壞的樣子。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雖然難受，卻也不會讓顧城的父母，顧遠航和葉芷這樣憔悴。

　　禍不單行，沒多久有出事了，顧家公子顧城，不止患了瘋病，就連平時不瘋的時候也是傻子。

　　受此打擊，葉芷從此患上了心痛的毛?。?/p>

　　三年來，各路名醫(yī)看過不少，就連游方道士也請過不少，作法驅(qū)邪，可是顧城的病情卻一籌莫展。

　　雖然如此，只要有一線希望，顧遠航夫婦兩就不會放棄，為了顧城的病情，顧家在兩年前整個搬到了郊區(qū)。

　　當(dāng)然，不是顧家耗盡了家財，而是兩年前一個姓薛的道士說，顧城之所以這樣是風(fēng)水不好，想要治好他的病，必學(xué)換一個風(fēng)水好的地方休養(yǎng)，三年之內(nèi)應(yīng)該就能痊愈，雖然覺得薛姓道士是騙人的，但夫婦兩還是甘愿被騙，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們就甘愿被騙。

　　可惜，兩年時間后，也不見有什么進展，反而瘋病越發(fā)頻繁嚴(yán)重了。

　　母親葉芷，眉眼處總是化不開的憂愁，父親顧遠航已經(jīng)有了稀疏的白發(fā)，這對于一個才三十多歲的一流高手來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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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家的莊園便坐落在柳河城郊區(qū)的地段，雖然不是很繁華，但風(fēng)光和風(fēng)水都非常好的一片區(qū)域；兩年前，整過區(qū)域就顧家一家人居住，打理莊園的花匠、廚師、傭人、護院等人數(shù)要遠比自家人多。

　　兩年后的今天，整片區(qū)域仍然只有顧家一家人居住，不過下人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了，除了一個照顧顧城的丫鬟紅妝之外，就連一個廚子都沒有了。

　　三年來，已經(jīng)散盡了家財，除了這一小片院落之外，已經(jīng)在沒有其他了。

　　這會兒在后面池塘邊上，有個年輕男子坐在鵝卵石地上看著水面發(fā)呆。水面的倒影之中，他的臉卻是變化不定，時而憤怒，時而兇悍，時而迷茫，時而痛苦……

　　后面是一個俏麗的丫鬟，心痛的看著自己少爺。

　　“城兒，你在這里曬太陽啊。”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一個端莊的中年美婦。

　　“夫人！”看到來人，小丫鬟連忙行禮。

　　“紅妝，辛苦你了！”然后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年輕男子。

　　可惜，坐在地上的顧城，是顧家獨子，中年美婦的話，他卻是置之不理，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

　　中年美婦也沒有在意，問了丫鬟一些有今天的事情，然后依然柔聲說道：“天氣熱，曬著辛苦。回屋里吧？”

　　依然沒有回應(yīng)，她繼續(xù)道：“對了，聽說來了客人找你父親，好像什么一元宗的高人，也許對你的病有幫助，過去看看吧？”

　　中年美婦也就是葉芷看著兒子的模樣，心中憐愛、心痛……如果可以的話，她愿意一切苦難加諸在自己身上，只要兒子能夠康復(fù)。

　　可惜，沒有如果，三年來，顧城的瘋病一次比一次嚴(yán)重，就算是對于一元宗的高人，實際上葉芷也沒抱多大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已經(jīng)讓她絕望了。

　　“娘！”

　　突然，一個聲音，讓葉芷呆住了！

　　“城兒，你…你……”一個悅耳的聲音顫抖的響起，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葉芷指著顧城，淚水止不住的順著兩側(cè)臉頰流下，半響不敢說出后面的話，仿佛一說出口，這一切就都會像鏡子一樣破碎，然后她從夢中醒來。

　　顧城看著母親的模樣，心中難受、酸楚……這是自己的母親，可是那抹不去的憂愁在顧城眼中是那么的刺眼，作為兒子，不僅沒有盡到孝道，反而還讓她為了自己的事操碎了心，神傷這么多年！

　　“娘，我沒事了！”

　　葉芷聽了顧城的話，嬌軀頓時一震！

　　“城兒……城兒……你真的好了……”口中喃喃喚著，葉芷幾乎夢游一般，愛憐的將兒子攬入懷中，，失聲痛哭起來：“城兒，你終于好了，娘一直都相信你會沒事，遲早有一天會變回從前那個聰明的城兒的，娘還以為等不到這天了，不過幸好老天開眼，你終于好了！嗚嗚嗚嗚……”

　　慟哭的聲音，回蕩院落，久久不散。她不問顧城塵為什么會突然好轉(zhuǎn)，她只有一個擁抱，一個給自己兒子的擁抱！

　　她要發(fā)泄，發(fā)泄這三年來的愁緒！

　　“嗚嗚嗚嗚嗚……少爺好了，嗚嗚……少爺終于好了，夫人再也不用傷心了……嗚嗚……”一旁的紅妝也是喜極而泣，自從三年前，少爺瘋了后，她就再也沒有看見夫人展開過眉頭，終于，老天有眼，少爺好轉(zhuǎn)了。

　　紅妝是一個孤兒，更是一個流民，如果不是老爺夫人，她早就已經(jīng)餓死了，因此就算顧家落魄，她也沒有離開。

　　以她的美貌，柳河城里面追求她的人不少，其中不乏真正的年輕俊杰，有時候顧遠航夫妻兩也勸她，不過她就是不聽，非要呆在顧家照顧已經(jīng)呆傻的顧城。

　　當(dāng)然，紅妝之所以沒有成為被強搶的民女，也是因為顧遠航一流高手的實力，這樣的實力在柳河城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至少沒人敢強搶。

　　而紅妝，也一直忠心耿耿，照顧自家的少爺！

　　因此，顧城的突然好轉(zhuǎn)，她的驚喜并不會比葉芷少。

　　被擁抱的顧城想說些什么，但聽著那悲滄的慟哭聲，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任由這個憐愛兒子的母親擁抱。

　　但就在這時，原本擁抱著顧城的葉芷突然身子一軟，便要倒在地上。

　　“娘！”

　　“夫人！”

　　顧城第一時間感覺到，驚呼的同時，忙伸手將葉芷扶住，顧城和紅妝的驚呼驚動了在前院的父親，朝著這里走來。

　　“芷兒，你怎么了？”人還未到，聲音先到，充滿了關(guān)切。

　　抬眼望去，父親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比起三年前多了很多的皺紋，頭上冒出幾根白發(fā)。顧城鼻子一酸，急忙道：“爹，娘昏過去了！”

　　“什么？”顧遠航一驚，連忙過去，扶住葉芷。

　　“芷兒，你沒事吧？”顧遠航將妻子攬入自己懷中，焦急而關(guān)切的問道。

　　但葉芷毫無反應(yīng)，仿佛睡著了一般，而越來越微弱的鼻息卻提醒著顧遠航等人，并非是什么睡著。

　　“讓我看看吧！”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顧城一驚，抬眼看去，是一個溫潤和善的中年，剛剛由于心急母親的情況，顧城一直沒有注意到。

　　“對，對，蕭先生快幫我看看內(nèi)子！”顧遠航如夢初醒，才想到旁邊有這么一位大神，急忙說道，經(jīng)歷了兒子瘋傻的事情，他再也經(jīng)不起妻子出事的打擊。

　　這時候，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顧城跟平時有什么不同，不過顧城并不會怪他，反而會欣慰，父親跟母親的感情還是那么好。

　　走上前來，伸手搭向葉芷的脈，頃刻間就將葉芷的情況了解了一個大概。而后，便見蕭先生眉頭緊皺，思咐片刻道：“先把尊夫人抱回屋里去，尊夫人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好，常年的郁抑，已經(jīng)讓他的心脈脆弱不堪，又經(jīng)過大悲大喜，才傷到心脈昏迷過去，現(xiàn)在做好立即疏通心脈的準(zhǔn)備?！?/p>

　　顧遠航聞言，也不多說其他，立刻抱著葉芷回屋。

　　當(dāng)把葉芷放在臥室的軟床上時，蕭先生開口道：“顧兄，尊夫人的身體已經(jīng)虛弱到極點，經(jīng)不起折騰，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是溫養(yǎng)，我現(xiàn)在開個藥方，你們準(zhǔn)備好熱水，然后按照我寫的方法藥浴，要快，等到有了起色后，就用我開的另一個藥方溫養(yǎng)，一段時間后就會沒事?！?/p>

　　顧遠航此時茫然不知所措，只能按照蕭先生所吩咐的做，讓紅妝去準(zhǔn)備熱水，然后就打算親自去抓藥。

　　“爹，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我相信娘會沒事的，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至于抓藥的事就讓我來吧！”顧城這時候開口，同時也是安慰自己，母親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自己，如果有個萬一的話，那真是內(nèi)疚一輩子。

　　“對對，一定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突然，慌亂的顧遠航呆住了，艱難的轉(zhuǎn)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城，清澈的眼神，掛滿了擔(dān)憂，這哪像一個癡傻的人該有的表情？

　　還有，剛剛應(yīng)該只有自己和夫人、蕭先生和城兒四人，而說話的只可能是城兒，難道？

　　顫抖著雙手，有些擔(dān)心，有些害怕，更飽含著期待，顫抖的問道：“城兒…你……”

　　顧城鼻子一酸，道：“爹，我已經(jīng)沒事了，全好了，你看！”

　　“好…好…好?。∽孀诒Ｓ影?，城兒你終于沒事了！”驚喜來的太快，顧遠航老淚縱橫，語無倫次。

　　顧城很感動，不過還不是時候，現(xiàn)在作重要的是母親的狀況，于是強忍著心中的感情，道：“爹，我的事待會在說吧，現(xiàn)在還是先給娘親抓藥，就由我去吧！”

　　“對對，先抓藥，先抓藥！”顧遠航反應(yīng)過來，不過這時候腦子已經(jīng)一團亂，隨口附和著顧城的話。

　　這里的情況沒有瞞過蕭先生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釋然；心道果然如此，剛剛看到顧城的動作表情就覺得跟傳言不同，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這也解釋了葉芷為什么會大悲大喜了。

　　寫好兩份藥方，然后遞一份給顧遠航，道：“這一份現(xiàn)在就要用，顧兄先抓來，而另一份是清醒之后溫養(yǎng)用的，也可以準(zhǔn)備了?！?/p>

　　顧城上前一步，道：“蕭先生，抓藥的事情就讓我去吧！”

　　蕭先生沒有猶豫，道：“行，不過要快！”

　　顧城接過藥方，應(yīng)了一聲，然后道：“爹，我先去抓藥了！”

　　得到許諾之后，顧城離開了院落去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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