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遇綺羅

　　綺羅，沈易喬好像被這個名字會心一擊一樣，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遍，緩了緩開口道：“怎么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只是覺得，喬哥哥你當(dāng)初不該那般傷綺羅姐的心，心傷了，就會缺個口子的。何況我覺得外婆說的很有道理，那些張家王家李家小姐的事，都是意外，怪不得你半分，你不應(yīng)該因噎廢食的?！?/p>

　　“如意，小時候算命先生就說我注定無妻無子，算命先生的話我可以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可是我不敢拿她的生命開半分玩笑，如果她活得好好的，總有人能給她幸福，這樣就足夠了?！鄙蛞讍炭粗R車上紫色的流蘇，目光悠遠。

　　“可是……”如意還想說什么囁嚅著開了口又閉上，畢竟自己不是綺羅姐，也無法得知她的心中所想，尤其感情，不是旁人能幫忙解決的事，還是要當(dāng)事人自己解鈴。

　　“還說我呢，你那個趙家小子準(zhǔn)備怎么辦？”

　　“我不知道，一來我感覺現(xiàn)在的他變得很怪，以前的相處模式完全用不上，二來自己的心境也發(fā)生了不少變化，對他已經(jīng)有了抗拒心理但又覺得放不下。以前什么也不想，只覺得自己喜歡他想要嫁給他，就整天粘著他，可能物極必反吧，越想得到反而越容易失去，有時候我都覺得那些從前的歲月是一場綺麗的夢境，萬花樓的那個清晨則是催人醒來的鐘聲?！?/p>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小廝在外面說道：“少爺，萬濟堂到了。”

　　“我們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夜色深了，你快進去吧，我也回去問問徐管家貨源的事?！?/p>

　　“嗯。”說著如意就下了馬車，沈易喬朝她揮了揮手，看著她進了萬濟堂的大門，馬車又朝沈府的方向“噔噔……噔噔……”駛?cè)ァ?/p>

　　綺羅呵，兩個人，一個任思緒伴著馬車的奔馳在回憶里馳騁，一個倚窗看向滿天星斗細(xì)想從前。

　　如意一向自詡記性好，但是初見孫綺羅的場景還是有些模糊。只記得那是一年多前的初秋，劍閣的初秋秋老虎的勢頭還正猛，天氣依舊有著說不出的潮濕悶熱。一襲水紅色羅裙的如意拎著自己熬制的酸梅汁，踩著歡快的步子就閃進了孫老夫子家的大廳，彼時趙君顧正與孫老夫子討論一篇文章。

　　“喲，又是你如意丫頭啊?！睂O老夫子先做了聲。

　　“天氣炎熱，喝點酸梅汁解暑吧?！毙θ菘赊涞匕阉崦分旁诹藘扇说呐赃叀?/p>

　　趙君顧蹙了蹙眉只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繼續(xù)討論，只把她當(dāng)做空氣。

　　如意見怪不怪，自動自覺地?fù)炝藗€離兩人遠些的位置坐下，那些典籍策論的東西自己也提不起興趣。坐得久了，一手支著腦袋就一個勁兒地點頭開始瞌睡，一個猛磕，如意恢復(fù)了八分清明，卻見一個溫婉如水的女子進了大廳。

　　一身白衣如雪，容若輕云出岫，明眸善睞，儀態(tài)萬千，一看就是端莊典雅的大家閨秀。

　　“大伯，趙公子，這位姑娘是？”連聲音都這么清脆，像是一顆顆珍珠掉落玉盤。

　　“綺羅，這就是我常跟你說的如意?！睂O老夫子早想歇著了，無奈趙君顧一直跟自己說個不停，也只好哪管它口干舌燥地繼續(xù)說。

　　如意是個活寶，常常讓孫老夫子氣悶，難免在飯桌上教育教育自家的幾個晚輩別像如意那么沒規(guī)矩，后來又教育自家?guī)讉€晚輩別太愣頭青，學(xué)學(xué)人家如意的活潑好動。所以綺羅一直也很想見識一下這位傳說中神奇的姑娘。

　　“你就是如意呀！”綺羅粲然一笑，閃的如意都有些心尖兒顫了，綺羅又踩了兩步走到如意面前，“總聽大伯說起你，百聞而不得一見，今天算是見著了，我應(yīng)該虛長你兩歲，你可以直接叫我綺羅，也可以叫我綺羅姐?！?/p>

　　以前如意也沒少見過閨閣小姐，但是像綺羅這樣斯文秀氣但舉手投足之間都自成風(fēng)情的，只見了她一人。

　　“綺羅姐?！比缫庀袷鞘芰司_羅的感染，也變得規(guī)規(guī)矩矩起來。

　　“光顧著說了，天氣悶熱，我煮了酸梅汁送過來，大家一起喝吧。”說著綺羅就將手上的罐子放在了就近的桌子上，拿了四個杯子一一倒?jié)M。

　　“今天真是巧了，如意丫頭也送了酸梅汁過來，哈哈，老頭子我有福了?！?/p>

　　“是嘛，那還真是巧?！?/p>

　　后面大家就說說笑笑話了一些家常，待得日薄西山，臨走時綺羅和如意已相當(dāng)熟稔，如意朝綺羅和老夫子揮揮手，又跟在趙君顧身后去了趙府。

　　“咚咚咚”夜闌人靜，敲門的聲音分外清晰，思緒也被打斷在這里，來敲門的是小雪。

　　“我看姐姐這里燈還亮著，就想過來看看，姐姐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小雪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紅紅的。

　　“小雪是有什么事跟姐姐說嗎？”除了從永安小侯爺府的兩個大漢那里把她帶回來的那天有流淚，別的時候都是一副開心自足模樣的小雪，今天為什么又紅了眼睛呢。

　　“今天是我娘的忌日，姐姐，我，我好想娘和爹……”小雪邊說邊嗚咽出了聲，撲向了如意的懷里。

　　如意看著小雪哭得如此傷心，也勾起了對娘親的思念，又想起離開劍閣時娘親依依不舍地神情，一時之間，也有點鼻子發(fā)酸。

　　“小雪，你會一直是我的妹子，姐姐會陪在你身邊，直到你可以獨立幸福地生活的，而且你的爹娘也會看著你的，所以要努力開心地生活知道嗎?！?/p>

　　“小雪會的，我可不可以跟姐姐睡？”

　　“嗯，沒問題，都過了子夜了，我們也早點休息吧?！?/p>

　　躺在床上，小雪埋在如意的懷里，很快就入睡了，八爪魚般的擁抱，讓如意想起自己六歲的時候，有一次賴在趙府不走，誰來也不管用，最后抓著趙君顧的袖子，語出驚人：我要和君哥哥一起睡！無奈的大人們也就不管什么男女之別，讓他倆睡作了一塊，如意也似這般，八爪魚一樣的抱著他。想到這，如意自嘲一笑，慢慢也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