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個早晨,早餐終于是端進了東屋,姥爺跟姥姥已經(jīng)起來,坐在炕桌前,任由著小輩們忙活。
“死丫頭,你還想上桌???”將早飯擺好,云珠見舅舅、舅媽們?nèi)紟е⒆幼茫銣惖搅俗牢蔡?,想要坐下來? 若是換成往常,她早就帶著吃食回草屋跟娘親一起吃了,可是今日不同,娘親的藥沒了,她需要跟姥爺還有姥姥開口,拿點藥錢出來,卻不想,剛坐下,二舅母便操起炕上的掃帚打了她一下。
連忙站起身來,云珠深呼了一口氣,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兩位老人,“姥爺,姥姥,娘親的藥沒有了,能不能……”
“哼,就你娘那個病秧子,還吃什么藥???照我看,干脆等死算了。你們娘倆住在這,一不出錢,二不出力的,就知道伸手要錢,還真是臉皮夠厚的,要是我的話,早就找棵歪脖樹吊死了!”一聽說藥錢,二舅媽張氏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打斷了云珠的話,一臉嫌棄的看向她。
“就是,你姥爺姥姥也這么大了,你好意思總伸手跟他們要錢???”大舅母王氏連聲附和著,云珠告訴自己要冷靜,她不去看張氏跟王氏,只是瞧著姥爺跟姥姥。
“老婆子,給孩子拿點錢?!痹S久之后,姥爺終于開了口,他抬頭向著張氏跟王氏看了一眼,雖然沒有說話,卻還是讓兩位舅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個家里,雖然錢都在姥姥的手里,可真正能做主的,還是云珠的姥爺,對于云老爺子,除了兒子們都敬畏之外,兒媳一個個也都是怕他的。
見老頭子開了口,姥姥一言不發(fā)的向著炕頭的柜挪了過去,然后從懷里掏出鑰匙,打開了炕頭柜上的鎖。
聽見開鎖的聲音,張氏跟王氏再也顧不上公爹的威嚴,連忙抻頭向著柜里瞧著,只可惜姥姥的身子擋在柜門口,她們什么都看不到。
將半吊錢交到了云珠的手中,姥姥仍舊是面無表情,她挪回了姥爺?shù)纳砼?,拿著筷子吃起了早飯? “娘,你這也給的太多 了,半吊錢,夠咱家買多少肉啊?”一見到錢,張氏跟王氏恨不得眼睛都瞪出來,王氏轉(zhuǎn)頭看向姥姥,語氣中滿是妒忌。
“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不想吃的話,就去把衣服都洗了?!崩牙呀K于是開了口,聲音中帶著冷意,云珠也沒有想到,姥姥竟然會給自己拿這么多錢,她原以為給上一百個銅板都是多的,卻不想竟然有五百個。
眼圈有些發(fā)紅,云珠一臉感激的看著姥爺跟姥姥。這兩個老人,倒是像極了自己前世的姥爺姥姥,都是面冷心軟的人。
“去陪你娘吃飯吧,這些錢也夠她一段時間的藥錢了?!崩褷斚蛑浦榭戳艘谎?,見她眼圈通紅,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放低了聲音囑咐了幾句,這才繼續(xù)吃飯。
應(yīng)了一聲,云珠捧著錢跟眾位長輩打了聲招呼,這才離開祖屋,去灶房拿了吃的,回到了她跟云氏住的草屋。
“娘,吃飯了?!睂㈠X仔細的藏好,云珠這才端著吃的放在桌上,云氏正在炕上坐著,為云珠縫補著衣服。
“這臉怎么了?”放下手中的活,云氏一臉便看到了女兒臉上的傷,她連忙抓住云珠的手,連聲的問著。
“沒事,絆了一跤,摔得。娘,先吃飯吧,一會兒該涼了?!陛p聲勸慰著母親,云珠將云氏從炕上摻下來,扶到桌旁,將干糧跟粥都端到她面前,這才開口,“娘,剛才姥姥給了我半吊錢,一會兒我去給您抓藥?!? “珠兒,不要在娘身上浪費錢了,那錢你好好拿著,以后有點什么事,也好救急。娘的命,也就這樣了?!蹦樕下冻隽丝酀男?,云氏看著自己瘦弱的女兒,心中越發(fā)的自責(zé),她豈會不知道嫂子們對于孩子的為難,可她就是個病秧子,想要保護女兒,都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娘,您別亂說,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就算為了我,您也要好好活下去,娘不想看著女兒以后穿嫁衣么?”壓抑著心中的苦澀,云珠安慰著母親。
來的這半個多月,云珠發(fā)現(xiàn),其實云氏的身體并非是無可救藥的,最起碼她不是跟自己母親一樣,得的是不治之癥。
聽三舅媽說,云氏小時候身子很好,只是生了她之后,身子才差了起來,想必是月子里沒有養(yǎng)好,再加上日子過的一直不順暢,又吃不到什么好的東西,這才把身子給弄成這樣,若是能好好補補的話,慢慢調(diào)養(yǎng)肯定會好的。
一想到調(diào)養(yǎng)需要用錢,云珠的心中暗暗下著決定,一定要找到賺錢的辦法,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娘都聽你的。”聲音有些哽咽,云氏點了點頭,是啊,就算是為了女兒,也要努力活下去才是。
吃過了早飯,云珠端著自己跟母親的飯碗回到了灶房,如同往常一樣,盤子、碗都堆放在那,云珠苦笑了一聲,打了水洗涮起來。
“珠兒,舅媽要去洗衣服,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么?”三舅媽劉氏的聲音傳來,云珠連忙抬頭,見劉氏手中捧著盆,一臉關(guān)切的看著她。
“謝謝舅媽,我自己洗就成了?!睋u了搖頭,云珠道了謝,劉氏見她如此說,便點了點頭,一轉(zhuǎn)身,卻看見二嫂張氏在自己身后。
“喲,既然三嬸要去洗衣服的話,就把我的也帶著吧?!币膊坏葎⑹宵c頭,張氏就將手中的衣服塞在了劉氏的盆子里。
“二嫂,你這么大的人,也好意思讓我?guī)湍阆匆路??”臉漲的通紅,劉氏瞪著張氏那張洋洋得意的臉,語氣憤怒的開口。
“你不洗就讓她洗,反正,我是不洗的。”說完,張氏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云珠,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三舅媽,你把盆放在那,一會我來洗吧?!痹浦樾闹休p嘆了口氣,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劉氏聽她如此說,心中也是無奈。
“不用了,你一會刷完碗,就去給你娘抓藥吧?!睋u了搖頭,劉氏端著盆出了院子,云珠看著劉氏的背影,又向著張氏住的屋子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著,眼中閃過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將家里的一切收拾妥當(dāng),云珠揣了些錢奔著村口走去。
云珠所住的這個村子叫靖西村,村口住著這村子里唯一懂醫(yī)的人家,叫寧毅,是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妻子早亡,如今帶著一個十三歲的兒子。
寧大夫為人溫和,心地也極好,云珠母親的藥一直都是從這里拿的,他知道云珠母女倆不容易,所以給云珠的價錢從來都是最低的。
“珠兒來了?我爹在里面呢?!睂幋蠓虻膬鹤訉幜忠彩莻€性子極好的人,此時他正坐在院子里磨藥,見云珠來了,便笑著沖她打招呼。
“寧林哥好。”笑著招呼了一聲,云珠走進了屋里,寧毅正坐在桌前,手中的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寧叔叔好,我來給我娘親抓藥?!敝钡綄幰愕淖詈笠还P落下,云珠這才開口,寧毅連忙抬頭,一見云珠,臉上露出了笑意。
“珠兒來了?你先喝口水,我給你娘配藥?!币贿呎f著,寧毅倒了杯水遞給云珠,然后走到藥柜前,詢問了云珠幾句話之后,便將藥配好,放在了桌子上。
“寧叔叔,一共多少錢?”將杯子放下,云珠拿過藥包,然后從身上掏出來要帕子包好的錢,只等著寧毅開口,便數(shù)銅板給他。
“就給我十五個銅板吧?!卑蠢韥碚f,寧毅的這些藥至少也要二十五個銅板,只不過他知道云珠母女倆個的不容易,更何況有些藥去山上也找得到,因此便盡量給便宜些,寧愿自己虧點。
“謝謝寧叔叔。”云珠知道,這藥已經(jīng)是很便宜了,她連忙沖著寧毅道謝,寧毅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將她送出了屋。
出了屋子,云珠拿著藥來到寧林的身邊,打算跟他打過招呼再走。
“云珠,這個給你?!睆亩道锾统鲆粔K糖,寧林遞給云珠,原本云珠還想拒絕,可想到自己來到這里便沒有在吃過任何零食,也就謝過寧林然后收了下來。
向著寧林正在處理的草藥看了一眼,三根枝椏,每根枝椏上還有三片葉子,不知怎的,云珠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這種草藥,她揣著心中的疑惑,辭別了寧家父子,向著家中歸去。
眼看著便要走到家門口,云珠的眼前忽然一亮,她想起來剛才寧林手中的草藥了,那是三枝九葉草,自己在山上見到過的!
之所以會知道這種草藥,是因為前世云珠便用這種草藥換過錢,她倒是沒想到,這里竟然也有這種藥材。
一想到這,云珠快走了幾步,此時她心里有些興奮,因為她終于想到一種賺錢的方法了。
自己住的村子就依靠著山,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或許她真的可以依靠這山上的東西,來賺錢養(yǎng)活自己跟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