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選擇

　　莎士比亞說：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在延生看來，這是一道選擇題。

　　圖書館，位于冒險者公會對面，建筑面積，建筑高度，都大于冒險者公會，老一輩的人說：圖書館，是世界上最美的建筑，在廢物大陸，也不例外。

　　怪不得，連那只大熊都迷戀圖書館。

　　延生和羅特兩人，走出酒店，穿過冒險者公會，來到圖書館。三個古意盎然的中國字，篆刻在上，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中國的書法，是世界上最美的藝術(shù)，因為有且只有中國，才有書法，它獨一無二。

　　兩扇足有萬斤重的大石門，往里敞開，直插云霄的高墻，隔絕視線，估計，你站在涅槃城的任何一座高樓上，也休想看到圖書館的面貌，二人驚嘆著，走了進去。

　　諾大的廣場上，一座百丈高的金色銅像，映入眼簾，細細一看，下面鐫刻‘元帝’二字，附帶一些介紹，周圍立著幾十個數(shù)十丈高的銅像，銅像之下，又雕刻著石像，馬、猴、豬、牛、羊、雞、龍、鳳等等，隨處可見，栩栩如生。石像邊上，又見護欄，護欄下又是一汪清塘。一座石橋，彎架而過。

　　二人邊走邊賞，風光醉人，塘里的綠色，著實能減緩焦躁。

　　穿過廣場，行過石橋，寬闊的長廊上有人捧書閱讀，有人低聲淺聊，看見二人，點頭示好，二人回禮，又加快腳步。

　　穿過長廊，一座恢弘的殿宇，沒有預兆的刺激雙眼。

　　高，真高，抬頭望不見頂；大，真大，一眼望不到邊！

　　走進里面，書香撲鼻，一座座書架似高樓一樣，層層上堆，排排整立，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韓文的，日文的，德文的，多，真多，多到?jīng)]有盡頭。

　　走過幾架，茫茫然不知從何看起，再往里，發(fā)現(xiàn)大部分的新人，都在此處，或倚，或站，或坐，或躺，或趴，無一例外都認真觀看，像是從里面找到了美女，找到了黃金，找到了真理，你看看，一個一個，如癡如醉。

　　延生細細一看，發(fā)現(xiàn)大家看的，都是《廢物大陸生存法則》《廢物大陸上下五億年》《如何做一個合格廢人》《你好，廢物大陸》等等等等。

　　延生也不知道這圖書館有幾層，有多高，就是讓他在這里純走上一個月，也未必能走到頂層。

　　心思慢慢回歸，既然來了，就看看吧，反正自己心里正糾結(jié)生死這個問題。

　　羅特拍拍延生肩膀，示意自己要去找書看了，延生點點頭，表示理解。

　　“男人，一定要懂歷史！”延生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這樣一句話，手指劃過書架，尋找著和廢物大陸歷史有關的書籍。

　　廢物大陸的形成已經(jīng)知道，但是對于客觀的發(fā)展史，卻沒有半點耳聞，比如戰(zhàn)爭。

　　一天兩天就想了解真正的歷史，這無非是天方夜譚，但是大概的，還是要知道吧！

　　《廢物大陸簡史》，就是它了，延生看翻開，慢慢觀看。

　　合上書本，已經(jīng)過去兩個小時，從廢物大陸的出現(xiàn)，到冒險者公會的建立，經(jīng)歷的戰(zhàn)爭有很多，但是著名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相對來說也不過就幾十場。

　　延生以為廢物大陸，真的就是廢物，但是看了書中的介紹，他要重新審視了，甚至，就連涅盤城都未必是真正意義上的廢物大陸。

　　上天要他降臨廢物大陸，到底是隨機還是戴著使命。他不清楚，但是他有一種天方夜譚的想法：他還能從廢物大陸出去。

　　起身走了幾步，又回到書架，手指劃過，落在一本叫《茍延殘喘》的書上，延生翻閱，他想到了余華老師的《活著》，想到了斯蒂芬.金《肖申克的救贖》，他想到了生命，想到了自由。

　　他痛恨曾經(jīng)的自己，分明已經(jīng)找到了真諦，為何不能堅持，合上書本，笑著走出圖書館，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知道了答案。

　　夜幕如期而至，還是冒險者公會，還是那個類似餐廳的會場，熟悉的威廉漢姆，再次從升降臺上降下，不同的是，臺下的人已經(jīng)初步了解了這個世界，而他也不打算再為大家講解廢物大陸的來歷。

　　他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寒暄一翻之后，說道：“一千七百二十八人，今年，算是近萬年來，最多的一次，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變成了什么樣，但是我想三年的時間，變化再大也有一個度！這里一年，外界一天，我自殺那年世界上有226個國家，死亡率每天近兩萬，但是能到這里的，少得可憐，撐死也就平均每個國家兩人，而今天，真是大跌眼鏡”。

　　眾人低頭，高漲的情緒又被拉低，那些該死的記憶，沖進腦子里。

　　威廉漢姆繼續(xù)說道：“其實這也沒什么，就當?shù)揭粋€新的地方旅游嘛，別太糾結(jié)，我保證不提了！不對，今年好像和往常有點不一樣，你們知道嗎？”

　　眾人搖頭。

　　威廉漢姆說道：“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們這里，已經(jīng)有三百多年沒見著中國人了，我記得上一個還是叫白龍，是個運動員，因為覺得自己太失敗了，而自殺！現(xiàn)在又來一個，我倒是想認識一下，請問能站起來嗎？”

　　延生猝不及防被點名，只能站起。

　　威廉漢姆問道：“你是為什么自殺？你們國家自殺率這幾年來，可是最低的，你是因為壓力大，因為愛情？親情？友情？還是你們國家也實行資本主義社會了？”

　　延生笑道：“是我自己太失敗，跟國家無關！”

　　威廉漢姆笑道：“這里沒有國籍，大家都來自不同地方，所以不用介意，我只是順嘴一說，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延生點了點頭，他覺得無地自容，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威廉漢姆又習慣性喝口水，繼續(xù)道：“好了，切回正題，這次講解，想必你們也都清楚了，說不準心中已經(jīng)做好了生與死的抉擇，但是，有些事，我還是要強調(diào)的！”

　　“第一，生的人，白天變成動物，晚上再為人，同時會失去生育功能，永葆年輕，重要的是你過去所有的記憶，都會如影隨形，提醒你！第二，死的人，會重復死亡，每天都在死亡的路上，來回溜達和重復，但是他們徹底解脫，不用去想自己為什么會變成廢物，也不用糾結(jié)自己的過去有多失敗，因為他們沒有記憶，毫無目的的在同一段路上輪回千年！沒有任何感受。”

　　“要你們選擇，其實意義不大，我相信，大家都會做正確的選擇，傻子都知道生和死怎么選嘛。但是，廢物大陸不養(yǎng)廢物！什么意思，廢物大陸的宗旨，是拯救廢物，你們從圖書館里應該看到了，那不是一條好走的路，無盡的孤獨，你們真的準備承受嗎？”

　　威廉漢姆咳幾聲，嚴肅說道：“現(xiàn)在，認真聽我講的話，因為那決定著你的將來”。

　　“天洛泉，除了能梳理你們的經(jīng)絡，最重要的，能讓你們獲得一種力量，這種力量除了以獸的形式表現(xiàn)外，還可以成為攻擊技能，俗稱魔法，或者武功，涅槃城里是禁止使用的，等你們成為冒險者，自然能用到，而這也決定著你是普通冒險者，還是特殊冒險者。所以，在你們踏入天洛泉的時候，你們要忘了，涅槃城所發(fā)生的一切，因為整座大陸，只有這里是安全的！”

　　“天洛泉，在鳳凰谷，那里霧氣很大，到達之后，可以說伸手不見五指，而你們應對的方法，就放空心態(tài)，前去迎接。天洛泉，顧名思義，只是一汪泉水，但是他的范圍，無限寬廣，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全貌。當你們被水包圍時，只管往前，當水沒過腰間之后，大膽的游去，不會游泳的，你就直接沉下去，千萬別叫喊，千萬別叫喊，千萬別叫喊！因為涅槃從這里起步?！?/p>

　　“你們聽明白了嗎？”

　　“明白！”

　　“好，那說說，重點是什么？”

　　“千萬別叫喊，千萬別叫喊，千萬別叫喊！”

　　“漂亮！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你們準備一下，馬上前往天洛泉！”

　　威廉漢姆，似是想到了什么，說著說著，便催促著大家起身離開。

　　月光灑落，清風柔和，天洛泉，在鳳凰谷。

　　去時月初升，到時月即落，他們的行程居然用了一個晚上。

　　對延生來說，這條路，并不陌生，因為他和白龍馬走過，只是沒有真正的進到鳳凰谷里面而已。

　　走進山谷，霧氣蕩蕩，選擇生的人一路，選擇死的人一路，依舊，有幾十人選擇了死亡，而延生，選擇活命。

　　迷霧中，延生走著走著，感覺水浸濕了鞋，走著走著，水淹了膝蓋，走著走著，水沒過了腰間，他雙手前推，只顧朝前游去。

　　白霧茫茫，靜悄悄一片，延生謹記威廉漢姆的話語：“不要叫喊，不要叫喊！”

　　一個猛子扎進水里，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渾濁，雙眼生疼，浮出水面，繼續(xù)前行，忽然，水中飄起藍色的霧氣，不管其他，繼續(xù)往前游，又過一會，飄起紅色霧氣，整個人身體沒有由來的沉重，感覺，力量一點點消失。

　　他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