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慢慢還，跑不了

　　李招娣感動(dòng)歸感動(dòng)，回到房里卻后怕起來。

　　她擦干眼淚，拉住蘇錦繡的手。

　　“你爹不在了，兩個(gè)弟弟還小。

　　家里連個(gè)撐事的男人都沒有，不能得罪你二嬸。

　　我去跪下，跟她道歉……”

　　蘇錦繡拉住要出門的李招娣，讓她坐下休息。

　　活了一把玉米面，燒火熬上玉米糊糊。

　　“別怕，不會(huì)讓你們挨餓?！?/p>

　　煙熏火燎，看著忙活的蘇錦繡，李招娣愣了愣。

　　錦繡傷好后，就像變了一個(gè)人。

　　糊糊熬好，蘇錦繡分成四碗，趁機(jī)擠了一滴靈泉水下去。

　　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每天就只有一滴。

　　見李招娣還在愣神，蘇錦繡扶著她坐到破桌前。

　　李招娣回過神，趕緊叫兩個(gè)小的。

　　“尚文，尚武，吃飯了?！?/p>

　　沒一會(huì)兒，蘇尚武用一根棍牽著蘇尚文進(jìn)了屋。

　　看都不看桌邊的蘇錦繡，拉著蘇尚文坐好。

　　這是蘇錦繡第一次見到蘇尚文，兩兄弟生得一模一樣。

　　蘇尚文白點(diǎn)，蘇尚武黑點(diǎn)。

　　兩人今年八歲，瘦得跟五六歲的孩子一樣。

　　蘇尚文眼上蒙著一條布巾，說是傷了眼睛看不見東西。

　　蘇錦繡把碗里不多的干糊糊扒過去一點(diǎn)。

　　蘇尚武警惕的搶過碗，瞪著蘇錦繡。

　　“別想使壞，不然我揍死你?！?/p>

　　李招娣一筷子敲上蘇尚武的腦袋。

　　“怎么跟你姐說話呢？你姐是心疼你們?！?/p>

　　蘇尚武委屈的摸了摸腦袋，坐在蘇尚文身邊。

　　“她害死爹，誰讓她假好心？”

　　蘇尚文摸索著，把碗中的糊糊倒了一半給李招娣。

　　“娘，我成天躺著不餓，你多吃點(diǎn)兒?！?/p>

　　蘇尚武也有樣學(xué)樣，把糊糊倒給李招娣。

　　李招娣自然不肯要，又分回去。

　　也是奇怪，平時(shí)不飽肚的糊糊。

　　今天吃完，渾身都暖了，滿是勁兒。

　　吃完飯，李招娣不讓蘇錦繡收拾碗筷，趕著她出去玩。

　　蘇錦繡也沒多說，轉(zhuǎn)頭出了門。

　　一個(gè)小尾巴，鬼鬼祟祟跟在她后頭。

　　她一路來到河邊，蘆葦蕩里，隱約聽見幾聲野鴨子叫。

　　旁人聽來是：“嘎嘎嘎?！?/p>

　　在她耳中是：“有魚蝦。”

　　蘇錦繡勾了勾唇，原來，她是真的能聽懂動(dòng)物的話。

　　蘆葦蕩很大，暗流深坑多。

　　就算知道里頭有野鴨，村里人也不管亂闖。

　　蘇錦繡能聽懂野鴨的話，一點(diǎn)不怕。

　　挽起衣袖卷起褲腿，摸進(jìn)蕩子。

　　順著野鴨子的叫，很快找到一個(gè)魚窩。

　　她用蘆葦搓成繩子，把魚窩里的魚串成一串。

　　粗略看了眼有十幾條，太小的她都沒要。

　　從蘆葦蕩里出來，她沖著岸邊的蘇尚武招了招手。

　　“來，幫忙?！?/p>

　　蘇尚武看著那一串魚，又看看蘇錦繡，目瞪口呆。

　　他跟到這兒，發(fā)現(xiàn)蘇錦繡鉆進(jìn)蕩子。

　　眼見天都要黑了，人還沒出來。

　　他正想要不要去叫人幫忙，就見蘇錦繡拎著一串魚出來了。

　　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看見這么多魚。

　　蘇尚武似乎被嚇住了，乖乖上前幫忙。

　　兩人抬著十幾條大魚回了家，蘇錦繡把魚放進(jìn)水缸。

　　李招娣聽到動(dòng)靜，看著缸里的魚，嚇得差點(diǎn)沒站穩(wěn)。

　　“錦繡，這些魚你哪兒來的？

　　咱們家，一個(gè)銅板都拿不出來了。

　　你想吃魚，以后娘給你抓。

　　娘把這些魚，還回去成不？”

　　蘇錦繡抹了把頭上的汗，挑了條刺少的鱖魚，利落的開膛破肚。

　　“我在蕩子里抓的，不信，問尚武?！?/p>

　　李招娣看了蘇尚武一眼，蘇尚武有些復(fù)雜的點(diǎn)頭。

　　“嗯?！?/p>

　　蘇錦繡怎么變得有點(diǎn)不一樣了？

　　說話的功夫，蘇錦繡把魚下鍋。

　　兩面煎黃，注入涼水。

　　滾開后，湯成了乳白色。

　　活好的玉米面，沿著鍋邊貼上一圈餅子。

　　蓋上鍋蓋，再添上一把柴。

　　蘇錦繡擦了把手，招呼李招娣跟蘇尚武。

　　“愣著干啥？準(zhǔn)備吃飯。”

　　從來沒填飽過的肚子被香味喚醒，哪里還顧得挑刺。

　　蘇尚武吞著口水，趕緊把蘇尚文牽著坐下。

　　粟阿芳端著一碗蒸雞蛋羹，在外頭晃悠。

　　“尚文，尚武，你家晚上吃啥？

　　二嬸蒸了雞蛋羹？可香了，你們吃不上，來聞聞味兒？”

　　不等蘇尚武說話，蘇錦繡掀開了鍋蓋。

　　金黃的玉米餅浸在乳白的魚湯里，鮮香撲鼻。

　　“哼，神氣啥？

　　我家吃魚，可香了?！?/p>

　　蘇尚武端著魚湯進(jìn)了屋，蘇錦繡緊隨其后關(guān)上門。

　　粟阿芳站在原地，聞著那誘人的香味，瞬間覺得手里的雞蛋羹不香了。

　　見鬼了，大房窮得跟鬼一樣，哪兒來的銀錢買魚？是拿她的銀耳墜換的？

　　屋里，蘇錦繡把魚肚子夾給李招娣跟蘇尚文。

　　李招娣想夾回去，蘇錦繡瞥了一眼。

　　“缸里還有，這段時(shí)間都不缺吃的。

　　你太瘦了，好好補(bǔ)補(bǔ)?！?/p>

　　李招娣紅了眼，連連哎了幾聲。

　　魚湯鮮得不像話，刺少肉嫩。

　　吃到最后，蘇尚武用餅子把鍋底都擦得干干凈凈。

　　滿足的摸著肚皮，要是蘇錦繡一直這樣就好了。

　　“我明天去城里，把剩下的魚賣掉?！?/p>

　　聽到蘇錦繡的話，李招娣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蘇尚武眼底的火光熄滅了，一直沒吭聲的蘇尚文輕哼一聲。

　　“還以為你能裝久點(diǎn)，這么快就露出狐貍尾巴？”

　　蘇錦繡嘆了口氣，知道解釋沒用。

　　原身作的惡，她只能慢慢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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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不亮，蘇錦繡拎著缸里的活魚出了門。

　　家里缺的東西有點(diǎn)多，得換點(diǎn)銀錢買回來。

　　拎著活魚走了一個(gè)時(shí)辰的山路，在山下趕上一張去城里的牛車。

　　蘇錦繡給了一條魚當(dāng)車資，駕車?yán)喜畡傄摺?/p>

　　她叫停，沖著后頭抬了抬下巴。

　　“不上車，想走路去？”

　　蘇尚武灰溜溜從樹叢后鉆出來，低著頭磨蹭過去。

　　“我不是想跟著你，我是怕你又偷家里的東西逃走?！?/p>

　　蘇錦繡也不揭穿他，笑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走，阿姐帶你去吃好吃的?！?/p>

　　“哼，誰承認(rèn)你是我阿姐了？”

　　蘇尚武跳上車，別開眼懶得看蘇錦繡。

　　要不是怕蘇錦繡跑了，他才不會(huì)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