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你的眼是我心里的海作者：天然爛漫時間：2024-05-08 15:20:02
夏夜，滂沱大雨。
漆黑的轎身上滑下密集的雨珠，車子停在了喬家大門，十歲的喬皖從車里出來，一頂傘遮在她的頭頂，羅嫂緊密護著她快步走內(nèi)室。
玄關處，擺放著密密麻麻的鞋子，羅嫂收傘放進塑料袋里，擱進儲物箱。
“進去吧?！?/p>
羅嫂替她選好鞋子，彎腰替她換上，起身扶著她走進溫暖的大廳。
喬皖密實的長睫蝴蝶般微微抖動，精致姣麗的臉上，是漠然而冷寂的凝怔。
一個傭人送上熱茶，她接過，從淺碧的茶水看到自己的影子，仿佛觸醒似地突然尖叫，然后一聲不吭地沖上了樓，直赴主臥室，一男一女身無寸縷，就這么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她把水全潑在了被子上，熱水浸進花紋里，泅成深色，女人開始尖叫，男人扯回被子，卻發(fā)現(xiàn)被潑濕，一巴掌煽上她的臉，咆哮出聲，“你這孩子，你瘋了！”
被打摔在地，喬皖的臉紅成柿子，可是她的目光，卻清冷得沒有溫度。
喬父還要打，一旁的女人拉住了他，哀求著，“算了，算了，她還是個孩子，不要下這樣的狠手?！?/p>
兩人拉扯間，房間的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另外一個女孩，她比喬皎要矮一些，卻是長得更加懵懂天真，單手抱著洋娃娃，揉了揉眼睛，“媽咪，我睡不著?！?/p>
轉(zhuǎn)眼間倒在地上的喬皖站起來，走到女孩面前，扯掉了她的洋娃娃，拖著她往外走。
女孩猝不及防，來不及哭叫，白嫩的臉蛋漸漸變得紅艷，茫然不知所措，“姐姐，姐姐……”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無恥的媽咪?！?/p>
喬皖木著臉，一直把她拖到旋轉(zhuǎn)樓梯口，竟是要將她生生地推下去。
這時，喬父和女人也追了上來，看到她拎著女孩胳膊的動作，簡直要嚇得魂飛魄散。
“喬皖，你瘋了！”
“不要，不要傷害琳琳！”
女人哭喊起來，想要靠近，卻在喬皖冰冷的視線里止步，失聲地捂住嘴，無力軟倒，一旁的喬父不得不托住她，氣急敗壞的喝斥，“喬皖，她是你妹妹，你親妹妹，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怕嗎？“
喬皖不理他們，而是看向喬琳琳氣息急促的小臉，”你怕不怕？“
被她拽著，喬琳琳根本無法呼吸，她茫然的看過哭慘的媽咪，憤怒的爹地，樓底呆滯的一干傭人，羅嫂站在中間，好像已經(jīng)嚇傻了。
”很好，你膽子很大?！?/p>
勾起唇角的弧度，喬皖似乎有點漫不經(jīng)心，可是喬父一靠近，她就直接將喬琳琳推到下一樓階梯，”爹地，別怪我，我只是讓那個女人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覺，她搶走了你，不要緊，她搶走了我的家，我在不在乎，可是她奪走了我最愛的媽咪?！?/p>
她轉(zhuǎn)頭，清冷的目光里滿是寒意，一個多月，她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誰會料到疼她的媽咪會住院一病不起？
誰會想到第二天，爹地就帶回來一個陌生的女人和小她兩歲的妹妹？
她往返于醫(yī)院和家之間，一天天看著媽咪消瘦，期待成空，她的心，一把刀子不停地旋轉(zhuǎn)，不停地撥出，直到流不出血。
她也想寬容，她也想原諒。
可是媽咪咽氣了……
”這是爹地的錯，你千萬不要傷害琳琳，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
”她不無辜，她才是你負心的最好證明，如果她死了……“手一推，無力的喬琳琳，就會滾下樓梯，這么長的階梯，她必死無遺。
”不！“
軟厥在地的女人突然尖叫，惶然無措地擺動著雙臂，怪不得能趴在喬皖腳底下磕頭，”不要，求求你了，放過她吧，都是我的錯，你沖著我來吧，不要傷害她，她有心臟病，受不了刺激的?！?/p>
心臟病？
喬皖冷冰冰的目光朝向一聲不吭的女孩，”原來這就是報應，活該你得病?！?/p>
”是是是，是我的報應，放過她好不好，我求你了。“
”你能讓我媽咪活過來嗎？“
”皖皖——“
急促的呼吸聲止在喉嚨，喬父目光劇變，似乎被這個消息震驚住了，他難言地看向女兒單薄瘦弱的身體，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瘦了這么多，仿佛一陣風就可吹走，往日養(yǎng)得白白嫩嫩的臉蛋，也瘦成了瓜子臉，透出悲愴的蕭瑟，”你媽咪，她死了？“
”多虧了你，她沒能熬過今晚?！?/p>
”我，我不知道?！?/p>
”因為你在和這個女人滾床單，你當然不在乎我媽咪的死活，我為她不值，我也不想讓你的臉最后玷污我媽咪的眼睛，我要她下輩子和你擦肩而過，再也不要認識你這么薄情的男人！“
一頓話刮得臉上生痛，喬父拗不過面子，”你罵誰？我是你爹地！“
“從今天開始，已經(jīng)不是了?！?/p>
“喬皖！”
她不理，低頭看向呼吸急促的喬琳琳，冷笑一聲，“我沒有媽咪，也沒有妹妹，更沒有爹地，你們?nèi)プ鱿嘤H相愛的一家人吧?！?/p>
“姐姐……”
喬琳琳艱難地出聲。
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臉蛋紅得滴血，腳軟得快要懸空掉樓，小指頭指向二樓走廊摔地的洋娃娃，“娃娃，我的娃娃，能不能把娃娃還給我？”
喬皖漠然看著，一動不動。
驚人的氣氛僵滯里，女人眼淚朦朧地大呼，“不好，琳琳發(fā)病了，快，快叫救護車，她不能死，我的琳琳，我的琳琳！”
母愛的力量是偉大的，她一陣風似的撞開喬皖，將自己的心肝寶貝抱在懷里，哭天搶地，所有人都圍住那個可憐的女孩，沒人關心喬皖。
喬皖走到走廊上，撿起洋娃娃，眼淚，終于從眼眶里掉出。
水滴到洋娃娃的眼睛上，黑色的眼珠子愈發(fā)透亮，仿佛在笑著。
“皖皖。”
只有羅嫂過來抱住她，撫摩她的頭頂，“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只是心里太難過，羅嫂明白，都明白。”
喬皖眼淚不停地滴著，滴著，終于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
她好痛，好痛呀！
剛上車的喬父聽見哭聲，心里忍不住一顫，這時女人依賴似地靠在他肩頭，淚流滿面地問，“琳琳會沒事吧，阿鋒，她會活下來的，對不對？”
“當然，她不會出事的。”
喬父收回雜念，只能藏住心中憂慮，關心地撫著喬琳琳的臉，“她命很大，我相信她?！?/p>
車子啟動后，在滂沱暴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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