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蘇婳出門。

上車坐好，拉了安全帶系上。

幾天不見，顧北弦好像清瘦了一點，本就深邃的輪廓越發(fā)棱角分明，眉眼英俊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蘇婳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很愛他，根本就忘不掉。

“給，入職禮物?！鳖櫛毕疫f過來一個精美的深藍色絲絨首飾盒。

蘇婳接過，打開。

是一枚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翁仲”。

翁仲是自古以來有名的辟邪玉雕。

玉雕長袍佇立，五官和服飾只用簡單的線條刻畫，刀法簡練，粗獷有力。

玉質(zhì)溫潤淡雅，晶瑩剔透，是玉中極品。

蘇婳捧著首飾盒，偏頭看他，笑容淺淺，“怎么送我這么貴重的禮物？”

顧北弦淡笑，凝視她的眼睛，“你修復古書畫，難免會接觸到古墓里的東西，戴點辟邪的也好。來，我?guī)湍愦魃??！?/p>

他拿起玉雕，往蘇婳的脖子上戴。

手指攏起她的頭發(fā)時，指腹不經(jīng)意間擦過她的脖子。

觸感薄涼沁骨，蘇婳肌膚一陣極輕的顫栗，心尖都跟著顫了顫。

她對他的觸摸一向敏感。

想到兩人現(xiàn)在的關系，蘇婳心里酸澀起來，強笑著說：“以后別送我東西了?！?/p>

容易讓她誤會，誤會他對自己還有余情。

她會忍不住胡思亂想，甚至渴望更多。

修長手指搭到方向盤上，顧北弦輕描淡寫道：“一塊小小的玉雕而已，別放在心上?！?/p>

他發(fā)動車子。

半個小時后，到達顧家老宅。

一進屋，白發(fā)蒼蒼的顧老太太，就顫顫巍巍地迎上來。

她一把抱住蘇婳，“哎喲，我的寶貝孫媳婦兒，幾天不見，可想死奶奶了！”

蘇婳總感覺奶奶今天的表現(xiàn)略有點浮夸。

平時她都是走高貴端莊范兒的。

蘇婳笑著問：“奶奶，您找我有什么重要事？”

老太太拉起她的手，翻了顧北弦一眼，“先吃飯，吃完再說?！?/p>

飯菜準備得十分豐盛，一桌子山珍海味。

老太太不停地給蘇婳夾菜。

她笑瞇瞇地看著她說：“三年前，我給北弦在全城選媳婦。那么多姑娘的照片遞上來，我一眼就相中了你。你眉清目秀，眼有靈光，耳有垂珠，一看就是旺夫相。果不其然，北弦娶了你，剛過兩年腿就好了，公司也越做越好?！?/p>

老太太忽然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

蘇婳急忙幫她輕拍后背。

老太太咳嗽完，抓著她的手，“你這孩子真是沒得挑，溫柔沉靜，吃苦耐勞，有情有義。那兩年北弦腿站不起來，脾氣暴躁得厲害，多少護工傭人受不了都走了，只有你對他不離不棄。要不是你陪著他渡過難關，說不定他這輩子就廢了?！?/p>

說罷她老淚縱橫。

蘇婳連忙拿紙給她擦眼淚。

顧北弦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老太太瞥他一眼，氣喘吁吁地說：“奶奶現(xiàn)在就只剩一個愿望，希望你和北弦好好的，快點給我生個大胖重孫?！?/p>

蘇婳尷尬地看了眼顧北弦。

看樣子他還沒告訴奶奶，兩人要離婚的事。

老太太聲音越發(fā)虛弱：“我一把年紀了，說不定哪天就撒手歸西了，臨死前能看到你們倆的孩子出生，我死也瞑目了?！?/p>

蘇婳鼻子一酸，忙說：“奶奶，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p>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八十歲的老骨頭了。”老太太捂著胸口吃力地站起來，“心口不舒服，我去躺會兒?！?/p>

蘇婳連忙扶她去臥室。

快到臥室門口時。

老太太忽然回頭，對顧北弦說：“從今晚開始，你們就在這里住吧。婳兒什么時候懷上孕，你們什么時候搬回去?！?/p>

顧北弦剛要開口。

老太太佝僂著腰，一步一哆嗦地挪進臥室。

蘇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生怕力氣大了再弄疼她。

到床上躺下后，老太太拉著她的手，輕聲說：“你搬回娘家住的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有我在，這婚離不了，北弦孝順，我的話他聽?！?/p>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那個楚鎖鎖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那樣無情無義的人，不配進我們顧家的門?！?/p>

蘇婳頓了頓說：“奶奶，要不要打電話叫醫(yī)生過來看看？”

“不用了，年紀大了一身的病，醫(yī)生來了也沒用。你快去吃飯吧，幫我?guī)祥T?！?/p>

“好，那您好好休息?！?/p>

等蘇婳一出去，老太太從床上坐起來，精神抖擻，和剛才虛弱的模樣判若兩人。

蘇婳回到餐桌前。

顧老爺子拿夾子，給她夾了條烤羊腿，“小蘇，快趁熱吃。”

“謝謝爺爺。”

蘇婳戴上一次性手套，慢慢啃起來。

顧北弦抬眸看向老爺子，“爺爺，上次見奶奶還挺硬朗的，這才多久，怎么變得這么虛弱了？”

老爺子重重嘆了口氣，“年紀大了就這樣。說不定上一秒還生龍活虎，下一秒就入土為安了。你們倆可得好好的，千萬別刺激她?！?/p>

顧北弦俊美面孔神色凝重起來。

吃罷飯后，二人回到客臥。

門一關上。

蘇婳問道：“怎么辦？難道我們真要一直住在這里？”

顧北弦眉心緊了緊，抬手扯松領帶，“奶奶身體這樣，受不了刺激，先住幾天，緩緩再說吧?！?/p>

蘇婳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床，“就一張床我們倆怎么睡？”

顧北弦薄唇微勾，“閉著眼睡?！?/p>

蘇婳有點急，“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顧北弦慢條斯理地解掉手上的腕表，隨手扔到床頭柜上，說：“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我洗?！?/p>

“好?！?/p>

蘇婳去浴室洗臉刷牙，又飛快地沖了個澡。

回來換顧北弦去洗。

躺在床上，她睡不著，心思千回百轉(zhuǎn)，都要離婚了，還睡在一張床上，算怎么回事？

忽然，顧北弦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

蘇婳不喜歡觸碰他的隱私，任由它響。

響了兩遍后停了。

沒多久，她的手機又響了。

蘇婳掃了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接通后，里面?zhèn)鱽韹傻蔚蔚呐暎骸疤K婳姐，北弦哥跟你在一起嗎？”

“請問你是？”

女人停頓一秒說：“我是他一個妹妹?！?/p>

蘇婳以為是顧北弦哪個表妹，便說：“他在洗澡，等他出來，我讓他給你回過去?！?/p>

“好，謝謝你?！?/p>

洗好出來，顧北弦沒穿衣服，只在腰間圍了一塊浴巾，手里拿著毛巾擦頭發(fā)。

肩闊腿長的身材，極其優(yōu)越。

腹肌壁壘分明，剛勁有力，肌肉線條漂亮。

在橘色燈光下散發(fā)著驚心動魄的魅力。

蘇婳心怦怦直跳，耳朵像被火苗燎到似的，瞬間紅了起來。

她偏頭避開視線，輕聲說：“你一個妹妹剛給你打電話了，你回一下吧?！?/p>

顧北弦淡淡嗯一聲，走到床頭柜前，拿起手機看了眼。

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來時，一張俊臉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冷冰冰地問：“你是故意的吧？”

蘇婳一愣，“什么？”

“鎖鎖自殺了，你對她說了什么？”

腦子轟隆一聲！

過幾秒，蘇婳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她就是楚鎖鎖。她說，她是你一個妹妹，我以為是你哪個表妹，就說你去洗澡了?！?/p>

顧北弦冷著臉一言不發(fā)，拉開柜門，從里面拿出衣服就開始穿起來。

穿好衣服，他長腿一邁走出去。

顧老爺子聽到動靜，出來問：“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顧北弦沉聲說：“出去有點事?！?/p>

“什么事？”

“鎖鎖住院了，我去看看她?！?/p>

老爺子提高聲音對客臥里的蘇婳說：“小蘇，你跟著一起去。”

老爺子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蘇婳不好忤逆他，應道：“好的爺爺。”

穿好衣服，跟顧北弦一起離開。

車子開過一個路口。

蘇婳說：“你隨便找家酒店把我放下吧?！?/p>

顧北弦手握著方向盤，目不斜視，“一起去吧，你向鎖鎖解釋一下?！?/p>

蘇婳心口堵得厲害。

她雖然性子沉靜，與世無爭，但也有自己的底線。

本就不是她的錯，有什么好解釋的？

察覺她的不快，顧北弦騰出一只手，揉揉她的頭發(fā)，溫聲說：“鎖鎖有重度抑郁癥，算我求你?！?/p>

一個小時后。

兩人來到楚鎖鎖的病房。

她剛洗完胃，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得厲害，頭發(fā)亂糟糟的，被子下的身形細細瘦瘦一把。

待看清她的長相，蘇婳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