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靈之首

晚飯過后，眾人坐下談了一會，便各自回房休息。

王風回到房中，點上油燈，盤坐在床上，默運《空冥決》，漸漸入定。只見他周身霧氣繚繞，衣服慢慢鼓起，真氣流動，無形而有質(zhì)。此時丹田之中，業(yè)已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灰瀠瀠的旋渦，緩緩轉(zhuǎn)動。

而之前的那八道光點，似是害怕之極，紛紛遠離旋渦，圍成一圈，緊緊貼在丹田內(nèi)壁，竟似要硬生生地擴增丹田容積一般。

這時，只見其中一道光點化為頭發(fā)絲狀，繞著旋渦急速游走不定，眼見對那旋渦大是畏懼，卻又無處可躲。

王風心道：“這絲狀之物，便是武祖封印的那至靈之物吧，卻不知到底是什么東西？”

只聽一道聲音自耳中響起：“大人，快停下來！我有話要說！”

王風大奇，用靈識問道：“你是誰？要我停下什么？”

那聲音道：“我是你體內(nèi)被封印的靈物，你趕緊停止修煉，否則我命休矣！”

王風撇了撇嘴，靈識傳音道：“怕死鬼！虧你還是靈物呢。”慢慢地收氣回體，長呼出一口濁氣。

王風又問道：“你到底是何靈物？為何擾我清修？”

那聲音道：“你聽說過至尊四靈沒有？我便是四靈之首神龍是也?！?/p>

“至尊四靈？”“對！所謂四靈，乃神龍、丹鳳、麒麟、玄龜。”王風曬道：“枉你自稱四靈之首，面對我初習之神決，竟然畏之如虎，可笑之極！”

神龍道：“什么叫‘畏之如虎’，便是五行神獸中的白虎小弟，我也不會放在眼里。只是大人目前所修的《空冥決》，大有來歷，我自然抵受不住?！?/p>

王風奇道：“你也知道《空冥決》？”

神龍道：“自那日進入大人身體，我便與大人心意相通，且生死與共。只是大人目前功力不夠，我難出大人之體，只能以靈識交流。大人心念一動，我便知道大人心中所想。說起來，還是我選擇了大人呢！”言語之間，大是得意。

王風又問道：“那你為何偏偏選上我？”神龍道：“那是因為大人和當年武祖一樣，都是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且也都是宅心仁厚，不會是見死不救的狠心之人。其實，自大人出生之時，我便感應到了?！?/p>

王風笑道：“你是在拍我馬屁嗎？怕我再習《空冥決》，而要了你的老命吧？這樣罷，你看有沒有什么辦法，既不要了你的老命，而我又能修習此決？”

神龍干笑了幾聲，道：“只要大人逆運真氣，強行擴展膻中穴，我便會隨真元逆流而上，然后在大人的膻中紫府中安家。”

王風童心大起，故意嚇道：“安家？你言下之意，以后吃喝拉撒全在本人胸口，想起來就惡心。不行！斷然不行！”

那神龍急道：“我，我這是用詞不當，大人不要介意。我乃至尊四靈之首，何來吃喝拉撒之舉？只要大人幫我一下，我，我愿與大人簽訂靈魂契約，當然是平等的?！?/p>

王風靈識一掃《九義解》中的伏獸篇，心下明白，當下笑道：“我逗你玩啦！你我既然生死與共，患難一體，而且你對我有恩，何必多此一舉！把我瞧得忒小了！準備好了，我要運功，為你安排新家。”

神龍感激涕零，自知所選之人實是對極，同時也為自己眼光之準暗暗得意。只見王風丹田之中緩緩凝聚一道真元，卻非運轉(zhuǎn)《空冥決》時那種灰瀠之氣，自丹田處逆沖而上，至膻中穴內(nèi)急速飛旋，硬生生地將穴道逐漸擴充到有一蠟丸大小，神龍叫道：“夠了，夠了。”

隨即朝上猛然沖去。哪知這時，丹田之中的其余七道光點也紛紛隨后向上沖來。

神龍大聲叫道：“干什么？你們這群混蛋！這么小的地方，容得下那么多人嗎？”王風見狀，又氣又笑，只得急運功力，再次將穴位擴大。

良久，方收功回氣，只見那八道光點已在膻中穴中慢慢游轉(zhuǎn)，形態(tài)悠然之極。

王風道：“那七道光點是何物？”神龍答道：“那是陰陽二氣之華和五行之精?！?/p>

王風皺眉問道：“什么陰陽二氣之華五行之精？”神龍道：“所謂陰陽二氣，是當天地初開時，玄黃之氣逐漸剝離，一分為二。清氣上升為陽，濁氣下沉為陰。只是孤陽不長，獨陰不生，以至二氣互為糾纏，相生相克。而五行之精，乃東木之魂、南火之神、西金之精、北水之意及中土之靈?！?/p>

王風笑道：“你知道的還挺多??！”神龍故作謙虛之態(tài)，道：“哪里？哪里？我們四靈只是略早于這七者存在而已。要知鴻蒙開，天地分，玄黃化而后五行定。我們四靈在天地初分時，吸化殘余的鴻蒙靈氣，然后進稱至尊?！闭Z氣卻是洋洋自得。

王風又問道：“你們既然存在悠久，且神通廣大，為何卻如此害怕我的《空冥決》？莫非是徒有其表，名不符實？”

神龍沉吟一下，道：“大人有所不知。剛才大人修煉《空冥決》時，那灰瀠之色的漩渦，大有吞噬萬物之勢。

我們既身為靈物，自然感應極是靈驗，若是被吸入，只怕會灰飛煙滅。大人所修此決，也會有損大人自身內(nèi)丹。不知大人有何決策？”

王風連忙一看，只見丹田正中一蠟丸大小的圓珠流光溢彩，若隱若現(xiàn)，似有結(jié)成實體之狀。

王風大驚，知是將要金丹大成，而天劫馬上就要來到。

連聲問神龍道：“這，這可怎么辦？”神龍悠然道：“恭喜大人金丹大成！還望大人趕緊尋一空曠無人之地，迎度天劫！”

王風怒道：“我現(xiàn)在可不想飛升他界。你這陰陽怪氣的樣子，我看著就來氣，信不信我把你再趕回丹田去？”

神龍連聲道：“大人不要生氣，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時候無多，已來不及。眼下先迎渡天劫，再作打算！”王風道：“渡過天劫后，我就要飛升異界，那時已經(jīng)遲了。還作個屁打算！”

神龍笑道：“天劫過后，也不是立馬就飛升，據(jù)我所知，起碼還有月余的修心固體空檔。那時大人再利用這段空檔，運轉(zhuǎn)《空冥決》煉化金丹，則不會飛臨他界?！?/p>

王風半驚半疑，道：“此法當真能行？”

神龍淡然道：“你我已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若不順，我有何好處？反正我言已至此，信或不信，那也由你?！?/p>

王風無奈之極，這時周身汗毛乍豎，心中念如潮涌，知是時候無多，天劫將至。

只有火燒眉毛，且顧眼下。當下躍然離床，身形一晃，已到院中。抬頭望天，只見烏云密布，電光隱隱。

王風微動身形，好似一道淡煙，向遠處一座山頭飄去，幾個起落，已靜立在山頂。

山風凜冽，松濤陣陣，王風衣袂飛舞。頭頂黑云滾滾，雷聲隆隆。當下盤膝而坐，默運真元，將丹田中快要成形的金丹層層包裹起來。

不一刻，全身猛然一顫，天地之間的靈氣如波翻浪涌，朝王風身上急撞而去。王風感覺此時如一葉小舟在驚濤駭浪中隨波翻滾，而周身毛孔大開，九竅撐張，如鯨吸，如虎吞，將無形有質(zhì)的天地靈氣盡數(shù)納入體內(nèi)。

王風頓時覺得身體腫脹欲爆，經(jīng)絡血脈紛紛擴張至極限，眼看就要炸裂，王風心中驚呼：“我命休矣！”

正當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危急關頭，包裹內(nèi)丹的真元離開丹田，沿著全身經(jīng)脈毅然向上，所到之處，體內(nèi)狂吸而入的靈氣迅速變得平和，遠非之前的猛烈。

王風稍稍放下心來，只見那真元穿梭于濃厚靈氣之中，慢慢吸收其精華，摒除其雜質(zhì)，而真元自身逐步壯大，如蛇變龍。

待到已運轉(zhuǎn)周天，通行三關后，此消彼長，靈氣已若有若無，即將消失，而那道真元已是形如玉龍，大是雄壯。

等到靈氣完全消失殆盡，真元自上而下，沿著周身經(jīng)脈再次盤踞丹田中，將那內(nèi)丹一口吞了下去，然后慢慢轉(zhuǎn)動，形成渦狀。轉(zhuǎn)了數(shù)圈，猛然收縮，王風頓時打了個冷顫，隨即周身舒泰之極。

只見真元業(yè)已消化，露出一枚雞蛋大小的內(nèi)丹來，那內(nèi)丹金光燦然，熠熠生輝。

正在王風欣賞自己剛剛結(jié)成的金丹時，頭頂上空霹靂一聲驚雷，震耳欲聾。王風一驚，抬頭望去，只見滿天黑云，凝聚成一個大漩渦，其中電光閃耀，聲勢駭人。

突然一道閃電，自云端猙獰而下，擊向王風。王風抬起雙手，虎口相對，虛結(jié)成圓，迎向那道電光。

轟地一聲巨響，王風身體發(fā)麻，衣衫盡碎，皮膚裂開，鮮血淋漓。不等王風喘過氣來，數(shù)道電光接二連三地當頭轟下，王風大怒，高聲叫道：“搞什么鬼？這那里是一九之劫，分明和四九天劫不相上下。老天你也太瞧得起我王風了。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王風自《九義解》中了解到了各階天劫的形態(tài)威力，眼下自己所渡天劫，確是巨大，遠非一九天劫可比，為何這樣，王風也不明白。

而此時已無暇他顧，飛身躍起，雙掌拍向那數(shù)道電光。轟轟幾聲巨響，罡風勁氣四處激蕩，煙霧散去，王風已不見人影。

只見此山頭，已成數(shù)丈開闊的平地，好似被天神，手執(zhí)巨劍，生生削去山頂。

王風躺在半山腰的一處亂石之中，全身焦黑，微有青煙冒出?？攘藥茁?，緩緩爬起，只見他蓬頭垢面，衣不遮體，皮膚上依稀有電光閃動，神情狼狽之極。放眼四周，亂石散落，自己如此模樣，難以見人。

這時烏云散盡，一輪明月，高掛當空。所幸夜深人靜，無人撞見。

略運真元，損傷皮肉一一結(jié)痂，全身神氣充盈，似有用不完的精力，比之渡劫之前，功力激增數(shù)倍。當下兩肩微晃，人已不見。幾個呼吸，已回到房內(nèi)，掀開被子，蒙頭而臥。

忽聽神龍咂舌嘆道：“大人當真了得，初渡如此天劫，居然平安無事，而所結(jié)金丹，也遠比其他人大，常人金丹只有鴿卵大小，大人金丹卻大如雞蛋。大人您是屬雞的吧？”

王風怒道：“閉上你這張鳥嘴，這次天劫有些蹊蹺，該不是和你有關吧？”

神龍大聲叫道：“冤哉枉也！是你自己之前催動陰陽五行精氣，修為自然增長。而你所結(jié)金丹也遠大于其他結(jié)丹者，那所受天劫，也應比他人來得大，這才合理嘛！還有，我是神龍，只能是龍嘴，鳥嘴二字，要是放在我那丹鳳妹妹身上，倒也名副其實?！?/p>

王風哭笑不得，怎么就遇上這么一個活寶，哪里是什么神龍，簡直就是一個無賴。

忽聽房門輕響，一人走了進來，王風伸頭一看，正是小雨。

王風驚道：“姐姐，你，你怎么進來了？這么晚，你還沒睡嗎？”小雨嗔道：“你練功練得有點傻了，什么這么晚，天已快亮了，想想今天要去城里，還不快點起來準備準備！你這個小懶蟲！”說著，就要過來掀被子。

王風驚叫道：“男女有別，你，你不能這樣！”

小雨“噗嗤”一笑，道：“人小鬼大。什么男女有別？我是你姐姐，小時候，還是我給你洗澡呢。咦，你的臉怎么這樣臟？你的頭發(fā)亂糟糟的，這是怎么回事？”

王風當下將所發(fā)之事說了一遍，只是隱去神龍之事。又道：“好姐姐，你幫我找套衣服來，再幫我打桶熱水可好？”

小雨驚奇之余，開口道：“這事可要說給爺爺他們聽？”王風嘆了口氣，道：“他們四人已經(jīng)知道了?！毙∮暌徽灰娡跞琮?，王蒼夫婦和阿福四人魚貫而入。

王如龍捋須笑道：“有志者事竟成！如今你已是人界第一人，好自為之吧！”王蒼看著王風若有所思，而一旁周氏，卻是一臉擔憂之色。

阿福向王風豎了豎大拇指，隨即轉(zhuǎn)身出了房門。小雨也走了出去。

王風道：“娘，你不必擔心。還有爺爺和爹，我雖然渡過天劫，卻也不一定就能飛升他界。咱們一家，相處一起的日子還長著呢。”

周氏問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王風把神龍所說之語講了一遍，為免三人擔心，隱去神龍在體之事。

這時小雨找來一套衣服，放到桌子上。

王如龍道：“既是發(fā)生了此事，進觀一事暫緩而行。等你煉化金丹后再作打算。”當下一行走了出去。

過了不久，阿福將浴桶熱水搬了進來，道：“少爺，先洗一個澡吧?！彪S后出去帶上房門。

早飯過后，王如龍交代眾人幾句，便又回觀。

阿福找一靜室，打掃干凈，作為王風閉關之用。

王蒼則在前院門口處，搭了一個涼棚，以免有人上門看病而影響了王風閉關修行。

王風盤膝端坐在靜室之中，默運《空冥決》，只見丹田之中，金丹之上，緩緩形成一個灰瀠瀠的漩渦，離金丹只有寸許。

隨著漩渦慢慢旋轉(zhuǎn)，金丹抖動不停，跟隨漩渦也在慢慢轉(zhuǎn)動。這時，金丹表面突起幾道電光，被吸向漩渦中心，嘶嘶作響，牽連不絕。漩渦慢慢加快轉(zhuǎn)動，金丹抖動得更加激烈，似要擺脫漩渦吸力，卻欲罷不能。

只見電光大盛，竟帶霹靂之聲，金丹似是要反擊，孤注一擲，再一掙而脫。王風哪能如它所愿，暗暗發(fā)力，加快旋轉(zhuǎn)，金丹猛然抖動幾下，漸漸安靜下來，慢慢旋轉(zhuǎn)，一如任人宰割之勢。

待至運行九周天，全身三百六十五處穴道一一點洗，隱有連成之勢。王風慢慢收功，長吐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只見日頭西沉，忖道：“我已運功一整天了?！痹俅蝺?nèi)視，只見金丹已小了一圈，丹田空間卻擴大了不少，且多了一些灰瀠之氣，看來只須十來天便可大功告成。王風伸了個懶腰，只覺全身舒暢之極。這時神龍開口道：“大人的《空冥決》果是不同凡響，竟能以小吃大，可怖之極。幸虧我有先見之明，否則小命難保。”說完嘖嘖自嘆。

王風懶得理他，隨即心念一動，又沉浸在技擊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