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達和方田氏招呼了一聲,很快一家人就聚在了堂屋里。
方桂香本來應該是躺著的,但是一聽是要說她和牛偉和離的事情,居然硬生生撐著爬了起來,那雙眼里也不像昨天那般死氣沉沉,仿佛有了光一樣。
只需要看她的狀態(tài),就知道她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她期待著她的家人能夠把她從那個泥澇中解救出來,能夠重新接納她成為這個家庭的一員。
這些期待化作她眼底的那一點微光。
葉映雪自然不會讓這微光熄滅。
方雩坐在葉映雪對面,他臉上帶著蒼白的病氣,時不時就要側過頭去悶咳幾聲。
葉映雪環(huán)視了一圈這一屋子的老弱病殘,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方達。
方達畢竟是大家長,這件事還得他來-宣布。
方達下意識的嘆了一聲:“剛才,葉——葉映雪找到我,說想跟大家商量個事兒,就是桂香跟牛偉和離這件事?!?
方達頓那么一下是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葉映雪到方家三年了,他幾乎沒怎么喊過葉映雪,因此這個名字喊出來的時候,都覺得有些陌生。
第一個出聲的就是方雩:“我同意,其實二嫂不提,我也要跟爹你再提一次這件事了,若不是因為我生病拖累家中,爹和娘恐怕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如此猶豫?!?
方田氏聞言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是沒說出什么來。
葉映雪稍微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便明白過來,若是以往的百里宇說這話,方田氏大概早就心疼的上去勸說了,而方雩雖然是她的親生兒子,但是十五年不曾相處,如今相處才短短一個月不到,不僅僅是方田氏,就方雩自己,對這方家人也是客氣有余,親近不足。
“我也同意。”方桂蘭習慣性低著頭,聲音雖輕,語速卻很快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至此,家里的小輩在這件事上已經(jīng)達成了一致意見。
方達又嘆了一聲:“那牛偉明顯是個不好惹的,他那個堂哥前年當了縣衙里的捕快,整個牛家在附近都神氣了起來。”
“牛偉要是死活不答應和離,咱們家不一定能找到衙門里的門路不說,還要遭受牛家的報復,你們是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我不怕!”這回第一個出聲的是方桂蘭。
隨后是方雩,他似乎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爹,牛得也不過是縣衙里的一個捕快,村民們畏懼的是他的身份,可這件事終究還是得里正和鄉(xiāng)紳來斷定,那縣里的一個捕快想要強龍壓地頭蛇,也得看看地頭蛇肯不肯被他壓,更何況他還不是縣令老爺?!?
方雩在上京長大,從小接觸的就是百里家那樣復雜的大家庭,對于這種地方官員同地方宗族之間的平衡關系看的比方達要透。
方家懼怕牛家的報復,說到底,還是見識太少。
就像是從前方宇是秀才,外人尊稱一聲秀才老爺,其他人家便不敢得罪方家,然后方家沒了方宇,牛家出了個捕快,眾人便覺得那是有人在官門里做事,比平頭百姓自然厲害幾分。
可一個縣衙捕快,還不值得方雩把他看在眼里,方雩擔憂的實際上是牛家人男子好幾個,真的帶人打上門的話,方家這一門老弱病殘恐怕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牛得的手不一定能及時伸那么長,牛偉卻能立馬行動起來,這是必須要考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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